“這邊。”
陸然拉着她,往珠寶箱後面藏。小鹿則跑到另一個珠寶箱後面,困在地上。兩人一鹿屏氣凝神,仔細聆聽腳步聲來後續的情況。
“快,拿袋子來!”
腳步聲還沒完全進到墓室裡,一個略爲熟悉的聲音就傳來了。不消說,這肯定是四大宗門的人,想來偷文物,連袋子都準備好了。
陸然很着急,很生氣,但是又不敢貿然出去。且不說他們兩個現在穿着黑衣,身份不明,對方來了幾個人,是不是也黑衣裝扮,都還未知。
最關鍵的是,他跟四大宗門的關係都不怎麼樣,這又是人爲財死的重要時機,要是被發現了,多半是要被剁掉的。
噠當——
一連串的金玉碰撞聲傳來,彷彿就在腦袋上方。聽得出來,對方已經開始裝貨了。
陸然把腦袋微微偏了下,正好看見一個麻布袋子吊在面前,裡面正一塊塊地落進寶貝來。
“媽的,輕點拿,輕點放!”那個略爲熟悉的聲音又喊道。
“公子,我們也想輕點,可是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儘快裝啊。”
“怕什麼?真以爲那幫城管會進來?他們說到底還是咱以前的同學,就算髮現了,大不了我們分他們一點。行了,動作麻利點。”
嗯?同學?公子?陸然和南宮瑾兒相視一眼,頓時明白了。原來這幾個人是黃山派的,難怪當頭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熟悉,搞了半天是張風!
於是,陸然陷入了糾結之中。
此時此刻,他到底要不要站出來呢?
以他現在的打扮,很可能剛站出來就被對方當成天劍宗或者其他宗門的人,暴揍一頓,甚至直接殺人滅口。
要是把面罩摘了——不行,以張風對他的態度,三更半夜在古墓裡面看見他,就算不殺肯定也要暴揍一頓。
要不,跟娘子一起站起來,都把面罩摘了?張風肯定是不會當着娘子的面對他動手的。可這樣對方就會聽他的話,把寶貝乖乖放回去?這不可能。
要不,跟娘子一起站起來,都把面罩摘了,然後順便把城管喊進來?嗯,這個主意聽起來纔像樣。有了城管進來對峙,張風討不到好,再加上娘子制止,應該能把文物保護起來。
想到這裡,他轉過來跟娘子使了個眼神。
南宮瑾兒楞了一下,把腦袋稍微偏了偏,發出一個無聲的問號。
陸然急了,連忙再使了個眼神,示意站起來。手還在面前做了個摘掉面罩的動作。
南宮瑾兒偏了偏腦袋,再發出一個問號。
陸然無語,乾脆稍微站起來一點,還用手去扯她的衣服。可是她以爲陸然這個動作是無意的,連忙把他往回扯,還反過來使個眼神讓他小心點別露面。
就這樣,倆人扯了半天,動作越來越大。
這時,黃山派那個正在裝財寶的弟子微微一怔,看見了一撮頭髮。霎時間,他大吃一驚,連忙運起靈力往邊上猛地一跳。
“老大,有人!”
“什麼?……出來!給老子出來!”
張風和那個黃山派弟子都大吼一聲,放下手中的袋子,一個站在箱子左邊,一個站在箱子右邊,氣勢洶洶。
陸然嘆了口氣,站起來。南宮瑾兒也站了起來,還不忘捶一拳陸然,以示責備。
“喲呵,一男一女,三更半夜穿了黑衣,來到墓地裡,這是要鬧哪樣?”
張風說道,突然臉色一變:“快說,是不是天劍宗的?這小丫頭,我一看就知道是那個陸姑娘!你,是不是樑斌?給我把面罩摘了!”
陸然還在猶豫,不過南宮瑾兒已經把面罩摘了。
“你看仔細了,我哪裡是天劍宗的?”
“額……表妹?”張風的臉色瞬間倒轉,笑嘻嘻地也忙把自己的面罩摘下:“嘿嘿,表妹別怕,是我。”
“我早聽出來是你。你們給我住手,這是文物,是國家的,不準拿!”
“對,這是國家的文物,你們不準拿。”
陸然說着也把面罩摘下,義正辭嚴:“我今天跟娘子是特地前來監視的,擔心你們不守承諾半夜來偷東西。沒想到天劍宗他們都沒來,你作爲黃山派公子,作爲娘子的表哥,居然來偷東西,真是把娘子——還有我民事長的臉,都丟光了!”
“姓陸的,你別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偷東西了?我……我豈會做出傷害表妹信譽的事情?”
其他三人聽了,都微微一怔,有點被繞懵逼了。媽的,還不承認?剛纔你們的對話都被聽見了,現在地上的袋子還躺着,所謂人證物證俱全,這都還敢狡辯?
“張表哥,你剛纔不就在偷?這袋子還在地上呢。”陸然說道。
張風把頭一扭,神氣十足,語出驚人:“笑話,我這不是偷,我的木目的其實和你一樣,是爲了防止其他宗門的人不守承諾來偷,所以故意今晚把文物保存起來,明天就給你送到文部去。”
高,實在是高!陸然一時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差點就被張風這一番慷慨激昂的陳情給感動了。媽的,原來你是這麼好心的一個人,原來三更半夜不睡覺喊了兄弟過來冒着生命危險,就是爲了把寶貝保管好,明天給文部送過去啊。
真是三歲小孩都騙不了的把戲!
簌簌——
沒等陸然開口,通道口居然又傳來一陣腳步聲,把四人嚇了一跳。四人動作麻利,連忙把面罩提上去,躲到箱子後面。張風和他手下還不忘把裝了一小半的袋子也拖到後面,靜觀其變。
“快,動作快點。袋子準備好!”
同樣的套路,不同的人。雖然說話的聲音,對大家來說又有點熟悉,但還不好確認到底是什麼人,也不好確認是什麼實力,所以四人沒有輕舉妄動。
噠當——
幾乎是一樣的流程,新來的很快就開始裝貨了。
“誒,掌門,怎麼感覺寶貝少了一截?”
“住口,跟你說了現在我們是黑衣人,不要喊稱謂!要喊就喊老大,知道不?”
“是,掌門——哦不,是,老大。可是我真的記得下午看見的時候,珠寶起碼堆到這裡了,現在竟然掉了一截。”
“嗯,我也覺得少了一些。可能是外面那幫城管偷了吧,別管那麼多,這裡多着呢,快裝!還有,給我輕點!裡面有玉器珠寶,隨便砸壞一個可能就少了幾千幾萬兩!”
聽到這裡,陸然更着急了。剛纔好不容易化解了張風的偷寶危機,沒想到又來一夥。不行,就算身份沒確定,也得出來抓人,反正抓的是當場。
事實上,現在他倒是心裡踏實了些。如果換在剛纔,他跟娘子只有兩個人,實力太低,不敢貿然行動。但現在張風和另一個黃山派的弟子在此,肯定是向着他娘子也就是他這邊,他們出手的話張風絕對幫忙。
想到此,他把腦袋伸出來一點,跟對面的張風進行眼神溝通。
張風也一直在偷偷地觀察外面的情況,此刻正好跟陸然四目相對。所以,他把腦袋偏了偏,不知道陸然的意思。
“老大,有個腦袋!”新來的手下大喊一聲,連忙跳開兩步,“翁”地一聲拔出寶劍。
另一側的“老大”,也連忙放下袋子,“翁”地一聲拔出寶劍,跳開兩步。
“給老子出來!少他媽裝神弄鬼,識相的話自覺點站出來,留你全屍!”
他們最先發現的,是張風的腦袋。張風嘆了一聲,站起來,頓時爆發出雄厚的靈力氣息,準備大幹一場。
就在這時,那個新來的手下又是一跳,差點兒沒摔倒:“老……老大,這裡又有一個腦袋!”
“什麼!”
新老大連忙轉身,看向另一個箱子後面。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媽的,哪裡是一個,分明是兩個腦袋!
很快,兩個箱子後面的四個人都站起來了,冷冷地看着新來的倆人。
“你是樑斌!”張風大喊一聲,十分得意。
僅從寶劍是無法判斷的,這個角度又看不見寶劍劍柄裡面的署名。但是聽聲音還有看大概的修爲,他已經能判斷出這個新來的老大就是樑斌。
那新老大微微一怔,矢口否認:“放屁,老子不是樑斌,老子不是天劍宗的。你是哪個?敢直呼樑掌門的大名?”
“我呸!王婆賣瓜,自賣自誇!還樑掌門的大名——狗名!”
“豈有此理,當今槐州城沒人敢對樑掌門如此不敬,你簡直是找死!”
“找死?哈哈哈,老子問你,你既然不是天劍宗的,關心樑掌門幹鳥?告訴你,你的聲音老子已經聽出來了!”
新掌門又是一愣,隨後微微一笑:“哈哈哈,我當是哪個,原來是姓張的。好啊,上次的仇老子還沒報,今天正好!”
這下輪到張風僵住了臉。倒不是因爲對方說要報仇,而是因爲對方認出了他。可是,他的面罩沒摘掉啊?
“媽的,你怎麼知道老子是張風?老子不是!”
“哼,你不是?槐州城高手裡面,說話髒字兒最多的,就是你!你的聲音也沒壓好,依我看,這恐怕是第一回幹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