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雲起的判斷沒有錯誤,由於賊軍連續行軍兩百餘里,早已累得疲憊不堪,更重要是這次攻打北海郡是張金稱臨時決定,事先沒有做好情報調查。『,
安守希並不知道益都縣會有多少守軍,使他不敢輕舉妄動,所以他沒有連夜行軍,而是下令士兵原地休息一夜,天亮再繼續行軍。
天剛亮,安守希繼續率領五千士兵離開了小村莊,繼續向益都縣進發,安守希心中還是有點擔心,又派部將郭嵩率一千軍隊爲前軍,在前方開路,他率大軍在後面緩緩而行。
郭嵩年約三十歲,原是清河縣的地痞頭子,長得又黑又壯,滿臉橫肉,一雙冰冷的死魚眼,他爲人十分殘暴,昨天晚上就是他率軍隊屠殺了小村莊,又將兩名年輕婦人凌虐致死。
郭嵩是自告奮勇當先鋒,昨晚那個小村莊讓他很不滿意,人口少,錢財更少,糧食連填牙縫都不夠,好在有幾個年輕女人,讓他們得以痛快發泄一番。
他希望能遇到幾個更大的村莊或者縣城,事實上,他很想去打臨淄縣,但大王下了死令,令他們必須要攻下益都縣,讓他也無可奈何。
“加快速度!”
郭嵩舉斧大吼道:“如果遇到村鎮,就讓大家痛快地搶一把。”
所以賊軍都興奮起來,加快了行軍速度,但他們最終還是失望了,一路遇到的村莊都是斷牆殘壁,毫無人煙,莫說人,連條狗都沒有,田地裡更是一片荒蕪,甚至莊稼也沒有。
郭嵩一路咒罵。大約走了六十餘里,臨近中午時分,他們走入了益都縣的外圍官道,這裡只有一條官道直通益都縣,兩邊都是茂密的樹林。
這時嗎,忽然有士兵指着地上大喊:“地上有錢!”
“這邊也有!”
意外地發現讓士兵們驚喜萬分。他們紛紛叫喊起來,官道上居然有錢,不是現在的爛錢,而是開皇時期鑄造的好錢,都是黃澄澄的上好銅錢,到處傳來士兵們此起彼伏的叫喊聲,隊伍開始散開,士兵四下尋找銅錢。
銅錢越找越多,有的人還撿到了珠寶首飾。還有好幾名士兵各自撿到了一錠五六兩重的黃金,黃金的刺激使士兵們漸漸變得瘋狂起來,爭先恐後向前奔跑,都想搶先撿到黃金。
一名士兵指着前面大喊:“將軍,前面有幾隻箱子,上面好像鑲有珠寶!”
郭嵩本身就是一個無賴頭子,憑一股狠勁才升了官,他哪裡懂什麼行軍打仗。他眼睛裡只有女人和財富。
郭嵩催馬衝了上去,他再也忍不住。也加入了搶奪黃金的行列。
“他孃的,箱子是老子的,誰敢跟我搶!”
官道上亂成一團,幾百人圍着幾口大箱子亂搶,滿箱的珠寶首飾讓所有士兵都紅了眼,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想一想爲什麼官道上會出現錢箱。
就在這時。旁邊樹林傳來一聲梆子響,埋伏在樹林的五百隋軍亂箭齊發,密集的箭矢射向正搶奪珠寶的賊軍,箭如飛蝗,官道上慘叫聲一片。無數賊軍栽倒在地。
緊接着第二輪箭射至,許多向逃跑的士兵也紛紛中箭,就連賊將郭嵩也身中十幾箭,落馬慘死,他搶到的一百餘件珠寶首飾也灑落一地。
這些銅錢、金錠和珠寶首飾便是韋雲起向滕玄借來的財富,滕玄也知道一旦城破,這些財富也同樣保不住,儘管他心中不太願意,但最終還是把藏在地窖中錢財都取出來交給了韋雲起。
正是這些錢財使賊軍亂了心志,被隋軍伏擊得手。
韋雲起大喝道:“殺出去!”
五百隋軍從樹林裡衝殺出來,如一股鐵流般向混亂中的賊軍衝殺而去,兩輪箭射倒了三百多名賊軍,其餘賊軍亡命奔逃,丟盔卸甲,連剛剛到手的銅錢黃金也扔掉了,只恨不得多長兩條腿。
但隋軍的殺出將奔逃中的賊軍攔腰截斷,戰刀和長矛毫不留情地殺向敵軍,殺得賊兵哭喊連天,屍橫遍地,賊兵士兵紛紛跪地投降,哀求饒命。
不到一刻鐘,兩百多名僥倖逃出的賊軍早已逃得無影無蹤,韋雲起看了看北方,賊軍主力應該還在數十里外。
韋雲起隨即命令士兵清掃戰場,又派人在戰俘中尋找兄弟兵或者父子兵,很快,幾名隋軍帶來兩名賊軍戰俘。
“長史,這兩人是對父子!”
兩名戰俘一個年近四十歲,一個只有十六七歲,年長戰俘跪下磕頭泣道:“我們都是被逼爲匪,懇求大人饒我兒子一名。”
少年匪兵惶恐萬分,跟在父親身後磕頭求饒。
韋雲起打量他們片刻,問道:“你們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
“我們是信都郡棗強縣人,世代務農,小人叫楊三品,我兒子叫楊順,小名狗兒,我們沒有殺過人。”
韋雲起淡淡笑道:“我可以放你們回家,但我有一個條件,你兒子留在這裡,你去替我做件事,做好了,我就放你們父子回家。”
“小的願爲大人效命!”
賊軍主力和前鋒大約相距三十里左右,有先鋒在前面開道,賊軍主力行軍異常順利,一路浩浩蕩蕩南行,按照這個速度,他在下午便能殺到益都縣。
安守希不斷給士兵們加油,“殺入益都縣給大家放假三天,所得到的財富和女人都歸自己!”
這是各路賊軍最普遍地激勵士兵的辦法,用搶掠財富以及女人的**來維護士兵的鬥志,所以賊軍纔會拼命攻打城池,幾乎青州各郡的亂匪都會或多或少縱兵搶掠城池,只是程度不同,而張金稱卻是貫徹得最徹底的一支匪兵,也最爲殘暴。
安守希的諾言激起了衆士兵的作戰**,很多疲憊的士兵也振奮起來,加快了行軍步伐。
就在這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低微的騷動,疾行中的隊伍立刻停滯下來,安守希立刻催馬上前喝喊道:“發生了什麼事?”
“將軍,好像前鋒出事了。”
安守希暗吃一驚,催馬衝上前,只見數十名狼狽不堪的士兵逃了回來,兵器丟掉了,盔甲也沒有了,他頓時氣得怒吼道:“怎麼回事?郭嵩呢,他人在哪裡?”
“將軍,我們被隋軍伏擊,郭將軍也陣亡了,弟兄們死傷大半。”
這句話讓安守希的臉色愈加陰沉,居然被隋軍伏擊,大王果然欺騙了自己,他可是說北海郡沒有隋軍守衛,幸虧自己不相信,他心中暗罵張金稱兩聲,又問道:“有多少隋軍?”
爲首隊正連忙搖頭,“當時形勢很混亂,如果我們知道有多少隋軍,恐怕就逃不掉了,弟兄們都是在隋軍未殺出之前逃脫戰場。”
安守希頓時大怒,他手起一刀,一刀殺死了這名校尉,惡狠狠道:“臨陣脫逃者,斬!”
其餘逃兵嚇得紛紛跪下,苦苦哀求饒命,安守希餘怒未消,狠狠抽了這些士兵十幾鞭子,喝令道:“將他們先押下去,回頭再嚴懲!”
這時,幾名部將紛紛上前低聲道:“將軍,現在怎麼辦?”
安守希心中十分爲難,他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他就是因爲敵我不明,纔派出一千士兵充當前鋒,現在這一千士兵居然被伏擊,他也暗暗叫一聲僥倖。
但安守希做夢也想不到,對方也只有五百人,如果是五千人的軍隊行軍,隋軍決不敢輕易伏擊。
安守希正在左右爲難之時,一名部將建議道:“將軍,現在敵暗我明,對我們十分不利,不如先摸清敵軍的底細再繼續前進,否則我們還會再吃大虧。”
部將的建議正說在安守希的心坎上,他點點頭,立刻令道:“派十支探子前去查探敵情,全軍就地休息!”
賊軍士兵們紛紛坐了下來,三五成羣低聲議論,前軍被伏擊使很多人就像被一盆冷水迎頭潑下,搶劫城池的慾念頓時消掉了很多,他們開始考慮如何自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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