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雜物院巨大的牌坊前站着一對身着灰色道袍的年輕人,他們見我和風祭清走過來,趕緊躬身行禮道:“見過師叔祖,見過風前輩。”
我看着那些人問:“你們認識我?”
其中一個領頭模樣的人說:“在這北天門能夠身着紫色道袍的,除了幾位前輩,年輕一些的,也就只有師叔祖了。”
我笑着點頭,他們便把我和風祭清請了進去。
一路上給我們引路的人說,我和風祭清是最後一個來的,其他幾脈的人早就到了。
我問,我們是不是來晚了。
那人就搖頭說:“回稟師叔祖,不晚,距離比賽還有半個時辰呢,是他們來早了。”
很快我們就到了一個巨大的平地上,這平地是在幾座高山之中鑿出來,在平臺的中央有一個直徑幾百米的巨大比武臺,而在比武臺的四周分着好幾個陣營的人。
他們身着不同色澤的衣服,很容易分辨他們是那一脈的人。
站在比武場的入口,那五脈的衆人就紛紛向我們看來,那五位長老同時對着我拱手道:“拜見師叔!”
我拱手回禮。
接着北天門衆弟子,齊齊躬身:“拜見師叔祖。”
我點頭“嗯”了一聲,不露半點的怯懦。
反而是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嚴不自覺地從身上散發了出去,我已經習慣了他們稱呼我師叔祖。
風祭清則是旁邊提醒我說:“他們這幾聲師叔,還有衆弟子的幾千聲師叔祖,已經把你徹底孤立了,一會兒比賽的時候,你好自爲之。”
我點頭“嗯”了一聲,然後和風祭清就一起進入了賽場。
我們到了比武臺的正北方位,這裡有七個座位,上面坐着七個身着金甲打扮的老者。
他們的模樣像極了古代的將軍。
風祭清在旁邊對我說:“他們身上穿的道甲,他們道甲的背部都有太極圖案,這些人來自戒律宗,是今天的主考官。”
我點頭對着那幾個人行禮。
那幾個人也是對着我點頭,沒有稱呼我師叔。
風祭清說:“那七個老傢伙每一個都是總門主的同輩,你要稱呼他們一聲師叔。”
我點頭,然後又補了一聲:“拜見七位師叔。”
他們依舊只是點了點頭。
我能看得出,那七個人,每一個都是德高望重的老怪物。
在那七個評委的座位後排高處,前排矮處各有一個座位,暫時沒有人坐,風祭清道:“高處的是總門主的,他今天沒來是空的,這矮處的是你的,你可以去坐。”
我“嗯”了一聲,就往那邊走去。
在走向座位的時候,我也是往周邊看了一下,每一個長老旁邊都有五六個人,他們看起來格外的精神。
在白雲一脈,白敬軒的身邊站着六個人,其中就有路丞義,還有幾個和他走的很近的白雲觀弟子,看來今年白雲觀參加天師賽的,都是路丞義的人啊,一會兒比賽開始了,我要避着他們的遠遠的。
我向其他四脈看了看,那些年輕人也都在打量我,我能看得出,絕大部分都是帶着敵意的。
在那座位上坐下後,風祭清就小聲對我說:“你是天門的名人,更有北奇之稱,而且你只是名聲在外,沒人見過你的實力,所以很多人都不是很怕你,反而他們覺得這次天師賽打敗你,是一個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一會兒一上來,你真的要成爲衆矢之的了。”
我也是尷尬地笑了笑。
我剛坐下一會兒,一個穿着灰色道袍的老者就從考官席位的旁邊緩緩走了出來。
在考官席位的旁邊,一直有個不起眼的座位,老者剛纔就在那個不起眼的座位上坐着。
風祭清對我說:“那個人叫楊廣夏,是雜物院的連任三屆的長老,輩分不比那戒律宗的七位長老低,可因爲雜物院的關係,導致他只能坐在此位上。”
“在北天門,戒律宗是最看不起雜物院的,好幾次他們都向總門主提議,這天師賽由雜物院改至戒律宗,不過都被總門主給否了。”
楊廣夏緩緩走出後,就清了一下自己的嗓子,然後用極其渾厚的聲音道了一句:“北天門,一年一屆的天師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參賽的衆弟子現在離開各自的宗門,到比武臺上去。”
很快五脈之中的弟子緩緩走出,五脈弟子加起來正好二十個。
其中白雲觀六人,藍火一脈三人,青仙一脈三人,黑山和金水兩脈各四人。
在那些人上臺的時候,白雲一脈中忽然躥出一個人影,他直接衝着我跑了過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李雲瑤。
白敬軒剛準備攔住她,可一揮手,又怕驚擾了四周更加不好,也就把手收了回去。
李雲瑤的速度很快,像蝴蝶一樣輕飄飄地落在我面前說:“你兵器都沒有一件嗎?”
我搖頭說:“沒。”
李雲瑤把手裡的佩劍遞給我問:“會用劍嗎?”
我搖頭說:“不會,我還是空手吧,我不會用劍,將劍拿到手裡,反而是累贅了。”
李雲瑤想了一下,然後點頭說:“那你可要小心啊。”
我對李雲瑤說了一聲謝謝。
此時楊廣夏的聲音傳來:“張牡師侄,還請你登上比武臺。”
我比楊廣夏小一輩兒,可他對我說話卻是極爲客氣,臉上還掛着示好的笑意,他的聲音渾厚,卻沒有半點的威嚴。
我對楊廣夏拱手,然後沿着臺階緩緩走上了比武臺。
在這巨大的比武臺上,大家分爲六個陣營站立,只有我這一邊是一個人。
我剛站到臺上,路丞義那邊就對着我笑了笑說:“師叔祖,今天可沒有人會打斷我們的切磋,我會好好領教師叔祖的功法。”
說話的時候,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的陰邪,看來他是鐵定要針對我了。
再看其他宗門的人,他們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可也是死死地盯着我,我敢斷定,這開賽的鑼一響,他們的首要目標都是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周身的氣勢提了起來,我不能有半點的怯意。
想要提前下山去看祖汐薇,不辜負師父和伍嘉琪對我的期望,我就必須要贏下這一場比賽,去做明年的接應官。
比賽並沒有那麼快開始,我們站好之後,楊廣夏依次報出了參賽人的名單,並大聲誦唸其來歷。
今天參加比賽的人,有的是持金貼來自山下,有的生在天門長在天門的本土弟子,可無論哪一個,都是難得一遇的天才,大家年紀都在二十多歲就成了天師,只有我一個人十八歲。
等所有人的名字都念過之後,楊廣夏又讓雜物院的弟子上臺來了一場道法的表演秀。
他們的道法表演,周邊五脈弟子自然看不上,不少人還發出“唏噓”的聲音,爲那些表演的弟子喝倒彩。
那些表演的弟子一個個汗珠子直往下滾,他們忍着尷尬,把這一場表演秀做完,然後在衆人的“唏噓”聲中灰溜溜地下臺。
我沒有覺得他們可笑,因爲我也是從他們那樣過來的。
只不過我運氣比他們好一點而已。
想着這些,我就爲他們拍手鼓掌,不是嘲笑,而是真誠的掌聲。
“啪啪啪……”
隨着我鼓掌的聲音傳出,有些表演的弟子就向我這邊看了看,我鄭重地對着他們點頭,他們也是對我投來感激的目光。
此時路丞義道了一句:“看來在場的所有人,只有師叔祖一個人覺得那表演的水準很高了。”
旁邊不少人也跟着笑了起來。
我看着路丞義笑道:“他們的修爲雖然沒有你高,術法沒有你強,身份沒有你尊貴,可他們身上有些珍貴的東西卻是你那種人沒有的。”
路丞義問我:“什麼?”
我道:“勤奮、努力,還有永不放棄的執念,他們努力表演,只是爲了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大家,或許還能謀個機會離開雜物院,他們有自己的夢想,而任何人沒有資格可以去嘲笑他們的夢想,你們難道沒有聽過一句叫‘莫欺少年窮’的話?”
我這麼一說,雜物院的衆弟子全部用感激地目光看向我,這麼多年來,我大概是第一個爲雜物院說話的人吧。
楊廣夏的眉頭也是皺了皺。
路丞義那邊“哼”了一聲道:“沒有資格?我們是天才,他們是白癡,我們爲什麼沒有資格去嘲笑白癡?”
路丞義這話一說出口,楊廣夏就“哼”了一聲道:“路丞義,你這話說的可有點過分了。”
路丞義也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拱手向楊廣夏賠罪,只是他的表情卻顯得對楊廣夏不是很尊敬。
不過好在讓楊廣夏和雜物院面子上過得去了。
楊廣夏沒有讓我們一直爭吵下去,就深吸一口氣道:“好了,表演結束,下面開始正式的天師賽,鳴鑼!”
“咣!”
一聲清脆的鑼聲傳出,那五脈弟子同時拔出手中的佩劍,然後齊刷刷地將劍尖對準了我,他們不約而同地站在了一起。
我現在要一對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