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被這個問題帶進了悠長的歲月當中,重重疊疊盡皆是她諂媚的陪着笑的影子,無論是怎樣的挖苦和瞧不起,都只能含着微微的笑,連裝作沒聽見都達不到世人的要求,必要她當作如沐春風一般的。舒??襻
“我不用你哄着,你想怎樣便怎樣。”
陳述句,略顯生硬彆扭的中文,卻是他如今能有的表白。
江雪心中大『亂』,一時沉默,不知如何應對。
稻本大約等了一會,問道:“你還在想gu?妍”本書首發[熬夜看書] 無彈窗閱讀
她同樣不知如何回答,有些事情,並非能解釋,亦不似設計一款衣服,受大衆認可即是成功,愛與不愛,但求心中雲淡風輕。
“你會照顧我嗎?”鼓起勇氣說出來,也許都市深處最需要這種勇氣。
“你不反悔?”他果真是個精刮的人,一點虧不吃的筱。
反悔?是呵,今天挑選這人,轉角又有某君,送更動魄熱吻,誰能知道反不反悔呢?容祖兒的這首歌在她心裡反反覆覆地唱。可是,稻本靖一一直以來點滴對她的照顧,她並非後知後覺。
好吧,總要辜負一個的,不是自己,就是別人,此情此景,捨不得辜負他。
於是鼻子一酸,“我不反悔,你也別反悔。”
那好,從此人世苦海,有你作伴。
次日早上兩人都睡到中午才起,發現稻本的家人齊齊去了昨天那位小姨家中了。兩人隨意在鎮上小飯館吃了些東西,晚上閒來無聊,江雪便從牀下拖出一隻箱子,裡頭都是稻本小時候的東西,收拾得整整齊齊。
一經江雪的手,如同颱風過境。稻本兒時的照片極少,即使照也結施緊抿着嘴脣表情嚴肅。江雪看完一本已經泛黃的相冊,又撈出一本正要翻開,稻本搶先道:“有什麼好看,不過是些老照片。”
這可奇了,他從來四平八穩的。
那她越發要看,翻開一看,果然扉頁是一行娟秀的小字,即使不認識日文,也知道是個少女的筆跡。
江雪從前爲了討好稻本這個日本老闆,倒也不是一個日文詞不認識的,當下嘖嘖道:“稻本君?嘖嘖,誰送的?這麼寶貝。”
再往後一翻,還有張照片,是一個穿着國中校服的清秀女生,臉『色』神情青澀純潔,倘若江雪臉皮不這麼厚,只怕要自慚形穢。
“國中時一個要好的同學畢業送給我的。”
“同學?不是你初戀?”
見稻本臉都黑了,站起身來出門道:“困了,我先去洗澡。”
江雪一點都不生氣,這城市裡,誰沒有點故事呢,誰沒有點歷史呢?十四歲的時候想,自己喜歡的人必要是隻愛過她一人的,方不算辜負的。將近二十四的今天,心已經老得滿足於相濡以沫。
將近洗完的時候才發現剛纔來得匆忙,忘了大浴巾,只好在浴室裡叫稻本送來――好在屋裡就他們兩個,也不嫌丟人。
整個浴室水霧繚繞,江雪正聽得稻本應了一聲,等到擡頭見他站在面前的時候,這才驚得動彈不得。本書首發[熬夜看書] 無彈窗閱讀
直到他走上來抱她,輕輕的,第一次的,淺吻。儘管她剛洗過熱水,仍然能感到他肌膚的火熱,江雪有一瞬間的退縮。然而,立刻說服了自己。
也許,這就是一個決心,他們需要這樣一個儀式。
最後他乾脆直接將還溼漉漉的她抱起,穿過客廳直奔臥室。
月光昏黃,窗上映照出兩個人影,上下相對。不知江雪是否有一瞬間的失神,多像某個北京的冬天。
“我可以嗎?”他全身肌肉繃緊,仍隱忍道。
她還未及回答,手機先響了起來,鈴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兩人都試圖忽略,可是鈴聲鍥而不捨。稻本臉『色』一變,跳下牀將浴巾丟給她聲音平靜道:“你接電話吧。”
是誰這會打電話!
“喂!”又尷尬又惱怒,然而這喂了一聲後,彷彿就被凍住了。
“江雪?”
一瞬間的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是他,怎麼是他?分開了還能再做朋友,除非沒有認真過。
那麼又何苦再藕斷絲連。
“……什麼事?”頓時渾身冰冷,甚至爲剛纔一絲絲的情動而羞恥不堪。
他在那頭沉默了很久,“你還好嗎?”
他這句話,還不如不問,竟激得她幾乎要落淚。
好與不好,還與他相關麼?
終於以爲自己已經可以放下,或者說可以用另一個人來代替的時候,他何必又突兀地出現。戒掉一個人,比戒毒還難。
“還行……我在外頭旅行……”非要做都市裡最氾濫的熟悉的陌生人嗎?
他在地球的另一端,深深淺淺的呼吸即便通過聽筒傳過來,也失了真。
“那好,我還有些工作――”
“誰這麼晚打電話?”瞎子都看得出來她神『色』大變,更何況稻本。本書首發[熬夜看書] 無彈窗閱讀
“我一個高中同學,問我日本好不好玩――”江雪小心翼翼措辭,稻本還沒說什麼,電話那頭的顧柏然彷彿笑了,“你和稻本靖一在一起?你說的旅行是在日本吧?”極快地接道:“真好。”這最後兩個字說得滿是蒼涼,電話隨即掛斷。
你看,連再見都沒有,因爲再也不會見了。
如此一想,心中頓時空了,無止境地下墜。
江雪放下手機,坐在牀上愣了片刻後才望向稻本,他赤着身體站在牀下,深深地看着她。她只好艱澀道:“要不……明天晚上好嗎?”
“剛纔是誰打電話?”
“我同學,問我來日本度蜜月好不好。”
“你在日本度過蜜月?”
“……”
“不然爲什麼問你?”
兩人一同笑起來,誰也沒有意識到,記憶裡如果有根刺,要麼潰爛,要麼拔出來,絕無可能隱忍不發。
第二天晚上,因着江雪昨天說的話,屋內的氣氛曖昧起來,江雪咬咬牙:“那個……你家人會不會回來啊?”
他家人真奇怪,兒子回來了,倒還走親戚去了,一走還一天一夜。
“不會。”簡潔而肯定。
走親戚本來就是爲了她不拘謹。
兩人身體終於交融的那一刻,幸虧沒有開燈,她心中一空,發覺自己的過分:她在這個時候竟還能分神。
凌晨一點半稻本的家人還沒有回來,這張單人牀兩個人睡下到底有些小,江雪不敢動彈,僵直着身體『迷』『迷』糊糊始終沒有睡着,乾脆輕手輕腳地起身,拉開窗簾看外面的夜『色』。
冰封的小鎮在月『色』下閃着銀『色』的微光,在她看來悽清而又蕭瑟。其中月光始終是那月光,不過感時花濺淚。
不自覺地覺得渾身冷,好像獨自一人置身於荒野雪原,往哪裡走都是錯,只想回到來路。
冷得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轉身,只見稻本坐起了身,就這麼看着她,江雪連忙道:“我吵醒你了?”
“江雪,你還在想他?”他非常地直接。
“說什麼呢,我只是……看看日本的夜『色』。”
“看到了嗎?覺得怎樣?比起倫敦呢?”他分明意有所指。
江雪情緒頓時沮喪,他的心裡始終有個結,但是是她的錯,她只能笑道:“看完了,冷死了,我們快睡吧。”
稻本聽了笑笑,目光盯在她右手腕上的銀鐲子,突然道:“既然冷就不要戴銀手鐲了,女人還是戴玉好,銀的捂不熱,不如送給我。”
江雪強笑道:“這是女款的,你拿了也沒有用――”
“如果你非要銀的,我可以給你再買一個,把這個送給我作紀念。”他語氣嚴厲得莫名其妙,全然咄咄『逼』人。
“又不分手,做什麼紀念?”江雪勉強笑道。
“你是想分手嗎?”他冷冷說出這句話。
江雪嘆了口氣,算了,不可挽回的過去,何必影響可期的將來呢?褪下銀手鐲遞給他。確實也不值錢,給了就給了唄。
回國後很久,江雪時常都在想,他們這算作什麼?從一開始,中間就隔着刺,必將兩個試圖擁抱的人刺得血肉模糊。也許真的是相濡以沫,也許只是都市深處的一絲糜爛而已。可是她發覺自己貪戀稻本靖一的溫暖,即使是飲鴆止渴,都市裡也有那麼多的人在令人發瘋的寂寞之下一飲而盡,不止她一個。
潁川之言:我回來了!
悄悄愛一個文,悄悄愛一個人,悄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圈子,即使平凡,也會幸福。秘密讓人容光煥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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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大家這麼久,非常想念大家,大家有沒有想念我?有的話請留言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