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好睏難,棺蓋緩緩的打開,我終於看清楚了那雙手和眼前的一切:原本躺在我身旁的屍體正伸出雙手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眼前呈現的是死者面具上那惡魔般的笑容。
“咳~~~!”我努力的掙扎了一下,那些褐色的藥水仍然黏附在我的皮膚上,只是輕微的一個動彈就讓我如剝皮一般的疼痛,可身體又不得不動,那雙掐住我脖子上的手越來越緊,原本握住水晶眼珠的手微微鬆了開來,那光華立刻照亮了整個大殿。還沒等我回過神來,那具屍體已經鬆手向後避了一下,同時我感覺到身體上的那些褐色藥水也失去了效用,一個翻身,我的身體已經向棺材外跳出去。
“我要。。。。我。。。要。。。”從屍體裡發出了沙啞刺耳的聲音,我驚恐的看着眼前的屍體又復活了過來,正向我爬了過來。就在我發愣的當口,一雙冰涼的手已經伸到了我的面前。
可惡!我忙向後退去,這具屍體又是誰?疑惑中,那具屍體有開口了:“給我。。。給我眼珠!”屍體以一種奇怪的走路姿勢向我逼近,彷彿是我手中的水晶眼珠對他有着無與倫比的吸引力,把他從鬼門關裡重新召喚了回來。
估摸了一下時間,恐怕再不走子時就要過去了,沒時間再去探究這具屍體的身份了,我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跑。
“給我!”屍體似乎感覺到了我離開,一把抓住了我的腳。
“放開!”我厭惡的使勁踢踹着,一腳把他踢開了。緊緊握着手中的水晶眼珠,我奪門而逃,把那具詭異的屍體遠遠的拋在了身後。
“月姬(琦)~~~~月姬(琦)~~~!”身後的空曠大殿裡傳出了那具屍體詭異的嘶叫聲,不知道是迴音的緣故還是我聽錯了,我怎麼都覺得他不象在叫月姬,彷彿是在呼喚着另外一個名字。可惜時間不多了,我無法重新返回去探究那個象是月姬又象是月琦的名字。
發足狂奔在地下迷宮裡,這回倒沒有異象發生,我照着地圖很快就重新回到了地面上,此時的月亮出現了奇異的變色,妖異的發着駭人的紅光。當我跑到村口的時候,隱約的聽見了身後有人走動的聲音,然後是叫喊聲,那個時候我腦子裡只閃過一個念頭:子時已過,我被發現了!
周圍的林木在紅色的月光下陰森的可怕,我飛快的奔跑在樹林裡,沙沙的聲響中我仍可以清楚的聽到後面的追兵已經越來越近。更糟糕的是慌亂中我竟然走錯了方向,想要再找回正確的方向時已經太晚了,我看到了樹林的盡頭是一處懸崖峭壁,光禿禿的土地上寸草不生。
呼~~!我喘着粗氣,一邊跑一邊回頭張望,身後的不遠處就是十幾個提着刀槍的月影族人,個個凶神惡剎的向我涌來。
怎麼辦?我已經跑到了懸崖處,向下望去似乎就是萬丈深淵,難道我已經無路可逃了嗎?絕望中我突然瞥到了腳下山壁處竟然長着一顆樹,看上去還很結實的樣子!
看來只能賭一把了!我把水晶眼珠放到了衣服口袋裡,深吸了一口氣,雖然這個辦法很危險,一不留神就會摔得粉身碎骨,可也總比被那些半人不鬼的月影族人抓走要好!
想到此,我向懸崖處又走近了一步,我可以感覺到從懸崖底處吹上來的山風,把我的衣服吹的咕咕作響。蹲下身,我在那些人趕來之前一個縱身,往懸崖下跳了下去!
哦~~!我幾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總算抓住了那棵樹,整個身體飄蕩在空中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不過幸運的是那些人認爲我跳下去必死無疑,在粗略的檢查了一番以後就離開了。聽見他們漸漸遠去的聲音,我總算鬆了口氣。
努力的撐起自己的身體,我爬到了樹上,接下來只要我爬上去就可以逃脫月影族人的追捕了,他們一定沒有想到我根本就沒有死吧!一想到這裡,我就有點小小的得意!可就在這時,腳下竟然一滑,人就直直的往下墜去!天哪!還真是應驗了不能得意的太早這句話!
還沒有等到我大叫救命,我的身體就蹭着山壁往下急墜,求生的本能立刻讓我伸出了手,企圖攀住山壁上的石塊,可換來的只有錐心的疼痛,我可以感覺到手指尖被鋒利的石頭割開。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死了!李海還等着我哪!轉念間,我的手腕突然象被鐵鉗卡住了一樣,皮膚的破裂感覺象火燒一樣的疼痛。擡頭一看,卻原來自己的手竟然被兩塊石頭之間的空隙給卡住了,也幸好如此才救了我一條小命!可這樣被卡在半空中也不是辦法啊,如果不找出路,自己恐怕不是被凍死就是要被餓死在這裡了!
低頭四下張望了一下,我突然發現就在自己的斜下方處竟然有一個小小的洞口,雖然看不到裡面的情景,但這也夠讓我興奮異常的了!小心翼翼的往下面爬去,雖然手腕處已經鮮血直流,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有救了也就顧不了這麼多了!
小心的把身體放了下去,我的雙腳終於又重新接觸到了地面!這個洞似乎非常狹小,我必須彎着腰才能在裡面走動,而且越往裡走就越狹小,這讓我想起了張無忌發現九陽真經的那個山道,好象最後還是因爲他年紀小才鑽的過去!不行,我可不想到最後就卡在這個窄小的洞裡上下不得,那時候可真要生不如死了!
想到這裡,我立刻停了下來,可是如果不繼續往前又能如何哪?自己處在半山腰上,上上不得,下又下不得!哎~~重重的嘆了口氣,我只好繼續前行。山洞是越來越小,光線也越來越黑暗,我已經置身於一個我毫不清楚的洞穴裡,而此時我也已經是跪在地上才能夠向前了!
突然,我似乎感覺到了膝蓋碰到了什麼東西,可這麼黑,我根本什麼也看不見!對了,水晶眼珠!我立刻想到了它,它所散發出來的光芒可比任何一盞燈都要明亮哪。
拿出水晶眼珠的那一剎那,光華下,我只看見了一具早已成白骨的屍體趴在了我的腳下,而它那頭烏黑的黑長秀髮卻在光芒下隱隱流轉着光華。
白骨身上的衣服應該有一定的年份了,可在光芒下看上去仍然嶄新無比,那些織物上的顏色就象新的一樣鮮豔。從衣服的式樣來看似乎是女裝,而且我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仔細回想了一下,才發覺這套衣服不就是森羅女神像的衣服嗎?那麼說,她是森羅?不可能,森羅已經死了最起碼也有幾百年的時間了,這些衣服能夠經過這麼長的歲月洗禮仍然如新嗎?
疑惑中我伸手摸了摸那些衣服,觸感非常的柔滑,甚至如真人的肌膚一樣還有着微微的餘溫。單從質地來說我實在不知道是什麼原料做成的,但是一定是比絲綢更珍貴的東西織成的。做工非常精細,上面所繡的花紋也很繁複,並不是普通人就能穿的。再往下摸去,一個小小的東西被蓋在了衣服下面,我忙把它拿了出來,那是一個非常小的細玻璃管,裡面似乎還留有黃色的乾涸的液體。
好奇怪!明明應該是古人的屍骨旁卻出現了現代纔有的玻璃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而且似乎,這個小玻璃管我曾經在什麼地方看見過,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到的哪?
空曠的大殿內隱約傳來了痛苦的呻吟,斷斷續續的嘶叫着。
一身華服的月娃高傲的望着眼前在地上翻滾的男子,死者面具已經掉落在地露出了一張俊秀無比的面孔,只是隱隱的青黑色破壞了這張臉的儒雅氣質,反倒顯得陰森森的。
這張臉,就是這張臉曾經讓自己癡迷過,愛戀過,可得到的卻又是什麼哪?世上總有那麼多的癡心女負心漢,命運總是對自己不公,想要得到的東西永遠沒有辦法抓住它!爲什麼?爲什麼有些人生來就可以擁有一切,而自己卻要苦苦追求都不得正果?哼!什麼人生來就是平等的?這都是那些生來就什麼都有的人愚弄那些生來就什麼都沒有的人的假話,真理永遠都是勝利者纔有資格說的話。如果這樣,就讓自己成爲一個勝利者吧,就算殺死自己最愛的人也沒有關係,因爲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可自己又爲什麼會保存他的屍體?難道是餘情未了?可現在他活了,自己又爲什麼沒有半點愉悅,有的,只是滿心的厭惡和痛恨?
“月琦,月琦。。。。。救我!”男子可憐的求救着,卻得到了女子無情的一腳。
“沒想到那顆眼珠的力量這麼強大,你只不過沾到了點光芒就可以重新復活,看來那顆眼珠的法力真是無與倫比啊!”月娃得意的笑着,似乎那顆眼珠已經成了囊中之物。
“月琦。。。。”男子仍然痛苦的呻吟着這個名字。
“哼,趙允啊趙允!你都到這般田地了還念着那個女人,她到底有什麼好?啊?!”月娃憤怒的又是一腳,道:“被忘記了,現在能夠救你的人只有我了,不過,既然我可以殺你一次,就不會在乎再殺一次的。”
月娃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難道說愛到了極限就是沒有感覺,還是說自己並不真正的愛他?似乎第一次,月娃感到了疑惑。。。。。
李海的腦袋昏昏沉沉的,漲的生疼,感覺身體裡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只剩下一個無用的空殼。這就是死亡嗎?李洋想起了師父對他的警告:死劫!如果自己死了,不知道李洋這個傻小子會不會傷心哪?想到這裡,李海的力氣似乎又回來了一點,努力地睜開如千斤重的眼皮,眼前出現的卻不是林逍,而是另外一張陌生的面孔。
“你。。。你是誰?”李海努力支撐起了身體,眼前的男子只是冷漠的看着自己,眼裡有種看着垂死動物的邪光,彷彿自己不是人,只是一個獵物一般。
“林逍哪?”李海擔心的追問。
“你的朋友應該就快回來了,如果他不回來,你也就只能等死了。”安心冷冷的道。
“死嗎?”李海突然笑了一下,反正自己早就料到這次凶多吉少,當死亡來的這麼有預告這麼接近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反而不再害怕了。
“死並不可怕,是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在李海身旁響起,擡頭一看,李海不覺吃了一驚,這個女人已經和樹木同化了,但是卻無法感覺到她體內靈魂的波動,似乎已經沒有了魂魄。
“你們究竟是誰?”李海望着眼前的一男一女,這個男人應該還是人,可這個女人卻介於了人鬼之間。
“我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朋友林逍會不會回來。”安心慢慢的走到了李海的面前,似乎自己非常討厭這個李海的眼神,這種善良友好的眼神讓自己想起了安冉,明明是一樣的臉孔,擁有的卻什麼都比自己多;明明是安家的人,卻要自命清高不願意接下家主的位置;明明是一個懦弱的爛好人,卻偏偏得到了那幾個老頭子的賞識。
“他會回來的。”李海盯着安心的雙眼,他知道,林逍一定會回來的,自己信任他。
“哦?是嗎?說不定他早就先溜了哪!”安心惡毒的道。
“誰說我會溜了?”我氣喘吁吁的道,此時的我身上滿是挫傷的傷痕,衣服也被那洞裡的石壁磨破了,臉上掛滿了汗水。自己也沒有想到那個山洞竟然真的可以通向活路,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又活着回到了這裡。捏緊了手裡的水晶眼珠,我知道,一切的結局似乎就在眼前了,最後是生還是死就靠手裡的這個東西來賭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