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觀察北地，其他的藩王也在觀察北地，還有朝廷也在看着北地，一旦讓他們意識到其中的威力，亦或者說，涼王讓他們看到了這種恐怖的實力，你說，他們會不會效仿呢？”秦昊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波瀾，但是字字殺機，“而且在天然上，藩王和朝廷是更爲親近的，而且，在凡人的統治上來說，凡人也是更傾向於他們的，到那個時候，天下宗門便是舉目皆敵，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到那個時候，大勢已去，宗門還能做什麼？垂死一擊，魚死網破，還是困獸猶鬥。”秦昊淡淡道：“便是天下宗門便是能夠全部聯手，奮力一搏，鬥個兩敗俱傷，覆滅也不過依舊遲早的事情罷了。”
“。。。。。”
樂毅臉色有些難看，他順着秦昊的思路去往下思考，得出的答案恐怕比對方所言的還要更加可怕。
要知道朝廷和藩王之間雖說也有掣肘內鬥，但是終歸在大義名分上，藩王是受朝廷諭令管轄的，而天下宗門卻是派屬無數，哪怕是因爲一些原因，能夠聯合起來，實際上內裡也是心思各異，在統合調派法度上是遠遠不及朝廷的。
何況，這些年來，中下層的門派中早就被滲透進去了不知多少砂子。。。。。樂毅臉色忽然變得陰霾起來，心裡哪怕不情願但是理智告訴他，對方所說的言語極有可能變成現實。
就算，哪怕多數一品宗門正在跨洲悄悄的聯合在一起，在進行一些隱秘的計劃，其中有一項“超級天驕”的計劃，甚至已經取得了一些成效，可是。。。。。
依舊很難，想要統合全天下的宗門實在是太難了，宗門和藩王還有朝廷是具有本質上的差別的。
天下宗門本質上趨向於鬆散，哪怕一時統一，也絕難長久；而朝廷和各地藩王在本質上是趨向於統一的，就算一時各有異心，也遲早會被統一集權。
這種事情，歷史上已經多次得到過驗證，若不是各地藩王向來有養寇自重的心思，加之天下宗門無數，如同蝗蟲一樣，滅之不絕，殺掉一批，過些時日就會再生出一批來，恐怕這天下宗門歷史上早就被滅絕乾淨了。
但是，樂毅現在聽了秦昊的一番話，忽然心中發冷，天下宗門滅之不絕的根本性因素在哪裡呢？
其根本不久在於廣袤的土地之上有着無盡的凡人麼，天下凡人何其多也，哪怕比例再小，也勢必會從凡人中誕生出海量的修士，這中間因爲各種的因素，只有一少部分的精英歸屬於朝廷，更多的還是四散於野，被宗門接納，或者成爲了散修。
哪怕不想承認，也是這個樣子，無論宗門修士掌握着多麼可怕的上層武力，但是天下宗門真正沒有被滅絕的原因，其實根本不是因爲他們有多麼強大的武力，而根本性是由。。。。由那些最不起眼，最弱小，卻又數量無盡的凡人所導致的結果。
那麼，如果，忽然有一天，有人真正統治了所有的凡人，統治了他們的身體，並且支配了他們的靈魂，讓他們對其感恩戴德，那麼。。。。。。
“還會有宗門什麼事情麼？”樂毅嚥了口吐沫，眼中露出一抹驚恐之色，“”現在涼王所做的，這片大地上正在發生的，就是這樣的一幕幕。”
“明白了麼，這是在斷絕總們的根基，你以爲這是一座座興起的城池麼。”秦昊手掌輕輕的攥着一個茶杯，微微用力，茶杯化作一灘白色的齏粉落在桌子上，堆成一個凸起的小沙包，狀似墳堆：“不，這是埋葬爾等枯骨的墳墓啊————”
尾音長長的拖着，冷冽而陰森的聲音，像是一陣陰風爬上衆人的額脊背，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樂毅猛地站起身子，眼睛死死的盯着秦昊，沉聲喝道：“你到底是誰？你將這話說與我等聽？是想要做什麼？”
這個人說了這麼多，絕不可能是隨口說說，必然是別有用心。
“我說過，我與萬龍封水真君牧裂有舊，或者說有些交易。”秦昊一點都不緊張，重新將茶杯翻起來，倒上茶水，指尖輕輕一碰，茶碗就在桌子上滑出一條圓潤的弧線，停留在樂毅身前，杯子中滴水不漏還在打着旋轉，像是一個詭異的水渦看不見內裡的顏色：“我們是敵非友。”
“我們如何信你？”樂毅看着秦昊慢條斯理的飲茶，語氣不善的質問道。
“說了這麼多，你應該聽出來，我可是在好心的提醒你們宗門呢，至於原因，也很簡單，我不太喜歡涼王殿下，所謂敵人地敵人自然就是朋友嘍。”秦昊笑着擺擺手道：“我也需要你們替我給萬龍封水真君帶話回去呢。”
“什麼話？”樂毅對於秦昊所說的話不是全信，這個人的目的一定不是那麼簡單，但是有一點他開始相信了，這個人或許真的認識萬龍封水真君，而且，對於涼王的確有着莫名的敵意。
“不着急，到時候再說。在這之前，我需要你們回南州的時候，順道帶上我。”秦昊沉聲道：“至少有一句話你們說對了，那就是，整個北地現在當真就越來越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籠。”
“嗯？”
“就是話語裡的意思，我想身爲南州數一數二的一品宗門，總會有自己的秘密的跨洲傳送門的吧。”秦昊自嘲一笑，“不像我，勢單力薄的，原本好不容易找到的一處傳送門，此刻的所在，也是變作了一座要建立的新城之所呢。”
樂毅眉頭微微蹙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昊的表情，秦昊一臉的認真平靜，不似作僞的樣子。
“怎麼，這點請求不會也被拒絕吧？”秦昊似笑非笑的問道。
“閣下說笑了，閣下好意來提醒我們，我們感激你還來不及，怎麼會拒絕你呢，何況閣下見識非凡，又是萬龍封水真君的朋友，我們更是沒有道理拒絕了。”樂毅笑着輕輕抿了一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