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怎麼回事?”
我說道:“這件事很明白,你就是裡面的主人公,但人物都用了化名,那個賈蕾蕾真名叫甄苞苞對不對?”
又發來一個大驚的表情:“你到底是誰?”
“我是邢小蒙啊。”
“不,這是你的化名吧?”
“絕對真名。”
“你肯定不是邢小蒙,或者邢小蒙就是你的化名。”
“那你認爲我是誰?”
“你就是甄苞苞,對不對?”
我不由得偷偷笑了,打出一行字:“你發這個帖子的意圖,就是希望甄苞苞能看到,然後達成你的意願對不對?”
“什麼,達成我的意願……我是什麼意願?”
“讓她自殺!”
對方沉默了一番,又出來一行字:“如果你是甄苞苞,請你兌現自己的諾言,如果不是,就不要來橫加猜度,那是我跟她之間的私事!”
正在這時,我又收到了一條論壇短信,一個自稱“苞苞”人要求加爲好友。
我又笑了,心想你們全部到位了啊。
加了好友以後“苞苞”立即向我求助道:“先生先生,你對那個有關白瑜的帖子是怎麼看待的?你怎麼知道事情是真實的,而結果還沒有顯現呢?”
我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就是其中的當事人甄苞苞對不對?”
“對,就是我。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發帖人本身?”
“不,我不是發帖人,我叫邢小蒙,只是一個局外人。”
“你不是烏瑾嗎?”
“呵呵,你說的烏瑾,也正在跟我聊着呢。”
“啊!——”對方打過來一個驚恐發顫的表情。“你不要嚇唬我呀。”
“我沒有嚇唬你,其實這件事是你們之間的一個死結對不對?我作爲一個局外人倒無意中站到了中間位置上,如果你們都願意,我倒可以給你們噹噹中間人,爲你們化解一下這場可怖的危機,好不好?”
“化解危機?先生你不要說大話好吧,你知道那位烏瑾是什麼狀況嗎?”
“我知道,她其實已經死了!”
“啊,你怎麼得那麼清楚?”
“帖子裡不是明明寫着嗎?”
“問題就在這裡呀,她明明已經死了,怎麼還能在論壇上發帖呢?這個帖子是別的人發的吧?”
“正是烏瑾發的,她在帖子裡化名爲白瑜,把你的真名化成賈蕾蕾。”
“她死了,卻還會發帖子?”
“是的,那是她的怨魂發的帖,所以,這是一個鬼帖!”
我似乎看到甄苞苞驚叫了一聲暈過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纔有了反應,問我怎麼幫助她?
我說我可以勸烏瑾消掉這份怨氣,放棄對甄苞苞的干擾,不要再出來作祟了。
甄苞苞驚恐地問:“她會聽你的嗎?她可是一個怨鬼呀,如果她不肯聽你的勸,一定會找我算賬的吧?”
我向她保證一定會平息事態,消除烏瑾對她的怨恨,讓她能繼續無憂無慮的生活。但她在日後必須經常去祭奠烏瑾,在她的墳前作懺悔。
甄苞苞連連答應。
而這時烏瑾這邊的頭像閃動着,她在連連催我:“怎麼不說話了,你肯定就是甄苞苞對吧?你看了我的帖子害怕了吧,發抖了吧?”
我勸道:“烏瑾,你跟甄苞苞生前有過一個協定,雙方相約一起自殺,最終是你服下安眠藥死掉了,而甄苞苞在關鍵時刻卻不想死了,結果是你死了而她活着。你的冤魂一直到處遊蕩,要找她算這筆賬。但你沒有能力直接找她,只好採用發帖的方式來警告她,威脅她,向她表明你沒有放棄這件事,要求她兌現當時的協定,自殺後跟你到陰間相逢,對不對?”
“是的,你明明知道這事,還不快點答應我?你不能臨陣叛變,只讓我一個人死,你卻活下來,我是因爲咱們有約定才死的,如果你當初不願死,那我也不會死。所以你必須履行這份約定,快點自行了斷吧!”
隨這些話發過來一個拿着刀相逼的動態圖象。
我發過去一個呲牙而樂的表情,寫道:“烏瑾,你不要認錯了對象,我真不是甄苞苞,但我已經跟她有聯繫了,是她主動找我的。我現在可以當你們的中間人,給你們調停這場矛盾,你說好不好?”
“你不是甄苞苞?你真是邢小蒙?那你怎麼搞得好像一切都一目瞭然似的。還想當我們之間的調停人?你說說要怎麼個調停法?”她問道。
“很簡單,你不要再將這個帖子發下去,發了的也請刪掉,以後呢你也不要再找甄苞苞麻煩,畢竟事情都已經過去,你死了也不能復生,她沒死也不好叫她死,冤冤相報何時了,你心裡有怨氣也是正常的,我叫她每年清明和七月半給你燒香祭拜,向你懺悔。你說好不好?”
“不!”她斷然拒絕,“如果你真是邢小蒙而不是甄苞苞,就請你轉告她,許下的諾言一定要兌現,我們的約定必須履行,如果她不死,我將不停止對她的提醒,對她的觸動。我希望她儘快實現自己的諾言,來與我做伴。”
我又勸了一會兒,真是苦口婆心,耐心細緻。
但其實我知道這種勸對於一個鬼來說是無用的,人還能鬼迷心竅呢,鬼本身是不可能被語言打動的。
我只好考慮動用我的本事了。
要這麼做必須徵得甄苞苞的同意。我又跟甄苞苞轉達了烏瑾的態度,說她不依不饒,決不肯輕易妥協,不肯原諒她。
“那可怎麼辦?我真的必須死嗎?”甄苞苞發來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
“我還是可以幫你解決這事,但有一個條件,不知你能否答應。”
“什麼條件?”
“你需要付出一點報酬。”打出這句話時我頗覺難爲情,臉上也熱熱的,但我也不能不硬着頭皮提出來,因爲我是要憑自己的本事出力,如今有本事就能掙錢,不掙當好人那就窮死,何況這是救她性命的大事,人家算命先生胡謅幾句都拿錢,我爲什麼不拿?
“好,沒問題,你說說要多少吧,只要我出得起,一定不會吝嗇的。”她倒是很爽快。
既然她這麼說了,那我也要給個明碼標價,就說我把這事幫她搞定,她給我一千塊行不行?
誰知她說道:“可以先給你兩千,如果永絕後患,我還可以給你十倍!”
“兩萬?”我驚道。
“對,兩萬,如果不夠還可以加。畢竟,你能救我的命不是嗎?”她已經完全信賴我了。
我興奮起來,但也有顧慮,問她如果只是個打工的,掙點錢也不容易,我還是不拿那麼多,給一千就行。
她說:“錢沒問題,不是我自己掙的,是我男友家有錢。”然後她向我和盤托出,她找了一個富二代男朋友,他們一家對她非常疼愛,剛纔她把這件事對男友說了,男友表示只要有人能幫着擺平此事,經濟問題由他來作後盾。
我斷然說道:“既然這樣那咱們見個面吧,你見了我才知道我不是烏瑾而是邢小蒙。還有我要用事實向你證明,我確實幫你解決了此事。”
甄苞苞爽快答應見面,她其實也巴不得見上面呢,見了我才知道我是怎麼一個人,如果僅憑網聊怎麼知道我能不能幫到她呢?我們相約在青殼公園見面。但見面的時間不是白天而是在晚上九點。
然後我就下線了,也沒再跟烏瑾多嚕嗦。
第二天晚上我到青殼公園,坐在一個角落裡等。一會兒匆匆來了一個姑娘,路燈下的她臉色蒼白,一股恐慌氣息濃濃的。她自我介紹就是甄苞苞。想想被一個死鬼給盯着威脅,她的氣色能好得了嗎?
我坐在的地方是公園的一處亭子,裡面有一個石圓桌和圍着四個石凳子。我坐的方向對面是一座小型假山,山上植被茂密,與天然林沒多大區別,平時這裡肯定有很多的戀人成雙成對地出沒,但今天這裡很靜謐,因爲來的男女都會被一股陰涼的氣息所驚擾,會感到莫名的不舒服,所以紛紛在九點以前全部撤離。現在公園裡人影罕見,只有我和甄苞苞坐在亭子裡。
我指定甄苞苞坐在對面的石凳上,也就是讓她揹着假山坐着,她面對的是一條從公園湖通過來的小河,河上有一座精緻的小橋。
寒暄幾句後,她就從小包裡掏出一個銀行卡,說裡面有兩千塊錢先給我,等事情辦妥後她會往卡里打更多錢的。
我含笑地問道:“你就不怕我是一個騙子嗎?假借這事敲你一筆。你怎麼敢馬上給我卡呢?”
“我男友對我說,這件事太緊要了,就算遇上一個騙子也沒什麼,無非一千塊錢而已,拿這點錢試試真假是值得的。但我現在見了你,就根本沒什麼顧慮了。”
“你相信我了?”
“對,完全相信。”
“憑什麼呢?你以前也不認得我。”
“是不認識你,但我憑直覺。”
“你說是對我的第一印象,認爲我不可能是騙子?”
“正是,你長得那麼帥,怎麼可能是騙子呢?”
“額,騙子跟是不是長得帥沒關係吧,難道長得醜纔是當騙子的先決條件?”
“反正我相信你。”她把銀行卡直往我手裡塞。
“好吧,”我把銀行卡接在手裡。“你比我年齡大吧,我叫你甄姐姐吧。我昨天要網上跟你說定,要幫你解決烏瑾跟你的爭端。那個時候她也在網上跟我聊,我勸了她很長時間也勸不了。現在我只能動用我的本事來幫你了。”
“你用什麼辦法?”
“當然會是強行的措施。”
“強行措施?”她在那邊照來的淡淡的路燈光暈裡看着我,“你會對她動粗?”
“對,動粗。”
“可她不是人,你怎麼打得過她?”
我揚了揚手:“你以爲是人跟人打架呀,不是這樣的,是另一種手段,雖然名爲動粗,但也決不是我動手。”
她好像聽明白點了,問道,“你懂什麼驅法?懂巫術?”
這時我向她噓了一聲示意小聲。然後壓低聲音說:“咱們說話,她也在聽着呢。”
甄苞苞嚇得站了起來,“她在哪裡?”
“你回頭看看吧。”我說道。
她回頭就啊了一聲,然後跳到我這邊來,連忙躲在我身後,兩隻手情不自禁地摟在我肩上。
剛剛她是背對假山而我正對的,我已經看到樹林裡出現了一張面孔在窺探我們。這只是一張面孔而沒有身子,並且也若隱若現。我是不認得這張面孔的,但甄苞苞是認得的,所以她一看見就嚇得跳過來。
“是烏瑾嗎?”我問甄苞苞。
甄苞苞摟得我更緊了,嘴裡驚慌地說道:“是她,是她,真是她呀……”
“我說得沒錯吧,我跟你的對話,她在那裡偷聽着呢。”
“那你怎麼辦?”
“我先勸勸她吧。”我示意甄苞苞別慌,就站在一邊看着。
然後我站起來,對着樹林中那張面孔喊道:“烏瑾,你冤魂不散,一心想讓甄苞苞兌現約定,但時過境遷,她現在還不想死。如果你執意要她死,那我也是要救她的,佛語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她被弄死。昨天夜裡我已經對你說得很多了,勸你放棄這個冤結,放過甄苞苞。她會一年兩次好好祭你,向你作深刻懺悔的。如果你聽從我的規勸就馬上消失。如果你繼續要騷擾甄苞苞,那就對不起你了,我會施用必要的手段驅逐你,到時你不要把怨氣轉嫁到我身上來,我也是爲了你們都好,明白嗎?”
這時一個陰冷的聲音卻從她那邊傳來:“甄苞苞,你過來,你過來!”
甄苞苞嚇得摟住我的腰,把臉埋在我後背上,顫抖地叫着:“我不過去,不過去。小蒙兄弟,你千萬要救我,救我呀……”
我被一個姐姐級女孩抱緊着,一股憐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