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兩個探子（7）
“這個，我沒有想過……”白少卿心思飛轉，最後說出了這句話。
他的目光還是直直看着熱烈燃燒的柴火，其實忍氣吞聲不是自己的長項，左躲右閃更不是自己的專長所在，這樣直白的女人自己是第一次見到，應對起來沒有什麼經驗可供自己選擇，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可以將眼前這個應付過去。戚鳳歌有傷在身，自己並不希望招惹麻煩。
但是也有前提，就是，這個女人不要觸動自己的底線。
“爲什麼？難道你留戀那個女人？？”紅衣女子顯然沒有想到這個美得難以形容的男子竟然這樣回答。
白少卿的耐心已經快要沒有了。
雖然也知道自己的容貌比較搶眼，但是可能因爲自己的氣質清冷，很少有女人幹這樣肆無忌憚地這樣將自己置於尷尬的地步，就是當初戚鳳歌逼婚也不過是借了皇帝的口，她自己也不過是站在自己面前喝過一次酒而已。
“糟糠之妻不可棄……”白少卿說着，看柴火不多，便想借機離開，他起身對衝兒媳婦說道，“嫂子，幫我看下火，我去弄柴……”
衝兒媳婦連忙過來，自從白少卿住進來，她只正面看過他一次再不敢多看，生怕自己會陷進了對方那天人一般的容顏漩渦裡，一輩子難以自拔。自己長這麼大，第一次看見這樣美得讓人不能正面的男子。
這樣的人就像星辰，只適合仰望，不能近距離觀看，哪怕一眼都可能會被灼傷。
“你去吧……”衝兒媳婦面對白少卿幾乎都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誠惶誠恐地彎腰蹲到竈火跟前開始撥弄火苗。
白少卿又衝紅衣少女微微鞠了一躬，便轉身出了院子。
老人家的柴火堆放在院子外面臨時搭建的小房子裡，白少卿出來之後輕舒一口氣，他剛進了柴房，正彎腰收拾柴火，猛然聽到了身後的啪的一聲被關上了。
他一怔，隨即明白了，但也不去回頭，依然默默拾着柴火，準備將它們弄成適宜自己抱的捆。
“好好考慮我的話，男人，若是跟了我，你這一輩子就是富貴，不若不想讓自己留一個喜新厭舊的名聲，那就把你的拐老婆一起帶走，我派人照顧她，怎麼樣？”
紅衣女子站在離白少卿非常近的地方，一邊說着，一邊觀察他的反應。從對方不喜不怒、不卑不亢的態度來看，總感覺和自己見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一樣，之前，沒有一個人可以這樣快的進駐自己的心，可以像磁鐵一樣讓自己的眼神無法離開。
估計這個麻煩是躲不過了，白少卿心裡悄悄作了判斷，不管怎樣，自己要做的就是決不能連累老先生一家。
想到這裡，他轉身很平靜的迎上了對方熾熱的眼神。
他的清冷氣質彷彿是一股清靈透涼的水，將對方的沖天熱烈沖淡若干，或者說他的出塵氣質讓對方生出一絲不能隨意褻瀆的心理。
然後，他微微一笑，如春花綻放，冰雪初融，空靈唯美卻又帶着某種魅惑。
紅衣女子立刻感覺眼前光線偏暗的小房子瞬間明亮了起來。
“我聽說有句話叫‘強扭的瓜不甜’，小姐想必也聽說過吧？”
他的語氣清幽，不加半點菸塵，琉璃般的眸光緩緩流淌，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沒有一絲歡喜憂愁或是惱怒，彷彿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不會讓他有什麼心湖有微瀾。
“你想說我在難爲你？”紅衣女子目光裡的傾慕不加一絲掩飾，她並不介意白少卿在說什麼，關鍵是他在和自己說話，那宛如天籟般的妙音是因爲自己而發出來的，這纔是重點。
“我雖出身低微，但是一向自由慣了，所以小姐的美意在下心領，您還是再找更和您意的人兒去吧……”
簡單地將自己想要表達的說完，白少卿抱起柴火要往外走。vex6。
但對方卻沒有讓路的意思。
他往左，紅衣女子就往左；他往左，紅衣女子就往右，總之，就是困着他不讓出去。
“小姐，您再不讓我出去的話，就不能按時吃飯了……”白少卿雲淡風輕地說着，但心裡的怒火已經漸燃漸旺。
他忽然想起戚鳳歌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囑咐自己不要衝動，現在竟然應驗了，自己還得保持冷靜，儘量不要多開殺戮。
“我若是不讓你出去呢？”紅衣女人回頭衝外面喊了一句，一個武士進來接過白少卿手裡的柴火出去了。
女子又跨前一步，離白少卿不足一米。
她的身高剛剛到白少卿的肩頭，所以她擡頭仰望，而對方則微微低頭俯視。
這下，白少卿的容顏更加真實的展現在紅衣女人面前，那肌膚沒有一點點瑕疵，似乎可以掐出水分，那美眸黑白分明，散發着誘人的光芒，尤其是他的薄脣，線條美麗，特別的賞心悅目，那顏色是粉紅，特別特別嬌嫩，讓人禁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世上竟有你這樣美的男人，我要定你了……”紅衣女人把持不住就要上前熊抱白少卿。
白少卿沒有躲閃，只是在對方沒有注意的時候，手裡多了一根不粗不惜的樹枝，抵在對方的肩頭，阻止她急不可耐的衝上來。
“小姐，請自重？”
他的語氣冰冷，沒有剛纔的那絲客氣，神色凝重，那凌厲的眸光只稍稍一掃對方。
紅衣女子立刻感覺到了濃烈的殺氣，她不覺一驚，但緊跟着柳眉一挑，手裡用了七分力想去抓住對方的手腕。
白少卿豈是平常之輩，怎麼可能會讓她平白的觸摸自己？所以他微微揚手，躲開她的進攻，跟着全身後退幾步，薄脣抿成一條直線，冷冷的打量着對方。
“你並不是普通的百姓……”紅衣女子眼睛幾乎要將白少卿看穿似的，剛纔他的身手足以證明他的不平常。
白少卿知道這件事不能以一個和|平的方式解決了，唯一做的就是立刻撇開和老人家的關係。
“我和我的娘子因爲戰亂到處漂泊，昨天承蒙這家老人可憐，收留我二人，希望你不要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如果我硬要帶你走，你是不是會和我拼命？”紅衣女子不依不饒地問道，她現在知道對方會武功，但是不知道達到了什麼樣的狀態，自己可不可以控制，只要他的境界沒有超過自己，那麼這朵男花自己是採定了。
“沒有人可以強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白少卿心裡忽然跑出了戚鳳歌正偷着樂的情景，這個女人要是聽到自己說這句話，是不是又會笑的前仰後合？想到這裡，他不由暗暗苦笑一下。
“如果我要試試呢？”女子說着便劃開一個手勢，朝白少卿發動了再一次攻勢。
這次她沒有留力氣，而是全力出擊，每一招都佔盡了快與狠，爲的就是將白少卿一舉拿下。
白少卿極快的觀察了對方出手的姿勢、速度，不由冷哼一聲，就在對方上來的那一刻，微微側身避開對方的一擊。
紅衣女子一擊不中，忽然改變拳路，雙手配合着左腿再次攻向白少卿。
這次白少卿沒有躲閃，躲過她的飛腿，右手伸展直接迎上了她的右拳，極快地握住往後一拉，趁着對方露出來的空隙，啪啪一下點上了她的幾處血位。
女子軟軟倒在了柴草堆上。
白少卿拍了拍身上，往外走去。
“你要知道這樣做的後果……”紅衣女子拼盡全力擠出了這句話。她現在全身癱軟，幾乎沒有一絲力氣，彷彿它們忽然全部散去了，再沒有辦法喚回。
白少卿停住了，現在當然沒有什麼顧忌，大不了就是殺人。
他回頭又來到女子身邊，屈膝蹲在她的面前，笑靨如花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也要知道威脅我的後果……不管你是誰，來自哪裡，在我這裡統統不起作用……你應該是山戎國的人，這個國家的人好像從來就不懂得什麼叫感恩圖報……”
“你這個扶風人一定會負出代價的，識相的話就馬上放開我，不然……”紅衣女子忽然說不出話來了，原來白少卿修指已經點了她的啞血。
他冷冷看了看對方，站起身從容地走了出去。
門口的武士看白少卿一個人出來，便攔住他正要問話，卻被他手起掌落瞬間結果了姓命。門外的兩個解決了，他又平靜地進了院子。
那幾個武士看他一個人進來，都有些詫異。
“我家小姐呢，小白臉？”八字鬍老氣橫秋地山前問道。
“柴房裡休息呢。”白少卿面不改色，淡淡回道。
八字鬍似乎有些懷疑，難道小姐已經被他吃抹乾淨了，還是她把這個小白臉吃抹乾淨了，現在在外面休息呢？按邏輯是不太可能，小姐就是在心急，憑她高貴的出身，也不可能會在柴房裡和這個傢伙野合。
“我去看看……”八字鬍一臉警惕便要往外走。
白少卿忽然發力朝對方攻去，八字鬍雖然警惕心很高，但是實在技不如人，被白少卿一掌打在了胸口，直接飛出五六多米，重重跌坐在地上，一口鮮血狂涌出來。
旁邊的武士看見了，連忙拔刀衝了上來。
白少卿對付這幾個人就像菜刀對方西瓜一樣，轉身躲過一個人的刀來就是幾下，三個武士倒在地上。
“勇士？切莫在這裡再殺人？”老者從屋裡跑了出來，大驚失色，忙衝到中間阻住白少卿的刀，“不要再殺人？老夫這裡是救人的地方不是屠宰場？”
“老人家，給您添麻煩了，在下十分抱歉？”白少卿心裡是真的很愧疚，他轉身朝屋裡喚了一聲，“夫人，我們走？”
戚鳳歌在屋裡見白少卿好一陣沒有動靜，心裡就有了不怎麼好的預感，這個傢伙豈是任人調戲之輩？誰要是想調戲他算誰倒黴了？
果不其然，一會兒她就看見了他的動作。
對方一喊，她馬上拿起自己和白少卿的包裹，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白少卿舉刀指向八字鬍：“如果你是條漢子，我們在戰場上見，不要爲難這個老者？”
然後，他將刀往地上一擲，將對方的馬牽了一匹，扶戚鳳歌上了馬，就在他正要跨上馬背的時候，一個女人跌跌撞撞從屋裡衝了出來，歇斯底里地衝他喊道：“救命？壯士救命？”
八字鬍一看那女子要逃跑，想要上前阻攔，但是看見白少卿那沒有多少表情的俊臉，頓時沒有了膽子，這個傢伙真會下死手的？
女子幾乎是撲到了白少卿的腳下，牽住他的衣襬眼淚鼻涕橫流哀求道：“求求你帶我一起走，求求你救我一命……”
“姑娘，你的傷……”到底是大夫，老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在場雙方的水火不容，只是想到了這個女子的傷勢。
“我就是死也要離開他們？”女子的聲音說不出的斬釘截鐵，說完目光又回到白少卿臉上，接着又轉到了戚鳳歌身上，無限哀傷地乞求，“求求你們了……”
白少卿看了戚鳳歌一眼，見對方眼裡一片同情，便說道：“好吧，我們一起走？”
緊道到少。他又牽了一匹馬，將那姑娘扶上去。
可能是因爲傷勢很重，她立刻痛的低喚了起來，淚也不由落了下來，那痛苦的模樣看着也讓人心碎。
“你和她共乘吧，她一個人估計是夠嗆，騎不了馬的……”戚鳳歌看着那女子柔弱無助，悲慟難耐，便建議白少卿幫助對方。
現在情況很緊，眼前的這些人自己沒有殺掉，很可能回事禍患，而天色黑下來正是離開的最佳時機，這一夜，會趕很多路。
白少卿不再多想什麼，飛身上馬坐到了女子的前面，微微側頭對她說道：“姑娘抓緊些，我們要趕路了？”
說完，揮鞭指向那些武士：“各位，好自爲之？”
然後一夾馬肚，疾馳進了蒼茫的夜色。
戚鳳歌也緊緊跟在後面駛進一片黑暗之中。
白少卿憑着記憶趕着路，往西再走一段，會接近圍攻東峪的敵軍大營，當然，自己不能暴露，要南折，往南行進，以這個速度，到天亮的時候，差不多就會離夜安比較近了
他回頭看看後面緊緊跟隨的戚鳳歌，漸漸將速度減下來等着她。
“怎麼了？”戚鳳歌不知道對方爲什麼會減速，急忙問道。
“你的腿可以麼？”白少卿問道，“這樣的顛簸吃得消麼？”
其實，戚鳳歌走了一段就感覺腿上溼溼的，估計是傷口崩裂了，可能是急於趕路腿上不知不覺用了力氣，但是現在怎麼可能來談論這些，不過是流點血，要不了命，一切都等安全了再說？
“沒事沒事，很好，快走吧？”她作出一點不耐煩的語氣重白少卿嚷嚷着。
白少卿放心了，回頭用力一鞭，馬兒再次全力往前衝去。
噠噠的馬蹄聲清晰而有節奏的在路上回響。兩匹馬快似閃電，更如暗夜精靈不停的飛奔着。
白少卿身後的女子開始還有些拘謹，只緊緊抓着對方的衣襬，可是路上實在很顛簸，她慢慢攬住了對方的腰。
那勁瘦又充滿韌姓的腰馬上帶來了空前的安全感，她漸漸地攬的緊緊的，身子也緊緊貼在了對方透出清香的背部。
關於這個，正急於趕路的白少卿倒沒有多想，要想騎得快一點，馬上的兩人也的確需要捱得近一點，不過對方這樣死命摟着自己的腰，讓他有些不適應，但是趕路要緊，也不多說什麼了，可能是自己騎馬太快，給人家帶來恐懼了吧？
再或者，人家知道兩人騎馬一定要捱得近一些，不像那個拽到天上的戚鳳歌，爲了顯示和自己關係疏離，竟然連自己的衣衫都不抓，只抓馬鞍，真是死撐？
想到這些，白少卿有些鬱悶的回頭看看戚鳳歌，因爲他的分神，戚鳳歌一些就竄到他的前面。
“抱歉，騎術越來越好了，沒辦法哈？”
夜色比較暗，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不用懷疑，一定又是那幸災樂禍的欠揍表情，那雙眸又是亮晶晶的充滿狡黠。
“別得意，戚鳳歌？”他衝着戚鳳歌的背影喊了一聲，隨後緊緊追了上去。
騎到幾乎和她並肩的時候，他也不急於超過對方，只是隱着笑看對方使勁努力不讓自己超過。
“注意你的腿，不要太用力？”
“不要多說話企圖分散我的注意力，白殲臣？”
戚鳳歌不領情，自己就不信了，對方是兩個人，自己是一個人，怎麼會騎得沒有他快呢，不服氣？
“你……不知好賴？”說完，他雙腿用力，超過了戚鳳歌半個身位，接着又超過一個身位，然後故意囑咐了一句，“前面大約二十里的地方是個十字路口，我們往南去，記住要往南折，不要迷路？——我們走了？”
說完，他直接加速溶進了夜色，一轉眼將戚鳳歌落下很遠。
戚鳳歌幾乎都聽不到他的馬蹄聲了，四周的寂靜瞬間包|圍過來，夜色也顯得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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