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大驚,眼望朱可欣。
尚一行道:“此番玄機大舉前來,勢頭猛惡。我們只遇到了兩股敵人,便遭此重創,若是這四股全到,又有玄機老賊親來,我們飛鷹教好手雖多,也勢難抵擋。當此情況下,只有暫避鋒芒。”
鄭安平道:“你的意思是,我們躲開他們,離開此地?”
尚一行道:“不錯,只此一途。”
突然有人叫道:“那不是逃跑嗎?我們都是響噹噹的漢子,死則死耳,豈能逃跑?”
又一人道:“我們飛鷹教剛剛成立,便望風而逃,以後在武林中還能站得住腳嗎?武林中幾曾有過這樣的教派?”多人跟着附和。
朱可欣沒想到飛鷹教成立的第一天,便遇上這等荊手的事,一時躊躇難決。
衆人叫嚷一陣,最後都看着朱可欣,等她開口。
朱可欣想了想道:“衆位兄弟,咱們飛鷹教第一天成立,便遇上這種生死存亡的局面,着實不易決斷。但我們飛鷹教的兄弟們都是響噹噹的英雄,別說我們成立教會,便是未成立之前,咱們每一位兄弟又怕過誰來。”
衆人齊聲道:“教主說得是。咱們便跟隨教主與玄機放手一搏,轟轟烈烈地幹上一場。縱是死了,也會在武林中留下響亮的名頭,不被人家笑話。”
朱可欣點頭道:“大家說得不錯,本座也是這個意思。不過,話又說回來,當今武林之中,只有我們飛鷹教還可與玄機老賊抗衡,若是就此而亡,豈不讓這老賊依然稱雄武林,爲所欲爲?這又豈是我們成立飛鷹教的初衷?所謂成則王候敗則賊,若是我們一戰而亡,玄機必會在武林中大肆宣揚,敗壞我教,與修羅教而類同。是是非非,善善惡惡,本來很難辨得清,何況我們剛成立的飛鷹教?
幼時我曾聽父親說過越王勾踐的事,勾踐乃越國的國王,亡國之後,被吳王夫差拘到吳國,使作僕人,供其驅使。受此大辱,他卻能忍辱負重,委屈作人,最後終於滅了吳國,殺了夫差,一雪恥辱,因而被後人喻爲大英雄,大豪傑。勾踐乃是一國之君,地位何豈尊崇,卻能捨卻這個虛名,屈身爲僕,何況我們這些江湖中的一介草莽,暫時避上一避,又有何難?再說,我們不是逃跑,而是爲了保存實力,乃是一種謀略。這一避之後,若能再殺了玄機,揭露他的嘴臉,那時,飛鷹教如日中天,有誰會說我們飛鷹教是懦夫,又有誰敢說我們是懦夫?”
朱可欣這一番言語說出,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點頭,有的搖頭。
過了一會,袁武道:“教主知道大家都是不怕死的英雄,響噹噹的漢子,她老人家也更不畏死。她說這番話只是爲大家着想,爲我們飛鷹教着想。大家想想,我們今天若是一戰而死,只怕不會被人稱譽,反會被看作一勇之夫。與玄機這樣的人相鬥,既要鬥勇,又要鬥智,不可太過固執,還是暫時避去得好。”
飛鷹教之所以成立,起自於袁武,這數百人中間的大部分,或多或少與他有交情,有聯繫,他這一張口,份量自是不輕。
青龍堂一人大聲道:“教主與袁堂主說得是,我們大家聽命就是了。”
他這一聲喊出,立時有數人跟着大聲道:“不錯,教主與袁堂主是爲我們爲大家好,你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這數人一叫,餘下的人也跟着叫嚷。
雖說這些人大都是兇殘狠辣之輩,但瞧着滿地的屍體,也自害怕。
計議已定,天近黎明,便以每堂爲一整體,各自撤出太湖,避往別處,至於相會之處,以後另行通知。
飛鷹教人數雖衆,化作各堂,也只五六十人而已,悄悄離開,並無多大動靜。
朱可欣心掛楊寶兒,在周世猛的帶領下,來到周家莊帶着他隨白虎堂匆匆離去。
行未多遠,突見周家莊上火光通明,焰火閃耀,燒紅了半邊天。心中大驚,正要前去探視,卻見周威父子帶着家人從後趕來。
朱可欣迎上道:“周堂主,沒遇到玄機等人嗎?”
周威一愣,道:“沒有。他來了?”
朱可欣一指周家莊的上空,道:“你看,貴莊已被他燒了。”
周威微微一笑,道:“啓稟教主,周家莊起火,並不是玄機燒的,而是屬下命人放的。”
朱可欣一愣,道:“你放的?”
周威道:“周家莊在這裡名頭甚響,飛鷹教成立,衆兄弟大都進出過周家莊,況那峰上的大殿也是我周家莊所建。玄機一來,定要進莊內搜上一搜。他心恨飛鷹教,豈能留下週家莊?與其讓他燒了,還不如我自己燒了的乾淨。”
朱可欣想到周家莊皇宮大院式的宏偉建築、奇觀異景,不知花費了周威一生多少的心血,竟因飛鷹教牽連,而一把火燒爲灰燼,大爲可惜。同時也對周威的狠辣決斷大爲欽服,若換作是自己,絕對作不到。
遂向周威深深一揖道:“周堂主,飛鷹教連累你了。”
周威躬身還禮道:“這也是屬下爲教主爲飛鷹教盡忠之意。只要飛鷹教衆兄弟能從容退去,成就千秋大業,我這些破房爛屋又算得了什麼?”
朱可欣一時不明,道:“周堂主請講。”
周威道:“周家莊這把火一放,燒紅了半邊天,玄機等人見了,無論如何,也要前去看一個究竟。這樣,便爲我們飛鷹教的撤退贏得了時間。他們一來一去,少說也得一兩個時辰,那時,我們飛鷹教早已遠走高飛,再也追不上了。”
朱可欣大喜,又揖了揖,道:“果然薑是老的辣,周堂主,我代全教衆位兄弟在這裡謝謝你了。”
周威哈哈一笑還禮。
朱可欣伴着白虎堂一路而行,到太陽高升,也未見到其餘各堂有警報傳來,自是都已安全退出。
連行數日,平安無事。朱可欣便思離開白虎堂,回黃山看看。自那年與張宣蒙下山以來,一時未有時間再回去一趟。
這日早晨,她起了個大早,見楊寶兒熟睡正酣,出門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