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剛纔還義憤填膺,這會兒劇情直轉急下,雖然不至於不信顧景淮,但要說一點疑惑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尤其沈大山和林沐秋。
兩人感情好,他們作爲家人自然是看得見的,但是這個時代,感情好又怎樣?男人有了錢就會三妻四妾,家花不如野花香就是這個道理。
而且現在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不管是綠蕪自甘下賤,還是顧景淮主動勾搭,這事總歸是不光彩的,沈月容的腦中跟亂麻似的,她絕對不會做出讓顧景淮納妾儘快平息這場風波這種違心的事情。
但若堅守本心,毅然決然的處理了這個綠蕪,只怕會被人說是個妒婦,顧景淮也要被人說是薄情寡義,若是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肯定會影響仕途的。
沈月容垂着眼眸,暫時思慮不出個什麼結果來。
而顧景淮看不到她的神色,心裡急迫,惱意翻涌,再望向那不知廉恥的綠蕪,眼裡閃過一抹殺意。
“賤婢,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李回南派來的,我留你不過是虛晃一招,你真當我那麼好糊弄嗎?”
這會兒他也顧不上跟李回南的約定了,只想着不能讓沈月容對她有一絲的誤會。
綠蕪就這樣被當場揭穿了身份,愣了愣,繼而矢口否認:“少爺你說的是什麼,奴婢聽不明白。”
顧景淮冷哼一聲:“從第一日見你,我便知你身份,縱使你穿着破爛不堪,手指卻纖細修長,沒有任何受過磋磨的樣子,哪是什麼窮苦人家出身。”
顧景淮前陣子剛安置了那麼多流民,沒少去巡視,哪個受苦受累的老百姓會手指細長白 皙,還留着指甲的,個個都是凍的生瘡,一堆老繭。
而綠蕪更是塗抹了鮮豔的蔻丹,沈月容喜好下廚,不愛塗蔻丹的。
綠蕪趕緊把手藏在身後,胡亂編着藉口:“我爹剛過世,他很疼愛我,平日裡不捨得我做活。”
顧景淮步步緊逼:“你爹?船窯上的那個爹,還是綠蕪家裡的爹,花紅。”
這一聲花紅,綠蕪的心理防線崩潰了,那是她在船窯上的花名,而這個綠蕪的身份,不過是頂替了別的女子罷了。
畢竟他們的計劃裡,賣身是賣給顧知府,身契拿到府衙一查便能知道她的過往,所以她的實際身契在李回南手裡,而真的綠蕪也已經被送出城外了。
到了這會兒事情已經明朗,縱使衆人不知道他們的賭約是什麼,但也猜測到這個綠蕪本就包含禍心,故意來接近顧景淮的,還隱瞞了身份,現在對她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厭惡至極。
“不要臉!”
“賤人!”
那些丫鬟奴僕倒也不是不會罵髒話,只是畢竟在主子跟前,不好罵的太過分。
而林沐秋知道沈月容並沒有失寵,便有了底氣,直接上前左右開弓的打了兩個巴掌,髒話連篇。
“你個不要臉的騷賤蹄子,呸!給我當洗腳婢我都看不上,居然還妄想仗着幾分姿色爬上主子的牀,反正你不要臉,那我我今日便打花你這個妖豔賤貨的臉!”
田翠甚至還上前幫林沐秋掣肘綠蕪的雙手,說句逾矩的話,在她心裡,那沈月容就跟自家孩子似的,發生這種事情,她自然也是意難平。
平日裡還有些覺得林沐秋太過粗鄙的人,這會兒都暗暗叫好,連最討厭林沐秋這副模樣的顧景淮,這會兒都沒有阻攔,只覺得看着十分解氣,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可做不了這樣解氣的事情。
而事到如今,綠蕪只剩巴着最後一條路了:“少夫人,奴婢知錯了,但是剛纔少爺確實拉着我,他嘴裡一直喊你的名字,他一定是喝多了,錯把我當你了,奴婢怕丟人也貪圖富貴,這才說了謊,救我啊!”
沈月容沒有反應。
綠蕪接着哭喊:“完事後少爺看見是我,還說,還說你是鄉下泥腿子出身,進門一年都沒懷孕,他早就想納妾了……”
衆人震驚。
綠蕪是打定了心思,畢竟沈月容的出身知道的人不多,她覺得這話一出口,沈月容至少會懷疑到顧景淮頭上。
“還這麼多話,看來是打的不夠用力!”林沐秋更加賣力的扇了起來,打斷了綠蕪說的話。
在家裡全部下人的跟前這樣赤倮倮的說出這些話,無論真假,都讓沈月容失了顏面。
顧景淮邁着大步走向沈月容,臉上表情依然嚴峻:“月兒,我絕對沒這麼說過,你信我,還是信她?”
他本想把跟李回南的事情從頭到尾都說一遍,可是看到沈月容那雙飽含淚水的眼睛,卻只能吐出這句話來。
沈月容毫不猶豫的說道:“當然是信你。”
簡單的幾個字,就像一朵小小的火苗,瞬間點燃了顧景淮的整個世界,沈月容的這種信任,這種堅定的語氣,直達他的心底,立刻驅散了他所有的陰霾,他,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回屋穿衣吧。”沈月容拉着顧景淮回去,這裡的事情自然有黃管家他們處理。
院中衆人看他們二人沒有因此生出嫌隙,齊齊鬆了一口氣,尤其沈大山,而綠蕪則是不敢相信,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堅定的感情,難道連一絲懷疑都沒有嗎?
沈月容一回屋便趕緊拿了乾淨毛巾,還有衣裳給顧景淮披上,顧景淮卻鉗住了她的雙手。
“生氣了?”
顧景淮依然溫柔的語氣,惹得憋了半晌的沈月容抽噎了起來。
顧景淮慌亂的給她擦拭眼淚,抱着她安慰:“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來,這事跟李回南有關,是我瞞了你,害你剛纔擔驚受怕了。”
沈月容卻哭得更兇了,她哪裡是擔驚受怕,她不過是因爲剛纔沒有第一時間站在顧景淮身邊給他支持和信任,覺得十分內疚罷了。
作爲枕邊人,她應該最瞭解顧景淮,什麼名聲,她不在乎,他就不會在乎,何必想那麼多,讓他一個人處理這件事情,自己彷彿是個旁觀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