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柳老爺一把說着一邊把張昭迎進府內。
明郡王面色沉靜的端坐在柳家的大廳上,父子兩個如坐鍼氈的伺候在一旁。
許久,久到明郡王的茶水都喝了兩盞,明郡王這才輕輕地放下茶杯,漫不經心地開口,“聽說柳小姐身子不舒服?”
柳老爺一聽這話,兩條腿一軟,險些就要滑下去,卻被柳放一把抓住。
柳老爺這才戰戰兢兢的站直了身子,“王……王爺,如眉身子是有些不舒服,剛剛看了大夫,正在後院歇着呢!”
他這話說完自己都打顫,卻見明郡王淺淺的勾起了嘴角,明明是在笑,可卻讓人心越來越慌。
明郡王緩緩地端起面前的茶杯,緩緩地掀開蓋碗兒,瓷器輕微的碰撞聲在靜默的室內尤其明顯,衆人的心提的老高,不由自主的盯着明郡王的那隻手,半晌兒……看着他緩緩地把手伸到面前,慢慢地擡高,手一鬆……
“啪!”
茶杯碎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柳放父子想都沒想的跪了下去。
小順子上前掏出懷裡的汗巾替明郡王擦了擦手,心裡不由得也跟着緊張,自從明郡王和柳家小姐訂婚後,王爺就派人秘密的監視着柳家和夏家的動向,但凡有人出入,都會有人詳細地嚮明郡王回報。
就在剛剛,賈鵬急匆匆地趕來,也不知跟王爺說了些什麼,王爺氣的直接推翻了桌子,小順子都已經嚇得趴在地上等着殃及池魚了,卻沒想到下一秒王爺卻笑了,而且笑得很詭異。
緊跟着賈鵬又帶來一個大夫,小順子見過那個人,據說在燕都也是頗有頭面的一個大夫,那人一見到明郡王就跪下磕頭,明郡王才問出頭一句話,小順子就覺得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你確定柳家小姐的確是懷孕了?”
小順子還記得自家王爺是這樣問的。
語氣還頗爲輕快,小順子不明白,這世上還有比知道自己未婚妻懷孕了,而孩子他爹不是我的事情更可悲的嗎?應該沒有,可自家王爺問的那叫一個雲淡風輕,就好像在問人家中午吃什麼一樣平常。
那大夫點頭。
王爺笑了。
小順子深深的覺得王爺這是憤怒到極點的笑,可是接下來,王爺卻又問了句更加驢脣不對馬嘴的話,他問,“夏青這幾天都幹了些什麼?”
賈鵬趕緊又對王爺交代了一下夏青的行蹤,王爺聽過後,一甩袖子,就這麼直接帶着那倒黴的大夫直接來了柳家。
明郡王居高臨下的看着兩父子,淡淡地開口,“你們就沒有什麼別的話要對本王說的嗎?”
“王爺……”柳老爺把頭低的更低。
明郡王注視着自己修長的手指,緩緩道,“既然柳小姐身子不舒服,那就更應該好好找人來診治一番了。”
他這麼說着,就見底下的柳老爺明顯支撐不下去了,整個人一下子歪在一邊,柳放靠在一側穩穩地扶住柳老爺,低頭道,“回王爺的話,已經找人看過了。”
“哦……那、大夫是怎麼說的?”
“……只不過是天氣太熱,……有些厭食罷了!”
“哼!”明郡王冷哼了一聲,“是嗎?”不以爲
然道。
柳放咬着牙,開口,“的確是如此,有勞王爺掛心了。”
明郡王淺笑,緩緩地道,“正巧兒本王這次前來也是隨身帶了大夫的,爲求穩妥,還是再讓他爲柳小姐看看吧!”
“這……怎麼好麻煩王爺,舍妹休息幾天就……”
“人都已經來了!”明郡王出聲打斷他的話,道,“不麻煩的。”
說完招招手,就見外頭低着頭走進來一個身揹着藥箱的中年男人,柳放一看清對方的臉,剛剛直起的腰桿兒猛地彎了下去。
柳老爺更是臉色慘白直接一頭栽在了地上。
明郡王一拍桌子,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王爺恕罪!”柳放哆嗦着說。“卑職……並不是存心要欺瞞王爺。”
明郡王不語,柳放只好接着說,“實在是……實在是卑職也是剛剛纔知道……知道這件事,一時也是無暇他顧,所以……所以……”柳放語無倫次地說。
“所以怎樣?”明郡王陰沉着臉道,“所以你們就想偷偷瞞着本王,把個殘花敗柳之身送去本王府上?”張昭猛地站起身,嚇得柳放更加俯低了身子,“柳放,你當真覺得本王是那麼好騙的嗎?”
“卑職不敢!”
明郡王站在柳放身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一字一頓地開口,“你最好能說出一個令本王信服的理由,好讓本王不殺你們!否則……”
明郡王慢慢眯起眼,眼底一片狠戾。
“王爺恕罪!”柳放深深的低下頭,心底怨毒了夏青和自己的親妹妹,今日一過,怕是自己就要淪爲全燕都的笑柄了……
當明郡王的禁衛軍把整個夏府包圍起來的時候,已經是酉時多了,各個院子里正好到了吃飯的時候。
夏盛在溫月茹的院子裡,飯菜纔剛剛端上桌,就聽見外面一團亂糟糟的,管家包乾慌慌張張的闖進來,還不等夏盛開口,急忙道,“不得了了老爺,明郡王派人把整個宅子都圍起來了。”
“什麼?”夏盛大驚。
趕緊快步走了出去,遠遠地,,就見前院已經亂作一團,別說是各房妻妾,就連老太太也顫巍巍地站在院子當中。
“母親!”夏盛趕緊走過去扶着老太太。
老太太一見夏盛,心裡這才安穩一些,開口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夏盛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跟着溫月茹一左一右的把老太太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洛氏遠遠地看着這一幕,別提有多礙眼了,自打夏冬盈的事情發生後,如今這個家裡,她這個夏家主母的位置已經算是名存實亡了,要不是有洛家在背後撐着,她甚至不敢想象夏盛會怎麼對她。都怪夏青那個賊子!
洛氏這麼想着,在院子裡看了一圈,卻並沒有看見夏青的影子,心底的恨意不由得加深了幾分。
一院子的人就這麼惶惶不安的等了半個多時辰,鮮衣怒馬的明郡王這才緩緩地出現在夏家的大門口。
不止明郡王,跟隨明郡王出現在大家實現裡面的,還有柳放和一臉慘白的柳如眉,後者是被人硬架着兩隻胳臂扔進來的。
一扔在地上,柳如眉就反射性地抱緊了腹部,臉上一片慘白,人羣中,夏進身子一震,
下意識地朝後挪了挪。
明郡王的視線在衆人的臉上轉了一圈,不陰不陽地開口,“夏青呢!”
大家一愣,夏盛趕緊上前一步,汗噠噠地道,“王爺,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所謂何事?九兒如今不再府上。”
這時候賈鵬在明郡王耳邊說了句什麼,明郡王的怒氣明顯一下子飆升,哼了一聲。
夏盛一愣,雖然不明白這是怎麼了,可還是老老實實的跪了下去。
洛氏不明所以,但是直覺明郡王是來找夏青麻煩的,不管是什麼原因,她都很樂於見到夏青受到刁難,在一旁笑了。
夏進盯着地上臉色慘白的柳如眉,一步一步慢慢的朝後退去,眼瞅着就要踏出院門,一柄明晃晃地腰刀橫在面前。
“沒有王爺的命令,任何人不準出去!”
夏進嚇了一哆嗦,弓着腰又回來。
明郡王不屑的一笑,就着小順子找人搬來的太師椅,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王爺?”柳放開口。
明郡王挑眉看了他一眼,只一下,那冷颼颼地眼神就讓柳放閉了嘴,乖乖地站在一旁不敢吭聲,一大家子人就這麼幹等着。
明郡王面前,老太太自然不敢託大,顫巍巍的站在人羣中,心裡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
夏盛跪在明郡王面前,柳如眉就這麼跌在地上,沒有人敢上前幫忙。
洛氏看了溫月茹一眼,哼了一聲。
柳如眉只覺得小腹一陣陣疼痛,就好像有人用棍棒一下一下狠狠的打在上面,她剛懷孕初期,本來胎象還不是很穩,卻被明郡王強行帶出柳家,直接放到馬車上,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來到夏家。
她本來心裡就擔驚受怕,不知道明郡王會怎樣處置自己,如今又一顛簸,肚子更加吃不消。
可是這個時候,本來最該呆在自己身邊的夏青又在何處?
柳如眉舉目四望,眼前的景物漸漸地變得模糊,身子晃了晃暈了過去。
“呀!”李氏看的清楚,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一步,卻被身前的侍衛攔住。
明郡王冷冷的瞥了柳如眉一眼,冷漠道,“潑醒她。”
小順子一愣,看了明郡王一眼,趕緊轉身一擺手,很快就有侍衛從後院的水井裡提了一桶水,兜頭蓋臉的朝柳如眉潑去。
柳如眉嗆咳了幾聲,猛地醒過來,雖然已經到了盛夏,可是這對一個孕婦來說,當真算的上是酷刑了。
柳放腳尖朝前,用盡了很大的力氣才止住往前邁出的腿,兩手死死的攥緊了拳頭,眼睛裡通紅通紅的。柳如眉從小受到家人的寵愛,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罪。
柳放此刻的心都在滴血,比面前的柳如眉還要疼上幾分。
夏青!柳放心中暗暗發誓,如眉所受的這一切,他一定會讓他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這時候,就聽見夏家門前一陣馬蹄聲,衆人不由得擡眼朝外看去,就見一輛馬車緩緩地在夏家門前停下,夏家的府門打開,院門內還站滿了人,趕車的人就是一愣,朝車裡面的人說了句什麼。
下一刻,就見車簾快速地被撩開,夏青一臉驚愕的出現在衆人面前。
“夏青!”柳放一見怒火中燒,大喊了一聲,衝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