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歸就怒瞪了他一眼,道:“要是沒錢付賬,就把你抵在這兒。本公主也從來不胡說!”
果果愣住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燕君行看棋歸果然生氣了,也不胡說了,連忙賠笑道:“我胡說,我胡說還不行嗎?”
棋歸冷冷地道:“真沒錢,抵誰?”
“……”燕君行摸摸鼻子,道,“就,抵我吧。”
果果年紀雖然也不算小了,可畢竟還是個孩子。小孩子就很容易根據這樣的生活細節,來判斷自己的生活環境。由這個細節,她很快判斷出,燕君行和棋歸兩人的身份高低。
小二很快上齊了菜色,燕君行還要了一壺小酒喝着,看樣子非常愜意。
棋歸愛吃雞,果果和她志趣相投,桌上自然少不得雞。燕君行還給她們點了幾個有酸有辣,開胃的小菜,主食是一大碗滷麪。那還是怕她們吃不飽。
本來棋歸就是奔着吃雞來的,沒想到這面上了滷也那麼香,頓時也顧不得碗大,呼嚕呼嚕就吃了起來。
果果一開始在燕君行面前還有些拘謹,可是肚子實在是餓了,又看棋歸的樣子,便也有樣學樣,呼哧呼哧的。母女倆就是一個節奏。
燕君行看她們的樣子,也笑了。
吃飽喝足,棋歸打了個嗝,心滿意足地摸着肚子靠在了椅子裡,果果和她的動作一般無二。
燕君行忍不住道:“這丫頭什麼都跟你學,我不嫌棄你倒罷了,以後丫頭大了嫁人了,怎麼辦?”
果果連忙坐了起來,愣愣地看着棋歸。
棋歸看着果果,笑道:“那就招贅一個咯,免得嫁出去別人家裡受氣。”
果果咧開嘴笑了。燕君行直搖頭。
棋歸笑了一會兒,又顰眉,道:“吃太多了,肚子難受。”
燕君行習慣性地伸出手,又縮了回來,也皺眉。以前她吃多了,他會幫她揉一揉,可是今天,顯然不合適。
棋歸只好自己站起來,揉着肚皮,在小包間裡走來走去,一邊和燕君行說話。
果果一個人無聊地往窗外看,突然道:“娘,有人打架!”
聞言,棋歸連忙衝了前去一看,嘿,這是什麼打架,根本就是強搶良家婦女啊!
只見窗下有一個小娘子,被幾個彪形大漢給拉住了往外扯。她的另一隻手被一個老漢拉着,似乎正在苦求。兩邊拔河一般拽着。有個錦衣公子在旁邊站着,看久了,似乎是不耐煩了,索性就自己上前去,連踹了那老頭子好幾腳,那老頭子就摔在地上,打了個滾。但對方卻沒有馬上帶人走,一個人把那姑娘扯着,另外幾個人就開始對着那老漢拳打腳踢的。
棋歸一看那錦衣胖公子,就怒了,道:“是金伯府的蘇大公子。這狗東西……”
說着,一把扶住窗欄就想往下跳。
把果果嚇得要死,連忙上去抱住她:“娘啊!您別想不開啊!”
其實棋歸輕功很不錯,哪裡就會這麼摔死了?
燕君行黑着臉把她拽了回來,道:“得了,看我的吧。”
說着,雙手一撐窗欄,就跳了下去。
棋歸被果果半拽半抱,自己反而不好怎麼樣,只好由着她把自己拽了下去。等母女倆伸長了脖子要看熱鬧,下面已經打完了。
周圍已經圍了一大圈人,燕君行風度翩翩長身玉立,那錦衣胖公子還在叫囂,他只當看不見。
老人和姑娘對燕君行頂禮膜拜,周圍人也對那錦衣胖子指指點點。
有人高聲道:“送這小子去見官!”
“對,去見官!”
“公子,送佛送到西,看您也是有身份的人,光打一頓,這小子以後還是要來找劉家父女的麻煩。這事兒,就得斷了根!”
棋歸聽了覺得有道理,雖然官府不一定敢對金伯府的公子怎麼樣,可是有燕君行在就不一樣了嘛。何況這小子捱了打心裡必定不服氣,若是去找他父母告狀,不說緣故,只說燕君行在街頭毆打了他,那燕君行豈不是多了一樁麻煩?
於是她便把頭從窗戶裡伸出去,道:“夫君,我和大妞自己回家,您不用擔心,把他扭去送官吧!”
身邊的人也紛紛道:“對,送去見官!”
“公子,夫人都說了送去見官啊!”
“見官,新來的耿大人是位青天,不能包庇這些有錢人!”
金伯府,豈止是有錢而已!
燕君行擡起頭,看見棋歸拼命朝他揮手,叫他送人去見官,也是無奈了,只好在一羣人的簇擁下,浩浩蕩蕩的把那些人送去見官了。
果果拼命拉着棋歸的衣角想把她拉下來,可是棋歸一直巴在窗臺上目送燕君行遠去,愣是沒聽見果果的說什麼。
直到燕君行走遠了,棋歸跳下來,長出了一口氣,笑道:“要知道自家兒子被送去見了官,我想到金伯夫人那個臉色,就想笑!”
她兀自沉浸在想象中。燕君行常年征戰在外,對這些新一輩的權貴子弟其實不怎麼熟悉。他也不傻,只要咬死了說自己不認識那人,只知道是在街上遇見的一個惡少,冒充金伯府的公子,強搶民女,所以就扭送見了官。金伯一家子人呢,也只能打落了牙和血吞。
果果哭喪着臉,道:“娘,爹走了,咱們拿什麼付錢啊?”
“……啊?”
果果一臉害怕的表情,心想,難道真要把她抵在這兒?
當然不可能。
棋歸呆滯了一會兒,但她畢竟不是從小呆在高門大院裡什麼都不懂的嬌小姐,這種情況,其實很好應付。
她把老闆叫了過來,說了剛纔的事情,最後,滿臉歉意地道:“夫君走得急,沒有留下銀子……妾身就以這支金簪抵在您這兒,請您立個字據,等妾身回了府,便打發人來送了銀子來贖。”
說着,拔下了自己頭上的一根無關緊要的小簪子,遞給老闆。
老闆也是知道剛纔的事情的,那劉家父子是一對走江湖的藝人,也在這家酒樓賣過唱,和老闆也是熟識的。他看那簪子成色極好,必是赤金無疑,便也不多說,叫人去立好了字據,請棋歸過目。和棋歸各自簽名畫押,算是辦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