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鑫還在想着用什麼辦法從沙鳳手裡把自己的貨給弄回來,卻看到,沙狼派的弟子把自己的貨一個不落地送到地師居來了。
子琴一個個檢查覈實了以後,走到金鑫的身邊:“夫人,這是怎麼回事啊?你不是說沙小姐不同意把貨還給我們嗎?”
金鑫道:“我也不清楚。”
她看向一個沙狼派弟子,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沙小姐有說什麼嗎?”
那人看了看金鑫,卻沒回答,直接就帶着其他人走了。
金鑫和子琴更是一頭霧水。
“夫人,這沙小姐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啊?”子琴嘟噥道。
金鑫皺着眉頭:“走,去問問看。”
當下,兩人就來到了沙府。
守在門口的人卻說沙鳳並不在家,出遠門去了。
“出遠門,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沒有。十天半個月肯定是回不來了。”
那人答道。
金鑫聽着,蹙了蹙眉頭,還想說什麼,人就請她們走了。
回去的路上,金鑫百思不得其解。
子琴說道:“夫人,沙小姐這一出鬧的人真是不明白。別是有什麼別的打算纔好。像這樣不明不白地就算了,總讓人心裡不安。”
“可不是。”
正說着呢,後面有人叫她們。
“夫人!夫人!”
金鑫回頭,就看到一個沙狼派弟子跑了過來。
“夫人,這是喬家二莊主讓我轉交給你的一封信。”
那人遞給了金鑫一封信。
金鑫接過,拆開來一看,嘴角微微地彎了起來,她看向那人:“多謝你了。”
“沒事。那我就先告辭了。”
子琴看着人走了,問着金鑫:“夫人,真是二莊主的信?”
“嗯。上面有他曾經告訴我的記號。”
“那,二莊主說什麼了?”
“她說這批貨,是沙老爺子發話,讓沙小姐送來的,叫我們不必多想,坦然接受就好。”她笑了起來:“子琴,這下,我們可以啓程回去了。”
子琴聽了,喜道:“是嗎?那太好了,夫人很快就可以見到兩位少爺了。”
“呵呵。豐豐恐怕沒那麼快見到,不過,喬喬倒是可以。這麼久不見,他肯定想我了。”
兩人心情愉悅地回到了地師居,卻發現原本放在屋裡的那批貨物不見了。
“怎麼回事?”
子琴蹙眉。
陳清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她們兩個人那樣子,便說道:“夫人,子琴,放心,東西沒丟。”
“陳清?這是怎麼回事?”
金鑫回頭問着陳清。
陳清說道:“那批貨,我已經吩咐人給夫人送回去了。先放在將軍府裡,回頭夫人要是有什麼吩咐,再讓人去辦就好。”
金鑫對他的自作主張有點不大滿意,說道:“陳清,你該先問問我的意見。”
陳清看出了她的不快,說道:“夫人,是我唐突了。只是,時間緊急,也來不及問夫人了。”
金鑫聽他這樣說,不解:“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將軍那邊出了點事情,我們需要儘快到將軍那裡去。”
金鑫一聽,忙問道:“雨子璟怎麼了?”
“將軍受傷了。”
陳清猶豫着,開口道。
*
一行人趕緊地收拾了東西,退了房間,便日夜兼程地趕往西邊的戰場,一路上累死了好幾匹馬,原本要一個半月的路程,只用了半個月就趕到了。
軍營裡,銀裝素裹,一進去,就能感受到裡面凜然的氣勢。
金鑫穿着一身男裝,頭髮全部束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非常俊麗,但是氣色不是很好,有點蒼白,還能明顯地看到黑眼圈。
她一下馬車,就在陳清的指引下,直奔主帳。
陳清和子琴站在了外面,沒有跟進去。
進到帳篷裡,撲面而來的就是濃濃的湯藥味,不是很難聞,可因爲味道太濃郁,總讓人覺得傷情定然很重。
她幾步到了裡面,就看到牀上躺着的雨子璟,上半身打着赤膊,身上纏了好幾層的紗布,他的頭上也有些傷口,已經結痂,看着臉色虛弱而蒼白。
這哪裡還是印象中的雨子璟啊,那個男人,從來如山般沉穩健壯的,何曾這樣虛弱過?
陳清說,他是爲了救下屬,才中了敵人的暗箭,原本也不會嚴重,偏偏那箭上還有毒,又延誤了治療的時機,所以纔會加劇嚴重起來。
金鑫走到牀邊,低頭,看着躺在牀上昏睡的雨子璟,看着他身上臉上的傷,想要伸手去碰,都不忍心,怕碰疼了,也不知怎麼的,明明受傷的人是他,可是她心裡竟也疼得發緊,眼眶微微地發熱着,滾燙的淚水不停地往下掉……
以前知道他是大將軍,戰場上總是無往而不利,總覺得出生入死這個詞,跟他是不搭邊的,就算知道戰場上刀箭無眼,難免有受傷的時候,金鑫也不曾想到過,他會傷得這樣重。
雨子璟似有所感,動了動眼皮,金鑫一見,忙轉過身,擡袖子把自己的眼淚擦了擦。
“小鑫?”
低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金鑫頓了下,這才緩緩地回過頭去,她看着他,明明是想平靜地看着他的,卻不知爲何,瞪起了眼:“雨子璟,你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會盡早結束戰爭回去的嗎?人還沒回去,就先給我變成着副鬼樣子了,真是丟人!”
她聲音有些沙啞,但是一瞪眼的樣子,還是氣勢十足的。
雨子璟愣愣地看着她那個模樣,看着她發紅的眼眶,眸光微微一斂。
他笑了下:“怎麼,我現在這個樣子,你嫌棄我?”
“是啊。嫌棄。”金鑫板起了臉孔來,認真地說道:“本來答應和你好好再試着在一起就答應得很勉強,現在看你這個樣子,我後悔了。”
雨子璟一聽,縱然知道她是在說氣話,卻仍舊有些不高興,他微微地皺起了眉頭:“小鑫。”
金鑫盯住了他臉上的傷,挑眉:“本來人長得也不好看,還在臉上受傷,更不好看了。”
“行了。”
雨子璟突然坐起了身子來,長臂一撈,就摟着金鑫的腰,將人撈到了自己的面前,臉貼着她:“你長得好看就好了。”
“行什麼行?我憑什麼要找個這麼難看的啊。”
金鑫口吻依舊不善。
“額。”
雨子璟有點無語,擡頭看了看她,才說道:“那個,這個傷不會留疤的,很快就會好。”
“說得倒是輕巧。你現在的樣子,真是……”
“行了,小鑫。”雨子璟直接打斷了金鑫的話,說道:“我知道你生氣,氣我讓自己受傷了。你不要擔心,已經沒有大礙了,很快就好了。”
“好什麼好,陳清說你差點死了!帶我來見你最後一面的!”
金鑫高聲嚷了起來,聲音裡還帶着顫抖的哭腔,想要伸手推開他,但是,又怕弄疼了他的傷口,只得忍着,任由他抱着,眼淚卻是不受控制又掉了下來,落在雨子璟的臉上,分明眼淚不重,此時卻有如千斤重般,不是砸在他的臉上,而是他的心上。
他抿緊了脣,她如此爲他擔心,爲他落淚,他固然感動驚喜,可是,卻更多的是懊惱,他並不希望因爲這種事情惹她落淚,如果,他做得更好些。就好了。
他緊緊地抱着金鑫,全然不顧自己身上還有傷,直接就將人抱到了牀上。
金鑫嚇了一跳:“雨子璟,你幹什麼?”
“小鑫。我想你。”
雨子璟說着,吻上了她的脣。
金鑫陡然睜大了眼睛,想要推他,偏偏他又有傷。
只能用力地咬住了他的脣,血腥味瀰漫開來。
雨子璟哪裡是會因此而有所收斂的人,反而更變本加厲地索求着。
金鑫無奈至極,見他動作更加肆無忌憚了,也顧不得他有傷了,直接用力地推他,叫道:“雨子璟,你,你別這樣,你還有傷呢!”
“小鑫,我見不得你哭。”
從來不知道,她一哭,他就這樣見不得。
他想擁抱她,安慰她,其實,他更多的,是想一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金鑫氣結,哪裡還顧得上哭了,直接在他肩頭就是用力地咬着。
雨子璟的肩頭也有傷呢,這下,總算疼得他消停了些。
金鑫一把推開他,瞪着他:“你瘋了,這個時候還敢想這種事!”
雨子璟看着她漲紅的臉,血滴子一般,那樣的生動,讓他心裡十分喜歡。
他笑了笑,說道:“我以爲你也很想我。”
“白癡!”
金鑫沒好氣地罵了句,從牀上下去。
雨子璟抓住了她,不讓她走。
“放開我!”
“好了,我什麼也不做了,你就讓我抱抱,抱抱就好。”
他將頭靠在她的肩頭,磨蹭着,清冷的氣息,讓人浮動的心不由得平靜了下來。
金鑫見他當真沒再有什麼舉動,便也就由着他抱着,沒再掙扎了。
雨子璟突然說道:“你怎麼來了?”
金鑫側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剛纔不是說了,陳清說你……”
“這個陳清,什麼時候這麼不知輕重了,這種話都敢亂說。”雨子璟冷聲罵了陳清一句,而後,看着金鑫的側顏,又笑了:“不過,能看到你,倒是也好。”
“……”
這人,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花言巧語了?
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不過,你不能在這裡待太久。”雨子璟繼續說道。
金鑫問道:“爲什麼,你趕我走?”
“不是。這裡不安全。”
“呵,你能待,我不能待?”
金鑫不大高興了。
雨子璟抱進了她,說道:“小鑫,聽話,我不想置你於險境。”
“你還以爲我會跟着你出生入死啊?”
“……”
雨子璟愣了。
他笑道:“嗯,這就好。”
“要我走可以。等你痊癒以後。”
雨子璟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小鑫……”
“還是說,你想跟我一拍兩散?”金鑫見他還想說什麼,威脅地問道。
雨子璟聽她那話,立刻就噤聲了。
這好不容易追回來的妻子,怎麼捨得再就放過了?
金鑫見他沒再說話,滿意地笑了笑:“嗯,很好。就這麼定了。”
她拍了拍雨子璟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說道:“該放手了吧。陳清和子琴還在外面呢。”
“在外面又不是在裡面。”
雨子璟說道。
“我生氣了。”
雨子璟無奈,只得不甘地鬆了手。
金鑫下來,轉身查看着他的傷口,不止她剛纔咬的地方,其他地方也都出了血,紗布都被血浸溼了,臉色難看起來:“叫你不要動你還動,看吧,這個樣子,傷口肯定裂開了!”
雨子璟躺在那裡,看着她生氣的樣子,聽着她的罵,不知爲何,心裡就跟吃了蜜似的甜,但笑不語。
金鑫到一邊去,找了藥箱過來,好在,過去跟着文殷也學了點簡單的東西,基本的醫理還是會的,拿過了大夫放在那裡的藥,給他重新上了藥,重新包紮好傷口,嘴裡說道:“雨子璟,你要是再隨便亂動,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雨子璟饒有興致地看着她,問道:“怎麼個不客氣法?”
他眼睛裡的某些意味太過鮮明,金鑫早就十分熟悉,一眼就瞧出來了。
當即瞪眼,拍了下他的手臂:“正經點!”
雨子璟呵地一聲笑了:“你是唯一一個說我不正經的女人。”
金鑫白了他一眼,沒接話。將藥箱放到了一邊,就出去把陳清和子琴給叫了進來。
兩人進來,看到雨子璟,先是問候了聲。
雨子璟坐在那裡,看了看子琴,而後將視線落到了陳清的身上:“我讓你去保護夫人安危,不是讓你把夫人帶到戰場這樣的險境裡來的。”
陳清低着頭,神色一緊,沒說話。
金鑫見雨子璟如此,拍了他一下。
雨子璟看着她的眼色,也不好再責備陳清了,說道:“算了,下次有分寸點。”
陳清應道:“是,將軍。”
“出去,好好地安排一下,另外置辦個小帳篷,給子琴住。”
“是,將軍。”
金鑫起身:“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們就先出去了。”
“你去哪?”
雨子璟見金鑫要走,忙拉住了她。
金鑫說道:“出去外面啊。不會走遠的,就住陳清安排好的帳篷裡。到時候讓陳清弄得離你帳篷近些,有事就叫我。”
“去什麼陳清安排好的帳篷?你哪也不用去,就在我這裡住下。”說着,吩咐陳清:“去,把夫人的東西拿過來。”
金鑫詫異:“雨子璟,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你是我夫人,不跟我住一起,什麼道理?”
雨子璟說得理直氣壯的。
“你還有傷!”
“不妨礙。只睡覺又不做其他的。”雨子璟淡淡說着,幽深的眸子一時望向了金鑫,笑道:“你想到哪裡去了?若是你有意要和我……我倒是不介意。就是,可能效果沒過去好,畢竟我現在帶着傷。”
他一副爲難的樣子。
金鑫聽了他的話,簡直氣得臉都要燒起來似的,陳清和子琴都在呢,他,他都在想些什麼呢!
“雨子璟,你個不要臉的!”
她罵道。
雨子璟笑,沒回答她,不過吩咐陳清:“還傻站着做什麼,把東西拿進來。”
陳清忙應道:“是,將軍。”
子琴見着,也趕緊跟着陳清出去了:“陳護衛,我跟你一起去吧。夫人的東西,我來拿進來比較好。”
金鑫見了,想跟出去,怎奈雨子璟抓着她的手不放,只得放棄。
子琴跟着陳清出來了,到了外面,還覺得尷尬。
其實,在過去,這樣的場面她是見過很多次了,向來沒覺得有什麼,眼觀鼻鼻觀心,倒是很淡定的。但,自從上次和陳清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再聽到這樣的話語,怎麼都不自在了,隱隱約約地總會聯想起當時的一些畫面。
她沒來由得緊張,就想着趕緊逃離。
然而,纔出了帳篷,感受着身邊投過來的視線,子琴覺得,自己似乎是從一個尷尬的處境逃離到了另一個尷尬的處境。
她沒去看陳清,“好了,去拿夫人的東西吧。”
馬車已經被人牽到了後面的馬棚,子琴沒找到馬車,四處張望着。
陳清看她這個樣子,笑道:“這邊走。”
他帶着子琴到了馬棚,馬車還停在馬棚外面,子琴走過去,上了馬車,就坐在裡面整理了下,就出來了,一路上帶的東西並不多,不過因爲天冷,衣服都比較厚重,所以,足足有四個包袱。
子琴一手提着兩個包袱,站在馬車上,想要下來,但拎的東西多,也不好下來。
陳清直接拿過了她手裡的包袱。
子琴見了,也不矯情,由他拿着了,慢慢地從馬車上下來。
陳清說道:“你的帳篷我剛纔已經吩咐人去準備了,就在主張後面,隔壁就是我的帳篷,你有什麼事不方便的,可以過來找我。”
“嗯。多謝。”
子琴應了聲,就要去拿包袱。
陳清見狀,也沒跟她爭,將包袱還給了她,帶着她回到了主帳,將金鑫的東西放下了,便拎着自己的包袱出來了。
後面帳篷迅速地就給弄好了,不大,但是,裡面東西倒是很齊全。
陳清說道:“這裡不比府裡住着舒服,你先將就着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