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九局門外,路邊的草叢內。
“怎麼,你也讓楊東欺負過?”溫鐵男聽完湯正棉的回答,瞬間有了一種找到知己的感覺。
“沒有,我原本準備殺楊東,但殺錯了人。”湯正棉語氣平和的迴應道。
“殺錯了人?你手裡有他媽命案啊?”溫鐵男微微一怔。
“怎麼,你怕了?”湯正棉鄙夷的問道。
“你殺人,也不槍斃我,我有啥好怕的。”溫鐵男眨了眨眼睛:“不對呀,既然當初是你要殺楊東,也不是他要殺你,你爲啥還要報復他呢?”
“當初如果不是接了楊東這個活,我們絕對不會出事!我親人的死,楊東就是導.火索!況且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覺得我想報復誰,還用理由嗎?我這個人的處事風格很簡單,既然我過的不好,那大家就他媽的誰都別想好!”湯正棉態度蠻橫,而且極度不講理的迴應道。
“咣噹!”
溫鐵男聽完湯正棉的回答,本來還想繼續問點什麼,但注意力很快被敞開的院門吸引,隨着不遠處的院門敞開,溫鐵男藉着院門口的燈光往那邊看了一眼,瞬間來了精神:“那幾個小子出來了!”
“嗤!”
湯正棉聽見這話,也把菸頭按在地上熄滅,向那邊看了一眼,點頭確認:“沒錯,就是他們!”
“幹吧!”溫鐵男掏出手槍,急不可耐的就要起身。
“等等,門口的人太多了!”湯正棉看着院門口那邊至少有七八個人,耐着性子搖了搖頭。
……
牌九局院門口那邊。
“波仔,天都挺晚了,要不然,我給你叫個車啊?”賭局上的一個小青年帶人把徐波幾人送出門外之後,挺熱情的開口問道。
“算了吧,我今天捅了個人,身上揹着事呢,還是低調點好!不適合接觸太多人,你回去吧,我已經叫人過來接我了!”徐波雖然嘴上說着要低調,但卻極爲張揚的迴應了一句,他這個人,身上有一切底層混子的缺點,喜歡炫耀,而且極好面子,更是特別愛出風頭,就比如今天捅完鄒德昊以後,韓亮再三叮囑他要找個地方消停眯着,但是他卻一點都沒往心裡去,拿到錢之後,直接就來耍錢了,而且在賭桌上,還不止一次的跟別人吹牛逼,說着自己捅人的事。
這天晚上,徐波帶人登門捅了鄒德昊一刀,事後,韓亮給他賺了六萬塊錢,算是辛苦費,一天賺六萬,乍一聽起來,這錢不少,因爲他一天的收入,就已經等同於大部分工薪階層的年薪,但是這件案子一旦犯案,那麼作爲重傷害主犯的徐波,所要面臨的,至少將是三年起步,十年封頂的有期徒刑。
哪怕按照最低的三年起步,其實這錢如果四個人平均一分,徐波每年的青春,才價值五千多塊錢,這麼一算,這些錢,是不是就不算多了呢?
提及江湖,所有人的眼中最先看到的,一定是身邊美女環繞,旗下產業雲集的江湖大哥,但是實際而言,在這個社會上,最多的人,恰恰是徐波這種高不成低不就的底層混子,甚至有絕大部分的混混,連這種冒着判刑風險去賺錢的機會都沒有。
所謂的社會人,除了極少數人能夠在這個人吃人的圈子裡獲得些許利益之外,其實大多數的人,都是在揮霍青春的茫然度日,他們被社會排斥,被親人鄙夷,甚至有很多時候,也會產生髮自內心的迷茫,可他們還是在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抓住機會,飛黃騰達,成爲像柴華南、嶽子文、吳坤他們那種,能夠站在巔峰,俯瞰蒼生的社會大哥。
但在此之前,他們真實的生存環境,卻是食不果腹,顛沛流離,這些底層混子之所以這麼好面子,或許也是因爲,一無所有的他們,沒有任何物質基礎可以用來支撐自己的底氣,僅剩下了那一抹虛無縹緲的自尊。
“呵呵,行,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多嘴了。”牌局上的青年聽完徐波的解釋,咧嘴一笑:“該說不說的,你最近混的確實不錯,今天你一上桌,我就看出來了,不僅錢兒衝,運氣也衝,這一晚上,你至少得贏了十一二萬吧?”
“都是小錢,我也沒數。”徐波呲牙一笑,隨後把手伸進包裡,捻了半天之後,抽出兩張百元鈔票遞了過去:“這錢你拿着,買盒煙抽!”
“呵呵,那謝謝了!”青年借過錢,心中雖然罵着徐波摳門,但臉上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
“行了,天挺晚了,你回去吧,我也回家睡覺了,等明天睡醒了,去佟二P買個貂兒。”徐波揮了揮手,準備離開。
“這才八月份,你買貂兒是不是有點早啊?”
“啊,我買貂兒不爲了穿,那B玩應當褥子鋪在牀上,睡覺暖和。”徐波搖頭晃腦的答了一句,隨後帶着三個同伴,沿着小路離開。
“大傻逼,還他媽買個貂當褥子,你咋不養個熊瞎子當寵物呢!真是他媽窮慣了,兜裡有兩個B錢兒,不知道咋顯擺好了!”青年看着徐波的背影輕聲罵了一句,隨即關上了院門。
徐波帶着三個青年,沿着小路走出幾十米後,站在了荒無人煙,連路燈都沒有的村鎮公路邊上,隨後掏出了三摞萬元現金,遞給了身邊的幾個人:“這錢你們幾個拿着花吧!”
“波哥,每人一萬,是不是有點少啊?”徐波旁邊的青年看見他的動作,有些不太高興的問了一句,因爲他們今天辦事,徐波不僅黑了韓亮給他們做道具的五萬塊錢,而且韓亮還在事後又給徐波轉了六萬,不僅如此,剛剛在牌九局上,徐波又贏了十多萬,所以對於他這種分配利益的方式,身邊的人肯定會有所不滿。
“怎麼着,你們現在都已經膨脹到,連一萬塊錢人頭費都嫌少了嗎?”徐波感受到朋友話語中的牴觸之後,微微眯起了眼睛:“平時別人找你們打仗,給二百塊錢人頭費,你們都JB歡天喜地的,到了我這,一萬塊錢,連個好臉都沒有嗎?”
“波哥,我們幾個不是這個意思,大家都知道,今天這個活,是你接的,而且你叫我們幾個跟你一起去,也是爲了帶我們掙點錢。”另外一人聽見這話,連忙解釋了一句,隨後陪笑着繼續道:“我們幾個心裡都清楚,之前在那個老頭子家裡拿的五萬塊錢,是你憑本事賺的,剛剛在牌九局上的錢,也是你自己贏的,可是韓亮給你轉的那六萬,確實是給咱們幾個辦事的錢吧,平均算下來,每個人不應該是一萬五嗎?”
“波哥,我最近確實缺錢,我在市裡租的房子,每年租金就一萬二,現在眼看着就快到期了,我平時沒錢吃飯的時候,買點饅頭就榨菜,或者煮個方便麪啥的,這都能將就,但是房租要是交不上的話,我總不能睡橋洞子去吧!”剩下的一個青年見同伴都說話了,也跟着插了一句。
“啥意思,你們這是要造反唄!”徐波聽見這話,登時立睖起了眼睛:“韓亮確實給了我六萬塊錢,但是他啥時候說過這錢要平分啊?而且今天找鄒德昊,動刀的人是我!這事一旦炸了,我就算判刑,都得比你們多兩年!你們認爲我多拿點錢,這事有毛病嗎?”
其餘三人聽見這話,紛紛陷入沉默,他們雖然看着徐波手裡的錢十分眼紅,可徐波的話也同樣現實,對於他們來說,能夠通過辦一次事賺到一萬塊錢,這種機會,往往幾年也碰不上一次。
“行了,今天的事,你們哥幾個也確實出力了,而我徐波也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這樣吧,我個人掏腰包,每個人再多給你們拿一千,就當我贏錢之後,給你們抽紅了。”徐波說話間,再次從包裡抽出了一沓子現金,開始數錢。
“波哥,謝謝了。”三人見到這一幕,知道自己想要一萬五,肯定是沒戲了,只能抱着多賺一分是一分的心態,選擇了把這錢接過來。
“別扯沒用的了,抓緊給出租車打個電話,問問他到哪了。”徐波數着錢迴應道。
“踏踏!”
與此同時,一道人影直接從前方的陰影處,站在了幾人面前,看着數錢的徐波咧嘴一笑:“呵呵,你今天晚上沒少贏啊。”
“我艹!誰啊?!”徐波藉着朦朧的月光,看見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被嚇的嗷一嗓子,他身邊的三個青年,也全都擡眼看了過去。
“嘩啦!”
湯正棉從身上掏出兩副手銬,扔在了徐波幾人的腳下:“我找你們幾個有點事,你們都消停點,自己跟我走,我不讓你們遭罪!”
“警察?!”徐波的幾個朋友看着反射月光的手銬,微微一怔,接着就準備逃跑。
“都別慌!他不是警察!否則早就把咱們按在賭局裡了!”徐波反應極快的喊了一句,直接抽出了後腰的大卡簧:“艹你媽!你是幹啥的?!”
“刀扔下,跟我走!”湯正棉不耐煩的迴應道。
“我扔你媽!”徐波喝罵一句,直接奔着湯正棉竄了上去:“哥幾個!這小子肯定是對夥的,一人兩千塊錢!給我幹他!”
“呼啦啦!”
徐波的三個朋友聽見這話,相互對視一眼,全都掏出身上的甩棍和大卡簧,奔着湯正棉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