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下班前, 樓道里傳來一陣不小的騷動,抽氣聲吸口水聲響成一片。梅寶兒又餓又困地蔫巴着癱在椅子上,對於外面的異動興趣缺缺, 除非外面是隻人形燒鵝。
將近下班時間, 大家都處於放牛狀態, 外面已經發展成吹口哨和尖叫了, 能讓老實木訥的康博同學們奔放成這樣的, 估計得是隻皮光色靚外酥裡嫩肥瘦適中的燒鵝。
梅寶兒開始覺得胃裡有一隻手在使勁地翻攪了,嘰哩咕嚕地響,酸水直冒。不行了, 她要陣亡了。雲翔去送機了,領導不在, 梅寶兒看了看錶, 抓起包包開溜, 反正還有十分鐘就下班了。
樓道里擠滿了看燒鵝的同學,梅寶兒低調地飄過, 翹班這件事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做,還好這件事的發生率相當高,早就熟能生巧了。
燒鵝引開了全天下人的注意力,除了燒鵝自己。當梅寶兒即將上演成功大逃亡時,燒鵝華麗麗地閃身擋在她前面。
“小寶貝, 你真調皮, 要玩躲貓貓也不通知我。”
這嬌中帶嗔的迷人嗓音讓所有的人都風中凌亂了, 包括梅寶兒。她見鬼一般指着他的鼻子叫:“你、你怎麼在這裡!”
這隻皮光色靚外酥裡嫩肥瘦適中而且笑得相當誘惑的的人形燒鵝竟然是裔澈, 這妖孽來這裡要做什麼?
裔澈握住她的手指, 一使勁,梅寶兒就撲進他懷裡了。他笑得就像一隻抱着雞說要和人家去花前月下的狐狸:“我來接你下班去吃浪漫的燭光晚餐啊。”
“噯, 放開…”梅寶兒掐他的手,別一副我們是熟人的樣子一見面就摟摟抱抱好不好!
樓上圍觀的同學已經散了,對於梅寶兒這隻專門吸引華麗閃光生物的怪物,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裔澈懶得和梅寶兒糾纏,直接化身綁匪,把人扛起塞進車裡飛奔而去。
梅寶兒氣急敗壞地掏手機:“喂,110嗎,我被…”
裔澈伸手搶她的手機,拿過來聽:“喂,警察同志,不好意思,我家小孩調皮亂打電話,我會教育她的。”
“你才亂打電話!綁匪!”她不要和這個怪人在一起,和他在一起準沒好事。
裔澈把電話拋還給梅寶兒,義正辭嚴地教訓她:“知不知道你剛纔已經構成報假案罪,會坐牢的。”
梅寶兒傻眼了:“…我、我沒有…”他本來就是綁架啊。
“知錯就改就是乖小孩,哥哥帶你去吃飯。”裔澈無恥地摸寶兒的頭,像在誇一隻狗狗。
梅寶兒倒在座椅上,無語望天。
耶穌大叔,你是不是覺得之前的23年虧欠我太多節目?別自責,真的,我很甘於平淡的,求你了,別再找這些奇奇怪怪人來折騰我了。
她以爲裔澈的燭光晚餐是隨口說說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是在裔華shpping mall的頂層,那個傳說中貴得要死的360度旋轉觀光餐廳。
莊軼海不喜歡在外用餐,下廚是他工作之外的樂趣,不去辦公室就跑到市場買回一大堆食材,在廚房研發新菜,誓把梅寶兒喂成某種白胖生物。
“…你有什麼企圖?”梅寶兒盯着一桌子的美味得形跡可疑的食物,看向同樣秀色可餐得居心叵測的裔澈。
裔澈低頭扇着他的長睫毛,欲語還休:“今天是我生日…我只是想找個人陪我吃一頓飯…”
那一瞬間,枯藤老樹昏鴉古道西風瘦馬,襯托得裔澈無比孤苦無依無比楚楚可憐,堪比名震江湖的小三毛。
梅寶兒馬上心軟了,主動握住裔澈擱在桌面上的手,真誠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裔澈擡頭,小心翼翼地問:“你會陪我吃飯吧?”
梅寶兒迅速點頭:“嗯,我們吃飯吧,我好餓哦。”
裔澈立即展顏歡笑,給梅寶兒夾了一塊鱈魚卷放進碗裡。梅寶兒不客氣地開吃,她確實很餓了。
裔澈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彷彿看梅寶兒吃飯是件多麼快樂的事。
梅寶兒看着裔澈:“你也吃啊,壽星公,來,祝你生日快樂。”梅寶兒和裔澈碰杯,象徵性地抿了一點。
“小寶貝,你喝酒的樣子真可愛。”裔澈伸手摸了摸梅寶兒的下巴。
梅寶兒避開他的手,吃飯就好了,大庭廣衆之下不要動手動腳的嘛。裔澈不以爲然地笑,優雅地切着牛排。
“你和無良饕客很熟嗎?”裔澈拿餐巾輕拭嘴角,邊漫不經心地問。
梅寶兒差一點把嘴裡的東西噴出來了,她現在對一切與姚宸有關的東西敏感。她梗着脖子把東西嚥下去,順了順氣。
“…我覺得似乎你們之間比較熟。”都一塊兒搶東西了,還能不熟?
裔澈挑眉,不冷不熱地說:“我們曾經是同學,有差不多十年不見了。”
“噯,同學?好巧哦。”梅寶兒涎着臉湊近裔澈,八卦兮兮地說:“你們搶過同一個女人,對吧?”
“討厭,你又提人家的傷心事。啊,我年少輕狂的青春歲月啊,就像那隻可惡的小鳥,一去不復返了。”裔澈假模假樣地抹着眼角。
梅寶兒作嘔吐狀:“不說就算,我還不想聽你們那些狗血往事吶。”
裔澈裝出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樣子高深莫測地笑,引得梅寶兒白眼相向,得瑟!裔澈溺寵地颳了刮她的鼻子,“小屁孩。”
“裔澈?”
一個遲疑的聲音響起,兩人扭頭看去,一對中年夫妻站在旁邊,正狐疑不定地看着裔澈。
裔澈驚喜地站起來:“呵呵,是伯父伯母啊,好久不見。”
這對中年夫妻正是藍珊和姚錦年,他們碰巧也是今晚定在這裡吃燭光晚餐慶祝結婚週年三十週年紀念,過二人世界重溫舊日點滴。
藍珊拍着裔澈的肩膀笑:“果然是你,這麼久不見,你都變成大男人了。聽說你去留學了,怎麼突然去留學也不說一聲呢?什麼時候回來的,見過小宸了嗎?”
“珊珊,怎麼像審犯人似的,心急了不是。”姚錦年輕拍着藍珊的手,滿是笑意地提醒她。
“哪的事,我正說改天一定要登門,蹭一頓飯吃呢,在國外這些年,淨想着伯母做的酒釀丸子和蒜泥白肉了。”裔澈故作咽口水狀,逗得藍珊呵呵直笑。
姚錦年注意到杵在一旁發呆的梅寶兒,對她微笑着點頭,開口:“好了,我們老頭子老太婆別打擾年輕人的世界了,改天等裔澈來再好好聊吧。”
梅寶兒微笑,唔,這男人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見過…
藍珊看了看梅寶兒,笑笑,然後對裔澈曖昧地眨眼:“得,你們慢慢吃,我和老頭子也吃飯去。”
“伯父伯母慢走,我改天再登門拜訪。”裔澈微微躬身送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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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坐回餐桌後,梅寶兒盯着裔澈詭異地笑。
裔澈挑眉:“有話就說。”
“嘿嘿,沒想到你也有這麼正經的一面啊,我以爲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你看重的人呢。”梅寶兒一副被我逮到了吧的樣子。
裔澈一貫表現出來的要麼是老子唯我獨尊的調調,要麼是雲遮霧繞的難以捉摸,今晚這種正常人的行徑在他身上表現出來,反而讓人覺得不正常了。
裔澈鳳眼一轉,詭譎地笑了:“…你不知道他們是誰吧?”
“誰啊?金雞百花影帝影后?”梅寶兒不甚在意地開着玩笑。
裔澈伸出一隻指頭勾了勾:“附耳過來。”切,裝神秘!梅寶兒不屑地湊上去。隨即,一個溫熱的物體貼在她臉頰上,啵的一聲在她耳邊炸開。
梅寶兒急忙捂着臉退開,瞪眼:“騙子!”
裔澈妖孽地對梅寶兒拋媚眼:“生日禮物。”
“…”梅寶兒語結,她確實沒給他準備生日禮物來着。
裔澈揚手叫了個服務員過來,吩咐他:“去知會你們的領班,告訴他16號桌免單,讓他準備11朵紅玫瑰,還有一瓶年份好的紅酒送過去。還有,讓人來給我埋單。”
服務員狐疑地看着他:“裔少,你所謂的埋單是…”
裔澈擡頭看着他親切地笑:“埋單就是付賬,付賬就是給錢,吃飯要給錢的,你明白?”
“明、明白…”可憐的服務員傻傻地點頭退下。
梅寶兒眨眼:“在自家飯店吃飯還要付賬?”要不要這麼公私分明啊?
裔澈很拽了甩頭:“老子吃自己買的飯特別香,不行啊。”
梅寶兒滿臉黑線:“那你又給別人免單?還送花送酒的,不還是慷他人之慨?”
“老子那是替老頭子做人情,不一樣。”估計要那老頭在,得出動樂隊搞私人專場了,他這算小兒科了。
從餐廳裡出來,飽食思暖被的梅寶兒開始哈欠連天。她知道約會時間打哈欠是件不禮貌的事,但她真的控制不住。
她悲劇地發現,貌似自己這段時間都沒睡過踏實安穩的好覺了,光怪陸離的夢境一晚更甚一晚。就算不做夢,她也睡得不沉,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醒了。對於以往好睡得一覺到天亮的她來說,現在的睡眠質量簡直差得過分。
她最近的萎靡不振面有菜色就是這樣來的,長期以往,人將不人啊。
“想睡覺了?”裔澈問。
梅寶兒誠實地點頭,現在給她一張牀,她能睡到海枯石爛天荒地老。
裔澈歡快地攬着梅寶兒的肩,亮出一張閃閃發這的鑰匙卡:“我有房間,要不要去睡睡看?”
梅寶兒磕睡蟲被嚇飛了一半,她滿臉黑線地瞪着他:“睡你個頭!”哪有人這樣邀請人家去睡睡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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