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桂嬤嬤一驚,急忙一把扶住洛氏。
洛氏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身子,晃晃悠悠的朝着門口奔去,道,“快,去看看冬盈。”
這自己的身子都成什麼樣了,還心心念唸的想着冬盈小姐,桂嬤嬤一咬牙,暗歎一聲都是兒女債啊!
趕緊叫了良娣一起扶着洛氏朝夏冬盈的房裡走去,剛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一把抓了身邊的一個丫頭,悄悄地吩咐了幾句。
等洛氏她們到了夏冬盈的房間,就見屋子裡亂糟糟的一團,熒光跪在地上,額頭上好長的一道口子,還在冒着血,一見洛氏進門,趕緊膝行幾步道洛氏跟前,“夫人,您快看看小姐吧!今天一醒過來人就不大對。”
洛氏嚇了一跳,什麼是醒來就不大對?洛氏緊走幾步來到夏冬盈身前,一把拉起夏冬盈,就見夏冬盈滿頭秀髮亂糟糟的頂在頭上,就連耳墜子也沒了一邊,臉上青白一片。
“冬盈,你這是怎麼了?”
洛氏接連晃了好幾下,夏冬盈才把目光對準洛氏,嘴角一瞥,哇的一聲哭出來。
“冬盈,你這到底是怎麼了?哭有什麼用,你倒是說啊?”
洛氏急壞了,使勁兒的晃着夏冬盈。
夏冬盈使勁兒抓住洛氏的胳膊,“母親,你救我,這一次你一定要救救我,我的腳瘸了!”
“你說什麼?”洛氏不甚明白的望着夏冬盈,疑惑道,“冬盈,你清醒下,你的傷已經好了,昨晚你舅舅親自給你找的藥,你忘記了嗎?”
夏冬盈猛地一把推開洛氏,撒潑道,“什麼解藥啊,根本就沒有用,我的腿瘸了。”說完大聲的哭起來。
洛氏一聽就覺得胸口有一股熱血上涌,喉嚨一熱,只覺得滿嘴溫鹹,好半晌兒,洛氏硬是嚥下口內的熱血,強撐着伸手揭開夏冬盈的裙子,見小腿已經恢復如初,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對夏冬盈道,“你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這不是好了嗎?”
夏冬盈不管不顧的推開洛氏,道,“什麼沒睡好,我昨晚睡得好好地,我就是瘸了……瘸了!”
洛氏被夏冬盈一下子推倒在地,居然一時半刻的不能動彈,桂嬤嬤看出不對,趕緊上前扶起洛氏,這纔看見洛氏的一張臉半點血色都沒有了,心底的失望再也壓不住對着夏冬盈哭喊道,“六小姐,你也長長眼睛吧,夫人爲了你,從昨天到現在連一頓飽飯都沒吃,巴巴的陪在你身邊,還不是因爲您是她的親骨肉,俗話說打斷骨頭連着筋,您就不是再不看別的,爲着夫人對你的這一份心疼,好歹你也體諒體諒夫人啊,您沒瞧見嗎,夫人如今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夏冬盈現在哪裡還聽得下這些,聽見桂嬤嬤埋怨自己,心底想着是不是洛氏如今見自己沒了價值,也像對付其他姐妹一般不管自己了,一側身撲倒在地嚎啕大哭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一個個都不打算再要我了,父親是這樣,如今就連母親也不要我了,你們現在都看到夏知秋那個賤人的好,再也不要我了
。”
夏冬盈哭着說的話,字字句句都壓在洛氏的心頭,洛氏就覺得胸口一熱,再也忍不住,‘噗’地噴出一口血,一下子噴了夏冬盈一身。
嚇得夏冬盈霎時止了哭,傻愣愣的盯着洛氏不敢言語,桂嬤嬤一下子都驚了,使勁兒的摟着洛氏的身子,扯開嗓子喊道,“都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去請大夫。”
熒光這才如夢初醒,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夏進正與出去的熒光走了個迎頭,被撞了一個趔趄,要不是桂五在身後扶了一把,這一下就會摔到地上去,還不等夏進發怒,熒光已經跑出了門口,夏進罵罵咧咧的罵了幾句,一步才進門,就見夏冬盈猛地朝自己撲過來,兩手使勁兒的抓着自己。
夏進一愣,就見自己的母親躺在桂嬤嬤懷裡,心下一陣驚慌,一把推開夏冬盈來到洛氏身前,“母親,母親你怎麼樣了?”
“大少爺!您可來了,夫人她暈過去了。”
夏進趕緊跟桂嬤嬤二人合力將洛氏放到一旁的牀上,回身瞪了夏冬盈一眼,道,“沒出息的東西,還不趕快去那嗅鹽。”夏冬盈一愣,趕緊去梳妝檯找了嗅鹽遞過來。
夏進一把搶過來放在洛氏鼻子下邊。
好一會兒,洛氏才醒過來,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捉了夏冬盈的胳膊,上下仔細的打量了一眼,“冬盈,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冬盈眼圈兒一紅,喊了一聲母親,撲進洛氏懷裡哭起來。
夏青正在陪着溫月茹用飯,就見蘇嬤嬤從外邊走進來,“姨娘,三少爺,聽說夫人在六小姐的院子裡暈倒了,還吐了好大的一灘血。”
“是嗎。”夏青一聽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看了溫月茹一眼,道,“孃親,這下子就算是不死也會要了洛氏的半條命。”
溫月茹接過帕子擦了擦手,又用香茶漱了口,這才淡淡道,“她命硬的很,你別太大意,小心被她反咬一口。”
夏青一笑,道,“她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到了迎親的這一天,天還矇矇亮,夏知秋就被人從牀上挖起來梳洗上妝,李氏在一邊陪着,一想到女兒這就要嫁人了,心底有些難受,趕緊轉過頭去擦了擦眼角的淚。
夏知秋在銅鏡裡看的真切,眼底也喊了淚花,喊了一聲,“孃親!”
李氏趕緊上前,親自替夏知秋戴上厚重的鳳冠,“傻孩子,娘這是高興啊。看到你終於找到了一個好歸宿,娘打從心底裡高興。”
夏珏在一旁道,“是啊,姐姐,你沒瞧見,陸二哥騎得那匹馬好漂亮,身後還帶了一頂很漂亮的轎子。你快點兒梳洗,咱們一起出去看看。”
夏知秋兩頰緋紅,李氏笑着點了點夏珏的額頭,“傻孩子,從今以後可不能這麼叫了。”
“那要叫什麼?”夏珏不明白。
“要叫姐夫,從今以後,珏兒就已經是大人了,等來年姐姐再爲你添個小外甥,珏兒就要做舅舅了。”
夏珏一下子懵了,“我要當舅舅
了?”
還不等上胭脂,夏知秋的臉蛋兒上就已經是紅撲撲的一片,嬌羞的看了李氏一眼,“娘!”
李氏便不再說什麼,從後邊扶着夏知秋的肩膀,安慰道,“好在你是嫁給陸家,我看得出來,陸家的公子心裡是有你的,你嫁過去以後,相信他會好好待你,娘也就放心了。……唉!說到底,咱們母子能有今天,還是多虧了九兒那孩子,咱們欠他的,實在是太多了。”
夏知秋手上抱着蘋果,心底猶豫了很久,終究是沒敢對李氏說出夏青的事情。
就聽夏珏在一旁道,“陸二哥呃,不對,是姐夫,他對姐姐很好啊,我還看見他身上偷偷的藏了個香包,裡面放着姐姐的耳墜子呢。”
李氏在一旁聽了,笑着看了夏珏一眼,“這孩子,瞎說什麼呢,你姐夫身上的東西,也能給你瞧見了,竟胡說!”
夏珏見李氏不相信,不服氣道,“我沒有胡說,我明明看見了,那次陸二哥呃,姐夫來找三哥,三哥不再,他就在三哥的書房裡面等,我悄悄地去找他,見他腰上掛着的那個香包很漂亮,就趁他不注意搶了來,他這才告訴我的,說裡面放着的,是姐姐的一個耳墜子,還是那次姐姐在花穗節上臺前,與他說話時落下的,陸二哥呃,姐夫,一直收藏在身邊,都不捨得離開片刻,還說平日裡看着姐姐就像一朵柔順的菟絲花一般,沒想到在舞臺上,也能跳出那麼妖嬈的舞,讓人忍不住被姐姐吸引,當真是——是,是什麼來着。”
李氏一聽原來,陸少川居然是從那時候就喜歡上自己的女兒了,當下心底更加安心,剛想回頭再囑咐幾句,就見夏知秋整個人坐在梳妝檯前,臉上一片慘白。關懷的問道,“知秋,你怎麼了?”
“我……我沒……母親,我想見一見九兒!”
“這時候,你見九兒做什麼?”李氏疑惑的看着夏知秋,卻到底還是讓良玉去通知了夏青。夏青和夏進正在屋子裡陪着陸少川聊天,就見良玉在外邊對自己招手,趕緊對陸少川告辭出來,跟着良玉來到夏知秋的院子。
遠遠地就見李氏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怪怪的。
“姨娘,七姐找我?”
夏青對李氏點了點頭問道。
李氏趕緊來着夏青走到一邊,小聲道,“也不知知秋那丫頭是怎麼了,一早上還好好地,剛剛還有說有笑的跟着珏兒說笑呢,一轉頭,整張臉就白的跟紙似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九兒你幫我多勸着些,知秋一向最聽你的了。”
夏青點頭,隨口問道,“九兒記下了,等下一定好好開解開解七姐,我猜她這會兒才緊張呢!對了,剛剛你們都說了些什麼?”
“也沒說什麼,就說陸二公子喜歡看知秋跳舞。”
夏青一愣,腳下的步子就是一頓,點了點頭這才進屋去了。
就見夏知秋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梳妝檯前,夏青與她在鏡中相對,夏知秋慘淡地一笑,道,“九兒,我到今天才想明白,陸二公子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