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左右,柴雨琪那臺粉紅色奔馳G63壓着荒沙灘,按照古保民給出的方位,很快趕到了約定地點,停在了沙灘邊緣。
車內。
楊東沿着海岸線掃視一圈,用下巴指着停在海邊的一臺路虎,還有旁邊的兩臺陸巡之後,用下巴往前指了一下:“開過去吧。”
“嗡嗡!”
柴雨琪聞言,輕輕踏下油門,隨後大G的輪胎卷着海沙,快速前行。
在前方的海邊上,古保民正坐在一隻廢棄的木船上吸菸,看着迎面開過來的粉紅色越野車,微微一怔,看着旁邊的一衆人等:“這臺車是誰的,你們有印象嗎?”
“柴華南女兒的車,牌照的CY7,是柴華南他女兒名字的縮寫,據說這個車牌子,是柴雨琪過生日的時候,雷鋼送給她的。”林寶堂看清前面那臺車的車牌之後,開口迴應了一句。
“他媽的!”古保民聽見這話,頓時咬牙:“我說的楊東怎麼敢明目張膽的約我見面,合着這是找到靠山了。”
“吱嘎!”
兩人對話間,柴雨琪的大G已經停在了古保民的路虎對面,楊東看了一下對面的十多個身影,把後座的肯德基全家桶遞給了柴雨琪:“在車裡吃東西,等我聊完正事,咱倆就走。”
“不行,我必須跟你一起下去。”柴雨琪看着車下氣勢洶洶的一夥人,不由分說的推開車門:“放心吧,有我在,誰也不能欺負你,實在不行,咱倆找人揍他們丫的!”
楊東看見柴雨琪率先下車,無語的一聲嘆息,只能同樣推開車門跟了下去,而古保民看見柴華南的女兒跟楊東一起到場,眼角跳動了兩下,面沉如水。
“古總,久等了。”楊東站在車邊,看見古保民之後,臉上綻出了一個笑容。
“小B崽子!”古保民身邊的柳效忠看見楊東出現,鐵色鐵青的抽出後腰的手槍,大步迎了上去。
“踏踏!”
看見柳效忠的動作,楊東身邊的柴雨琪腳步輕挪,站在楊東身邊之後,輕輕的用胳膊環住了楊東的左臂。
“效忠,別動。”古保民看見柴雨琪親暱的動作,擺手阻止了柳效忠的動作,隨後打量了一眼柴雨琪環在楊東胳膊上的手臂,微微一笑:“沒看出來,你跟柴家的關係,似乎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呵呵,或許吧。”楊東對於柴雨琪的這個舉動,也多少感到了些許意外,今天柴華南讓柴雨琪陪楊東來跟古保民見面,就是在用這種方式在對古保民表明自己的態度,告訴他什麼人你可以動,什麼人你不能動,所以柴雨琪只要出現在這裡,柴華南的意思就已經帶到了,而柴雨琪的這個小動作,明顯是個人感情在作祟。
古保民是個聰明人,看見柴雨琪的舉動之後,雖然沒有細想二者之間的關係,但是多少也察覺出了這件事情裡面有柴華南的影子,坐在廢棄的木船上繼續開口道:“你給我打電話,說想跟我聊聊,現在咱們見到了,說說你想聊的吧。”
“我找你有四件事,第一,當初你在我這裡收走了一條船,必須按照市價還給我,第二,當初你撞壞了我一條船,維修費用給我,第三,我當初幹這行的時候,民漁協會曾經管控過我的銷售渠道,得把損失給我,第四,林天馳的手指頭沒了,這件事,你得給我個交代。”楊東看着古保民,邏輯清晰的講出了訴求。
“好啊,那咱們就先說說你的這後兩件事,不管是民漁協會分公司對你的欺壓也好,還是林天馳丟失的手指頭也罷,這些事情,全都是郝麻子做的,現在郝麻子已經死了,俗話說人死債消,所以這兩件事,我恐怕無能爲力。”古保民說着頓了一下:“楊東,對於郝麻子的死,大家心照不宣吧,行嗎?”
“行啊。”楊東聽完古保民的一番話,低頭點燃了一支菸:“可是當初三合公司漁船遭受撞擊的事,咱們是不是也該心照不宣呢?”
“你想說什麼?”古保民沒有避諱的繼續問道。
“當初你撞了我們這邊的一條船,後來又訛走了另外一條船,一共價值二百萬。”楊東看着古保民的眼睛:“我要你賠償我的損失。”
“小兔崽子,我他媽賠你一發子彈,你要嗎!”柳效忠聽完楊東的訴求,嗷的就是一嗓子,再次舉起了手中的槍。
“楊東,咱們之間的宿怨似乎有些太多了,可是你別忘了,我兒子至今還在看守所裡蹲着,馬上就要面臨審判了。”古保民眼神中毫無波動的與楊東對視着:“現在杭毅龍和郝瑞新又屍骨未寒,你不覺得你在這種情況下跟我談條件,未免有些不合時宜嗎?”
“古長瀾的案子,很快就要審判了,等到案件公開的時候,你會了解到整個案件的細節,在這件案子上,我全程都在出於自保的角度上辦事,事情是你兒子引發的,我沒坑他沒害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責任,當然了,或許在你這種人看來,也許你們對我們動手,而我們膽敢還手,就是不正常的,但偏偏我這個人,也沒有任人宰割的習慣,呵呵。”
“呼呼!”
海風起,楊東微微拽了一下衣領,抵擋着襲人的寒風。
“嘩啦啦!”
不遠處的海浪被風裹挾,擊打在礁石上,引發一陣喧囂。
“你敢於在這個時候跟我見面,讓我感覺很奇怪,我不知道你的底氣來自於哪裡,但是僅僅靠柴華南的勢力,似乎不足以讓你平安離開這片海灘。”古保民停頓了一下:“在不願任人宰割這一點上,咱們倆的出發點是一樣的。”
“昨天晚上,我去了Z河。”楊東聽完古保民的話,笑着迴應。
“媽的!昨天晚上劫走賴大澤的人是你?!”柳效忠聽見這話,頓時一聲喝問。
“呼!”
古保民身邊的林寶堂聽見這話,卻在暗中鬆了一口氣,賴大澤在楊東手裡,總要勝過在嶽子文手中百倍。
“沒錯,賴大澤的確在我那做客。”楊東看着情緒激動地柳效忠,微微點頭,隨後繼續看着古保民:“你覺得這個籌碼,能讓咱們繼續聊了麼?”
“杭毅龍的家人呢,也在你那嗎?”古保民反問一句。
楊東笑而不語。
“你這是在要挾我?”古保民看着楊東臉上洋溢的笑容,陰沉着面孔問道。
“你可以這麼理解。”楊東很坦誠的點了點頭:“不過我對於這次談判的說法,更傾向於是在要回自己應得的損失。”
“如果我拒絕呢?”
“你不會拒絕的。”楊東看着古保民,語氣輕緩的開口:“二百萬和杭毅龍名下的產業比起來,孰輕孰重,你比我有譜,更何況,這二百萬,本就不是屬於你的。”
“姓楊的,你他媽還知道什麼?”林寶堂聽見楊東提起杭毅龍的產業,大聲喝問了一句。
“我自從參與到捕撈業開始,就只想本本分分的出海打漁,平平淡淡的賣海鮮,普普通通的過日子,我對於你們的事沒有興趣,更不感興趣,賴大澤這個人,我沒審過。”楊東直言迴應。
“除了這二百萬賠償,你還想要什麼?”古保民聽完楊東的回答,沉默數秒後,開口問道。
“拿到賠償之後,我會把船賣了,你不能參與。”
“呵呵,我還以爲,你會求我放過你。”古保民聞言一笑。
“你會放過我嗎?”楊東同樣笑着反問一句。
“我說會,你信嗎?”
古保民話音落,與楊東二人對視半晌後,同時泛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見楊東眼神中的無畏之後,古保民舔了下嘴脣:“什麼時候能放人?”
“準備好二百萬現金,給我打電話吧。”楊東對柴雨琪微微點頭:“小雨,這裡風大,走了!”
話音落,楊東與柴雨琪一起回到車上,很快,G63的輪胎便卷着沙塵離開了這片無人海灘。
“大哥,我追一下?”柳效忠看着逐漸遠離的大G,目光陰森:“在不傷到柴華南女兒的情況下,我也能除掉他。”
“算了。”古保民微微擺手,打斷了柳效忠的話:“你清楚的事情,柴華南自然也能想得到,在今天這個場合下,咱們如果真想除掉楊東,你覺得單憑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丫頭片子,能有什麼作用?”
“大哥,你啥意思啊?”柳效忠微微一怔,沒聽明白。
“既然楊東都知道賴大澤對咱們的重要性,那麼柴華南肯定也知道了,他讓柴雨琪過來,就是在通知我,咱們跟杭毅龍之間的事,他沒興趣,也不會跟嶽子文通氣,不過楊東要是出事了,他就會直接動手,把杭毅龍那條線給咱們切斷。”古保民一語道出了柴華南的用意。
“那對於杭毅龍和郝瑞新的死,咱們就忍了?”柳效忠梗着脖子問了一句。
“杭毅龍死了,並不是一件轟動的事,可是他不該死在總公司門前,更不該跟郝麻子死在一起,這種事咱們跟嶽子文解釋不清,而且也沒辦法解釋。”古保民停頓了一下:“楊東今天的有恃無恐是對的,按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咱們確實沒辦法動他,否則柴華南一旦對咱們出手,杭毅龍的事情也會暴露,到時候嶽子文自然也會樂得假借柴華南之手除掉咱們,這樣一來,咱們這夥人,就真的進退兩難了,所以咱們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賴大澤找到,先把杭毅龍那邊的善後工作處理好。”
“我去把楊東要的那二百萬準備一下?”林寶堂是個聰明人,自從楊東提出要那二百萬開始,他就已經對事情的下一步走向,有了一個大概的推測。
“要儘快。”古保民點頭應允,看着柳效忠:“錢湊齊之後,你去把賴大澤接回來。”
“這件事,咱們真就這麼忍了?!”柳效忠聞言,頓時立睖起了眼珠子:“現在楊東在總公司樓下,乾死了咱們的兩個人,然後咱們還得賠他二百萬,世間有他媽這種道理嗎?!”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咱們既然找到了賴大澤的下落,還是要先以大局爲重。”古保民一句話打斷了柳效忠,目光冰冷的看着不遠處翻起白色浪花的海浪:“至於楊東,他一定得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這二百萬,我要他用命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