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旬眉尖一蹙，想不清那隻小殭屍幹嘛用畏懼的目光看着他，他又不會收了她！想到這裡，他稍稍收了些威壓，對着女孩冷冷問：“爲何做惡？”
女孩冷哼一聲：“我沒有作惡，我只是在報仇而已，她們都是應得的！”
“據我所知，死的是一個男孩，爲何你來報仇？”齊旬不動聲色的走到孟小呆身邊，伸出一隻手搭在孟小呆肩上。
孟小呆不自在的動了動，但見肩上臂膀鐵箍，掙扎不動便不再掙扎，只盯着女孩，看看她能說出什麼理由來，她心中還在猜測，難不成這姑娘喜歡那個男孩，見男孩冤死，所以來報仇？但也不至於變成鬼來報仇吧？！
“死的人是我哥哥！”女孩低低的吼着，聲音全是痛苦，“我哥哥對我那麼好，可是她們卻將他害死了！所以她們該死！！”
“啊？”孟小呆忍不住插嘴：“你是那個男孩的妹妹？但是你要報仇不是應該通過法律的途徑嗎？你幹嘛變成鬼？難不成你爲了幫你哥報仇專門自殺啊？”說完自己都覺得好笑。
女孩沒有回答孟小呆的話，只低低自顧的說着：“我從小就多病，每天基本三百六十天都在醫院待着，哥哥待我極好，每天下學都會來陪我，晚上哄我睡覺，那個時候，就算每天能看到一些惡鬼，但因爲有哥哥在我便一點都不害怕了。”
“後來哥哥喜歡上了一個女孩，他跟我說了，我心裡很難過，可是卻又覺得高興，哥哥也有喜歡的人，但是哥哥以後有喜歡的人了是不是就會不要我，我心中既是害怕又是自責，不敢面對哥哥。後來哥哥有一天來醫院，很傷心。我看到他哭了，他很少哭，只有在我病危的時候，他纔會握着我的手哭泣着說不要我離開。可是現在我的身體並沒有惡化，可是他卻哭了。”
“我很害怕，我的哥哥，那麼堅強的哥哥，怎麼可以隨便哭呢，肯定是遇到傷心的事，我一直不停的追問，可是哥哥卻不告訴我，我很擔心，也很傷心。哥哥有事瞞着我，我心裡有事從來不會瞞着他，最後我又發病，哥哥急了，終於告訴我是因爲什麼。因爲他喜歡的人不喜歡他。”
“我很氣憤，哥哥那麼好的人，那個女孩憑什麼不喜歡我哥哥，我一直在暗暗發誓，等我病好一點，我就要去找那個女孩，讓她喜歡哥哥。這樣哥哥就會高興。”
“那天，哥哥回來，高興的對我說，那個女孩約他了，我心裡也高興，那時的病稍微好了一點。待哥哥前腳一走，我後腳便跟了上去，或許哥哥因爲太高興所以他一直沒有發覺我，就這樣我一直跟着哥哥看到了那個女孩，那是一個很漂亮很清純的女孩。我心裡有些嫉妒，但是更多的卻是高興，那個女孩那麼漂亮，足以配得上我的哥哥了。”
“我見他們一直往前走，我也跟着一起，最後見到他們兩人與另外五個女孩碰面，隔得遠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我只知道哥哥喜歡的那個女孩的臉色一直很傷心，不住的對着那個短髮和波浪發的女孩搖頭，最後，我看到那個短髮女孩將哥哥喜歡的女孩推了出去，一輛大貨車去開了來，她被嚇傻了，忘了躲閃，而哥哥爲了救她，將她甩了開，自己卻被貨車壓了下去。”
“那個貨車一見壓了人，立馬逃跑，我想跑過去，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動不了，整個心臟像是快要爆炸似的，我只有大喘着粗氣，希望她們趕緊將哥哥送進醫院！”
“結果，我看到了什麼！！那六個女人，居然就那樣扔下哥哥跑了！！留下我哥哥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那裡，血流了一地，染紅了整個街面。”
“我不顧快要爆炸的心臟，不顧口中涌出的鮮血，我要救我哥哥，救回最愛我的哥哥，可是當我跑到哥哥身邊，卻發現哥哥已經永遠閉下了眼睛，他的心臟已經停止了，不像我的心臟一陣快過一陣的跳着，我不敢相信，前一刻還在我面前笑着的哥哥，轉眼之間就沒了命，我拼着最後一口氣打了電話，很快救護車就將我們送進醫院。”
“我知道哥哥已經死了，在我被搶救時，我也明白自己活不下去了，臨死前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報仇，我要親手將她們都殺了，這才能平息我哥哥的冤死！沒想到待我再有意識時，我才發現自己身處無處不在的網絡中，那一刻，我明白了，這是連老天都在幫我，不是嗎？”女孩歪頭問齊旬，神色燦爛。
孟小呆聽了唏噓不已：“你這是爲何，你就算是殺了她們又能怎樣？你哥哥能回來嗎？變成鬼又怎樣？這世上不缺鬼，同時也不缺天師，你若作惡，遲早會被發現的。”
女孩慘淡一笑，“我什麼也不想，只想爲哥哥報仇，既然你們發現了我，我的仇想必也報不了，滅了我便是。”
孟小呆額前滑過一排黑線：“你說得倒是輕巧，你想過你哥哥嗎？你不是說你哥哥最疼你嗎？如果你哥哥知道你爲了他變成厲鬼成了殺人鬼，你覺得你哥哥會好受嗎？我想他是死也不會安息的！再說，如果你哥哥真是充滿怨恨的話，那麼他早就化成厲鬼來向她們報仇，但是他沒有，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根本就不怨！這是他心甘情願做的。你這麼做不是在爲你哥哥報仇，而是讓你哥哥死都不瞑目！”
“不是這樣的！”女孩大吼一聲，“不會的，哥哥纔不會的，如果眼睜睜着看着別人殺了我的親哥哥，我明明有能力報仇，我卻不去做！那我就是個垃圾，不配得到哥哥的愛！！”
“可是你想過這是你哥哥想要的嗎？你哥哥既然那麼疼愛你，肯定是不想讓你受到一絲的傷害，他的願望或許很簡單，就是讓你平安健康的成長下去，不管他在或者是不在，都希望你過得好好的，可是你卻背道而弛，你說，這誻對你哥哥的報答嗎？”
“我……”女孩眼裡閃過慌亂，整個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她忽然想到一次病發，好不容易醒來，哥哥正握着她的的手，明明眼裡全是血絲，卻仍是向好寵溺的笑着，用他溫暖的手撫摸着她柔軟的頭頂，用她最喜愛聽的溫醇嗓音柔柔的道：“我的靈靈，哥哥這一生最大的願望便是你一生平安無憂，快快樂樂的長大下去。答應哥哥好嗎？無論哥哥是不是在你身邊，無論你身邊有沒有關心你愛護你的人，你都要堅強的活下去，因爲，只有活着纔會有希望！”
彼時的她雖然心中很害怕哥哥爲什麼會對她說這樣的話，卻在哥哥堅定的眼神中重重點頭，爲了哥哥，她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
或許那時候哥哥就有一種直覺，直覺自己會出事吧，所以纔會那樣說。
可是哥哥，你知不知道，靈靈從小到大十六年中，滿腦子的記憶都是你的寵溺，不管再痛再疼，都會堅持下來，只因靈靈知道有一個人比我自己更愛自己，所以爲了你，我都會堅強的活着，你說不管你在不在身邊，我都要堅強的活下去，可是如果沒了你在身邊，靈靈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靈靈的堅強該裝給誰看？靈靈的痛苦該誰來安慰？
所以，哥哥，原諒靈靈的不爭氣，靈靈不想再活下去，靈靈要爲你報仇，那些害死你的人靈靈一個都不會放過！
可是現在，這個警察卻告訴自己做錯了？自己辜負了你的希望？這樣會讓你死不瞑目，哥哥，你告訴我，我這樣真的錯了嗎？
可是如果沒有你在身邊，靈靈真的活不下去啊……
我不想看到你責備我的樣子，不想看到你痛苦失望的樣子，所以，哥哥，原諒靈靈好嗎？
這一生靈靈能做你的妹妹是靈靈最在的幸福，如果，如是我還能有來世，靈靈還要做你的妹妹……
女孩也就是靈靈的嘴角輕輕揚了起來，那一刻，孟小呆彷彿看到了百合花綻開的美麗。
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孟小呆與齊旬兩人都有些震撼，前一刻還充滿着怨恨的靈魂，此刻卻已經化爲泡沫消失了……
孟小呆感覺到臉龐有東西在觸動，輕輕眨眼，對上齊晚溫柔的雙眼，她張張嘴，訥訥道：“我怎麼了？”
齊旬收回手，揉了揉孟小呆的頭，淡淡道：“你哭了。”
“我哭了？”孟小呆有些不相信，她反手抹向臉，正碰到一臉溼潤，她居然哭了？
她很少哭，做警察這一行，她見到太多的故事，感人的也有許多，頂多就是感動傷心，可是爲了別人而哭這還是第一次。
這個女孩，爲了她的哥哥，狠、辣、絕，尤其是在最後，她雖然沒有說出那些想說的話，可是從她的眼裡，她似乎看到了許多許多複雜的感情，那是一個妹妹對哥哥最純潔最無私也是最絕望的愛……
愛是什麼？
沒有人弄得懂，或許愛是可以爲了對方不顧一切，又或許只是生活中的一些點點滴滴，總之，愛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沒有人明白。
但是孟小呆卻知道，這位妹妹對哥哥的感情絕對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