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爲憤怒的自然還是皇帝劉志,他還活着,這些黨人就已經迫不及待了麼?他憤怒的顫抖起來,指着王甫,手顫抖着,閉上眼,過了片刻,方纔睜開那眼睛,眼裡滿是沖天殺氣,他指着王甫,怒吼道:“讓廷尉徹查此事!你去輔佐廷尉!”
他吼完,緩住了身子。
“若真有此事,牽連者,誅!”
“國家,若是那解瀆亭侯.....”
“誅!!!”
王甫連忙領命,連聲說自己定然會全力已赴,他剛剛說完,皇帝晃了晃身體,猛地倒了下去,衆人又是一片混亂,哭泣聲四起,若不是鐘聲未響,只怕宮人都要覺得皇帝駕崩了。
安撫好了皇帝,諸多閹黨這才緩緩告退,走到了一半,侯覽猛地拉住了王甫的衣襟,惡狠狠的說道:“你是想要氣死國家麼?”,王甫也不畏懼,他之前雖然聽命與侯覽,但是此刻,他身邊也有不少大太監擁護,卻也不怕侯覽,在他們看來,侯覽資歷雖老,卻一心一意與黨人爲敵,根本不懂妥協,這樣的人,不足以再領導他們。
“呵,侯中常,何出此言?”
“我不過一殘人,幸遇國家知遇,豈能做此不道之事,你且寬心,那劉宏,定然與此些事無甚麼關聯。”王甫狠狠甩開了侯覽的手,有些不屑的看了看他身後那些閹人,搖了搖頭,帶着其餘人直接離開,侯覽看着他們離開,卻沒有出聲,趙忠怒氣衝衝的問道:“便這樣放過他們麼?”,侯覽沒有說話,只是張讓緩緩睜開眼睛,有些鄙夷的說道:“自作孽....”
“話雖如此,可若是我們就這般看着,那王甫定然是要處置掉劉宏,那時,只怕我們也無機會,黨人掌權,我們定然難活!”,趙忠有些急切的說道,侯覽眯了眯眼,說道:“爾等可回,我還有要事。”,張讓之流向侯覽告別,便急速離開,侯覽皺着眉頭,也在思考着,要如何解決此事?正想着,忽然有一人進入他的腦海裡!
當天,剛入夜,皇后正與小公主閒聊,便有宮女前來通告,卻是中常侍侯覽前來拜訪,對於這些閹人,皇后向來不喜,竇氏也算是名門出身,對於這些黨人口中禍亂天下的賊人,又有甚麼好感呢?竇皇后直接讓宮女找個藉口推辭。
侯覽正在門口等待着,見到宮女出來,急忙上前,問道:“如何?可曾稟告?”
“侯中常,皇后已經歇息,還是請您離去罷。”
侯覽更是急切,又從衣袖拿了些錢,要遞給宮女,可這宮女竟然沒要,皺着眉頭,說道:“中常侍可以離去了。”,侯覽臉色青白,他自從成爲中常侍,還沒有甚麼宮女小黃門敢這麼跟自己說話,可是他又不敢發怒,只能在門前苦苦哀求,哀求了半個多時辰,那宮女方纔無奈的再次進去稟告。
皇后卻是更加不滿侯覽,讓旁人將公主帶出去,又令宮女將侯覽帶入,侯覽大喜,與宮女進去,剛剛要行禮,皇后便不加掩飾的說道:“中常侍不必如此!若說此宮中地位,我尚且不如中常侍,中常侍何須多禮?”
侯覽哪裡敢接這話,只是二話不說,立刻倒地大哭,言道:“皇后,請你救救這大漢天下啊!”
“這大漢天下,就是被你這樣的閹人所禍亂的!要我怎麼救?下令把你們處死麼?”
皇后聞言,更加生氣,起身指着侯覽鼻子,謾罵道:“爾等閹犬!陷害忠良,迷惑國家,還有何臉面敢稱救漢?”,皇后如此謾罵,侯覽沒有半點憤怒,只是低頭1,說道:“皇后言吾等禍亂朝綱,皇后可知逆賊樑冀?”
“那樑冀禍亂朝綱之時,是誰除賊安國?”
“是我等閹犬!”
“五侯權傾朝綱,不尊國家,是誰再次除賊?”
“還是我等閹犬!”
“不知皇后所言之忠良,彼時與何處?”
侯覽說着說着,卻又哭了起來,皇后忽然愣住了,停了片刻,說不出話來,侯覽又言語道:“如今,國家龍體稍有不適,那閹賊王甫,便與竇將軍合謀,要立那不逆劉利之子,劉陔!那賊子生父尚在,若是立他爲帝,要處國家與何地?”
他說完,皇后怒叫道:“我父乃正人君子!混賬!還不住口!”
“皇后,您可將竇將軍請來,當面對峙,他是要立那三歲孺子爲帝,自己來做樑冀啊,他做了樑冀,可就沒有五侯來救國了!”侯覽大叫道,皇后面色大變,朝着周圍宮女吩咐道:“將此閹犬給我打出!再也不許靠近後宮!!”,那些宮女也不顧侯覽哀求,直接將他推搡了出去,侯覽被趕出去了,卻不敢在外頭喧譁,轉身回府。
嘴角,卻掛上了笑容。
事成亦。
皇后將他趕了出去,心裡卻遲遲不能平靜,侯覽所言就好像魔咒般在她腦海裡不斷的循環,一夜未能睡眠,到了第二日,也沒有叫竇武來後宮議事,她心裡逼着自己,去相信父親的爲人,自己的父親,絕對不會是下一個樑冀,她身爲竇氏,心裡卻想到的是大漢天下,這與她出身有關,而這一點,卻正是被侯覽所利用的那一點。
.........
皇帝躺在牀榻上,身體愈加虛弱,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可是他還是不相信,自己會就此死去,他可是九五之尊,他還是壯年,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死去呢,可是那可惡的黨人,背叛自己的閹犬,利用自己的皇后,一個又一個敵人就好像泰山一樣壓在皇帝的身上,皇帝感覺自己呼吸也有些困難了,他看了看周圍,周圍除了幾個閹人,卻沒有任何人。
孤家寡人啊....
忽然,皇帝感覺到,自己呼吸好像有些停斷了,皇帝驚悚的發現,自己的呼吸竟然越來越弱,他用最大的力氣呼吸,卻沒有任何用處,猛地,眼淚從雙眼冒出,皇帝渾身冰涼,他大叫道:“來人,來人,來人!”,小黃門驚恐萬分,連忙上前哭嚎着,又紛紛叫人!頓時,皇宮裡再次混亂,不過,他們也已經習慣了,自從上一年開始,皇帝的身體便一年不如一年,今年,怕是堅持不下去了。
“來人!”皇帝哭了出來,他大叫着。
第一個急急忙忙趕過來的,卻是他最不待見的皇后,皇后滿眼淚水,狠狠將他周圍的那些黃門拽開,緊緊握住了皇帝的手,眼裡的淚水,不斷的滴落,看着皇后的臉頰,皇帝眼裡竟然是依賴與恐懼,皇后不斷安慰道:“莫怕,國家莫怕....”,皇帝的手握着皇后的手,握的越來越緊,眼角滑過淚水,長大嘴巴,狠狠吸氣,呼吸卻越來越急促,虛弱。
延熹十年,二月十六日,皇帝劉志駕崩。
享年三十五歲。
大行皇帝幼年登基,享皇位二十年。
而屬於劉宏的篇章,即將展開。
這個本該在十二月因病早逝的皇帝,提前十個月,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