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不是每一件真品都有“蟹爪紋”這個特點,明代的曹昭在《格古要論》裡有過這樣的描寫:“汝窯器,出北地,宋時燒者。淡青色,有蟹爪紋者真,無紋者尤好,土脈滋媚,薄甚亦難得。”
這段文字就是曹昭對汝窯的精確描寫,明確指出汝瓷的顏色是淡青色,有蟹爪紋的爲真,沒有的就更加的好。
世界上現存的汝窯器大部分都有蟹爪紋,但是有少部分的不開片,就是所謂的無紋者。
而“晨星稀”即是指釉中的氣泡稀疏,有如晨星一般寥寥無幾。“芝麻掙釘釉滿足”是指汝瓷器物的底部形態,一是用支釘支燒,支釘的形態如芝麻粒般的橢圓狀。而釉滿足,是施釉到底,不留圈足。
而這五個鑑定是汝官窯真品的特徵,在這件圓洗上都可以一一得到體現。
此洗胎骨輕薄,“扣聲如磬”。釉色青中泛藍,純淨、溫潤,釉表隱現出一種柔和含蓄的光澤。它既不同於鈞瓷的乳光,也不同於哥窯的脂光,而是一種類似於古玉般內蘊的光澤。釉較薄且平滑均勻地緊貼於胎骨,呈半透明狀。
並且楚琛拿二十倍的放大鏡觀察,可以明顯的看到釉中氣泡大而稀疏,猶如鑲嵌在明朗夜空中的顆顆明珠,更是“汝器釉泡如晨星”之說的明證。
另外此洗還有一些其它的特徵,也都真品一般無二,同時也沒有找到哪裡的作僞的地方。這些都可以證明這隻天青釉圓洗應爲一件宋代汝官窯的真品,再用異能檢驗,結果更是沒有出乎楚琛的意料。
楚琛看着手中的圓洗,實在是激動的難以自己,這可是汝官窯啊!當初金滅北宋後,汝窯也隨之消亡。其開窯時間前後只有二十年,由於燒造時間短暫,傳世亦不多,在南宋時,汝官窯瓷器已經非常稀有,流傳到今天的真品已不足百件。
南宋周輝《清波雜誌》雲:“汝窯宮中禁燒,內有瑪瑙末爲釉。唯供御揀退,方許出賣,近尤難得”。南宋葉真《坦齋筆衡》說:“本朝以定州白瓷器有芒,不堪用,遂命汝州造青窯器,故河北、唐、鄧、耀州悉有之、汝窯爲魁。”
宋、元、明、清以來,宮廷汝瓷用器,內庫所藏,視若珍寶、與商彝周鼎比貴。被稱之爲“縱有家財萬貫、不如汝瓷一片”。著名國畫大師李苦禪先生曾說過“天下博物館無汝者,難稱得盡善美也。”
楚琛完全沒有料到,父親居然會留下這麼一件珍貴的東西給自己,心神激動的同時,想起父親對自己的關愛,也不禁是流下了緬懷的淚水。
劉國民的身體,因爲那個特殊的年代,所以身體一直不太好。不過自從他收養了楚琛之後,雖然生活辛苦了一點,便是因爲有了相依爲命的楚琛,身體還好了一陣子,不過沒辦法,畢竟底子在那裡。
等到楚琛快要十六歲那年,將近五十六歲的劉國民,身體再也堅持不下來了,本來他還想交待楚琛包括這件天青釉圓洗的事情,只是有一天,他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頭撞到了一塊石頭上,頓時就昏迷了過去。
本來他已經快要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又攤上了這樣的事情,結果昏迷了七天之後,就再也沒有醒過來,而這件圓洗的事情,楚琛就無從得知了。
撫摸着手中的圓洗,楚琛長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既痛恨命運讓父親就那麼過世了,又有些慶幸當初並不知道父親留給了他這麼貴重的一件東西。
如果當初的楚琛就知道有這麼一件汝官窯,也不見的就是好事,畢竟當時他還很年經,自制能力很低,有着普通年青人那樣,急躁的毛病。
當初楚琛剛到京城的時候,看到那個繁華的大都市,也非常的嚮往紙醉金迷的生活,幻想着自己哪天能夠突然間有了一大筆錢,這樣就可以不必那麼辛苦的擺攤,也不必每天抱着書死啃了。
如果劉國民當初把汝官窯的事情告訴他,很有可能這隻汝官窯已經在別人的收藏室裡了。而且就算他不想賣,萬一別人知道了他擁有汝官窯的事情,憑那時只是一個普通人的楚琛,能夠保住的希望實在是太渺茫了。
搖了搖頭,楚琛不再多想,接下來,他不停的把玩着手中的這件天青釉圓洗。
慢慢的汝官窯的特點,不斷的展現在了楚琛的面前。釉面撫之如絹,溫潤古樸,光亮瑩潤,釉如堆脂,素靜典雅、色澤滋潤純正,圓洗更是隨着屋裡燈光的折射,顯出了讓人心醉的迷人光彩,讓他真是愛不釋手。
這一看,足足看到了凌晨一點多,楚琛纔不舍的把圓洗小心的又重新放到了箱子裡,這也是因爲東西實在是太貴重了,放在別的地方,他實在是不能安心。……
第二天,楚琛五點就精神抖擻的起了牀,看了看天氣,天公作美,今天又是一個大晴天。洗漱過後,楚琛來不及鍛鍊身體,就來到了老村長家裡,想問問他,有沒有合適一點的盒子,好用來安放那隻圓洗。
老村長一見楚琛,就高興的說道:“琛娃子,這麼早就起來了啊,還沒吃早飯吧,不嫌棄的話,就在我這邊將就一下吧。等你吃完了,再端一碗過去給那女娃子。對了,琛娃子,那女娃子是不是你媳婦啊?”
楚琛擺了擺手,笑道:“老村長,您說笑了,我現在哪來媳婦啊,那是我妹妹,楚雨蘭。”
“啊?姓楚?那麼說,是你本家了嘍?國民老兄,他這下可算安心嘍!”老村長驚喜的說道。
楚琛微笑着點點頭,而後說道:“老村長,您這有沒有小一點的箱子。”
“小一點和箱子?多大的?”
看着楚琛比劃了一下大小,老村長想了想,道:“只有紙盒子,你要不要?”
“沒事的,只要結實就可以了。”
老村長應了一聲,回家拿出一個用硬板紙製作的紙盒子,見楚琛滿意,而後說道:“琛娃子,我想讓有根到學校那邊去,他也算是咱們村的知識分子,待人接物也沒問題,你看行不行?”
一個村就那麼多人,老村長一說名字,楚琛就想起是哪一位了。呂有根,今年二十八歲,村裡唯一的一位木匠,
雖然只有初中畢業,不過在很多連小學都沒畢業的村民中,的確算是知識分子了。
而且他爲人老實,待人熱情,的確是村裡最好的一位人選。
楚琛擺着手,笑道:“老村長,這事您覺得可以就行了,我沒意見。”
“那行,對了,福全婆娘那邊你也別操心了,我村裡叫了人,一會讓他們幫着擡到學校那邊,就行了。”
“這怎麼好意思,我站在一邊看着不大好吧?”楚琛有些遲疑的說道。
老村長揮了揮手,說道:“琛娃子,我知道你實誠,不過不談你幫村裡修路這事,你負擔了福全婆娘的醫藥費,她也是我們呂家村的村民,我們這些人,幫這些忙那是應該的。好了,這事就這麼定了,咱們去吃早飯吧。”
聽了老村長這番話,楚琛對這件事情也就不再多說,再說就是傷感了。
吃完了早飯,估摸着楚雨蘭應該也起牀了,楚琛就給她端了一碗早飯回去。回到家,楚雨蘭果然已經在洗漱了,楚琛招呼了她一聲,就拿着紙盒子回到房間,準備佈置一下,然後把圓洗放到裡面。
因爲東西實在太貴重了,楚琛害怕一會走路的時候,顛簸磕碰到,所以佈置的非常仔細,足足花了半個小時,他才覺得滿意。
楚雨蘭吃完了早飯,見房門沒關,就進來想問一下楚琛今天的行程,只見楚琛正在把圓洗從箱子裡面拿出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到紙盒裡面。
看到楚琛現在鄭重的神色,楚雨蘭害怕自己走路打擾到他,就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
“雨蘭,你站在那裡幹嘛啊?”
東西安放好之後,楚琛擡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楚雨蘭,見她那小心謹慎的模樣,就覺得有些奇怪。
“哥,我剛纔看你正在放東西,怕打擾到你。”
楚琛呵呵一笑,說道:“過來吧,你也不用這麼小心,我的膽子還沒那麼小。”
楚雨蘭聞言,高興的走到盒子前,好奇的看了看盒子裡的那隻圓洗,而後滿臉驚訝的說道:“哥,這不是天青釉的圓洗嗎?”
“是的,沒想到小蘭你現在也懂古陶瓷啦?”楚琛笑道。
楚雨蘭聞言有些羞澀的說道:“我只是對這些感興趣,剛剛學了沒多久,現在不過是稍微懂一點點。”
楚琛聞言高興的說道:“呵呵,小蘭你對古陶瓷也感興趣了嗎?這很好,這裡面可是包蘊着許多我們民族的古老文化,你慢慢研究下去,會越來越喜歡的。”
看到楚琛這麼高興,楚雨蘭臉上不由的泛起了笑容,她之前之所以會學習陶瓷方面的知識,也是因爲當初在西京看到那隻琺琅彩碗,覺得非常漂亮,就感到了一些興趣,回家之後,就買了幾本書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