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市一條鮮有人知的市井街道深處,一輛失控的計程車撞在死衚衕的盡頭,
車頭完全變形,濃煙滾滾。
街道一側是居民樓而另一側則是超十米的垂直圍牆,想要離開只有身後一條路可以走。
司機已經死亡,只不過死亡的姿態有些奇怪。
褲子脫去一半,看樣子正想從主駕爬向後排,後腦勺卻被敲破了。
由於車門沒法打開,坐在後排的女人只能將窗戶敲碎再爬出來。沒有穿鞋的她,只能以腳掌踩在玻璃碎片上,硬生生刺破了腳底板。
鮮血與雨水混在一起流進路旁的下水道。
可女人卻沒有半點因疼痛流血而停頓的意思,她只想趕緊離開。
她的嘴裡不斷咒罵着,本以爲坐車就能成功離開這座城市,哪知道會遇上這種事情。
作爲「僞人」的她雖然已經殺死四人,而且有着一年左右的年限。
但她的「恐懼具象」並不會帶來太多的現實提升,更多用於詛咒的釋放以及遠距離的夢境操控。
現實中,她的身體機能也就只比普通人高上一些而已。
如果不小心遇上窮兇極惡的列徒小隊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更別說是羅狄那樣危險的傢伙。
由於車禍導致的撞擊巨響使得不斷有人圍攏過來,這條巷道的出口處已經站着不少人。
包括深夜值班的環衛工人,剛從酒吧回來的夜生活人士以及一些剛加班結束的苦逼上班族。
各種花色的雨傘簇擁在這條單向巷道的唯一出口,擋住外面的情況,
「我必須趕緊離開這裡—··-直接搶一輛車好了。」
女人本想無視掉看熱鬧的人羣,但她相對敏銳的直覺卻感覺到了什麼,
目光也隨之看向人羣的最後面,在那裡似乎站看一位看不清面容的雨衣男。
S危險S
思維角落的深處傳來一陣低語警告,
女人在看到雨衣男的同時,也再次感受到與夢境內相似的熱浪,明明是雨天卻如此乾燥。
被堵在這個沒有出口的巷道內,根本逃無可逃。
她突然上前抓向圍觀人羣,一位還挎着公文包的中年女性被一把抓了過去。
五根手指直接插進女人的脖頸,但並未觸及氣管與動脈。
「給我一輛車!我就放過這個女人———-快點!」
鮮血沿着插進脖頸的手指滴落,圍觀的人羣也都被嚇得相繼退開,唯有那身看黑色雨衣的神秘人還站在原地。
女人注視着對方的漆黑兜帽,路燈帶來的光芒只能照出一張嘴巴。
那張嘴巴正微微張開,
似乎能看到一根正在裡面跳動的舌頭,
嗒~響舌聲在當前區域傳開,
雨衣男人向前邁出沉重的腳步,身體的重心也開始向前傾斜。。
踩在水坑間的鞋底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似乎根本不在乎人質的死活,
也或許知道對方只有人質這麼一個籌碼,一旦殺掉就完全死路一條。
「叫你別過來,爲什麼要逼到這種程度——」
女人越來越激動,手指也越插越深,眼看就要撕開氣管時。
嗖!
由於距離的拉近,
在衣袖的遮擋下,
有什麼東西被快速扔了出來,
不足五米的短距離投擲,精準且有效,
高速旋轉的殭屍刀完全砍斷女人用於挾持的手掌,還深深插進對方的胸膛。
蘊藏在刀刃間的投擲力量還進一步推動着女人向後倒退,甚至失去重心而栽倒在地。
啪!
大量的水花被濺起,
深陷胸口的殭屍刀不斷釋放着屍毒,帶去全身性的感染與疼痛。
就在女人還想要將刀體拔掉時,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掌突然握了上來,握住刀柄,替她拔出了殭屍刀。
但是,那漆黑的雨衣載着灼熱的身體也同時壓在了她的身上。
與夢境天台上的場景有幾分相似,同樣是上下位置,但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卻截然不同。
完全的絕望讓女人放棄了掙扎,甚至還露出了一種微笑,一種釋然的笑容。
「馬上就要死在你的手裡了——雖然沒能與你成親,我們也沒有接觸太久的時間,但至少也有過「肌膚之親」吧?
我們還沒有正式介紹過對方呢,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狄。」
「狄先生嗎?小女叫——」
對方剛要說出名字,卻被羅狄用手掌按住嘴巴。
「獵物不需要在死亡前告訴它的名稱。」
刷!
刀刃落下,比雨滴更快。
鮮紅淌開。
一粒表面有着縫隙紋路的垂體已被羅狄捏在手中,用提前準備好的黑色小袋裝了起來,狩獵結束。
也就在這時,多束燈光照進這條城中村的巷道,調查局的人員也在這時趕了過來。
見習調查員馬可也是儘可能走在最前面,當他看見巷道深處的畫面時,
震驚的同時也在額頭流出冷汗,他能直觀感覺到那份蘊藏在雨夜間的厚重殺意。
加快步伐走了上去,走向那坐在僞人屍體上的雨衣男。
吞下一口唾沫,鼓起勇氣而搭上手掌。
!
雨衣男突然扭頭,染紅的眼瞳看向身後到來的馬可。
雖然在燈光的照耀下確實是羅狄的面龐,但馬可依舊被嚇了一跳,這與數天前他見過的青年在感覺上完全不同,
之前是一位剛從精神病院出來,被貼上「連接者」標籤,看上去有些冷酷而不愛說話的天才少年。
現在他看到的是一位類同殺人魔般的恐怖存在。
「馬可先生。」
「在。」
「你們調查局用於驗證我的,就只是這種剛滿一年的「僞人」嗎?」
「沒錯,主要是用來驗證您的神經狀態,相信您已經體驗過對方利用詛咒而建立的真實夢境了。
既然你能保持着正常,快速完成了對僞人的追捕,便足夠證明你的精神情況,可以爲你開具精神正常的證明了。
當然,
後續我們還可以合作,雖然我們這裡出現角落的可能性比較小小,但也有一些很麻煩,很危險的事件。」
「需要我跟你們回局裡接受調查吧?
?
「狄先生已經完成了「自證」,這份自證的可信度遠遠超過做題與機械檢測。
真是辛苦您了,這種詛咒類的僞人很難被發現,如果我們來追查會花費不少的時間與精力。
這段時間您就待在公寓內好好休息吧,等休息足夠,等你想要過來的時候再來我們局裡,我們這邊的規矩並沒有那麼死板。
這位僞人的屍體處理就交給我們了,需要我開車送你回去嗎?』
「不用了。」
「狄先生再見。」
馬可習慣用「名」來稱呼並未讓羅狄感覺反感,便就這樣叫了下去。
揮手道別後,漆黑雨衣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間。
而馬可本身的額頭早已溢出不少的冷汗,幸好有着雨水幫忙遮掩。
「斷了一隻手還這麼可怕,這就是木星市那邊一直強調的人才嗎?難怪他們不惜一切代價都要保住狄先生,真是可怕。我也要好好努力,爭取早日轉正。」
大雨漸去,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落了下來。
剛好走回華人街的羅狄將雨衣扔在一旁的垃圾桶,在一家剛出攤的早餐店前買了兩個茶葉蛋,兩根油條與兩杯豆漿。
並沒有坐在攤位上吃,而是打包回家。
回家的腳步逐漸變得急促,甚至比追獵的時候還要着急一些,
見電梯還在上面遲遲不下來,羅狄便直接走上一旁的安全通道,可以說是健步如飛,完全沒有因爲昨晚的通宵狩獵而顯出任何的疲倦。
咔!
關門上鎖,閉窗關簾。
從公寓的急用物品箱內找出了一根白色蠟燭,點燃在沙發前的茶几上,
關閉所有的燈光,打開智能電視機,借用網際網路會員開始播放一部看上去還不錯的新恐怖片。
墊上一張紙巾,班長被輕輕放在上面,正對着電視。
將豆漿丶油條以及剝好的茶葉蛋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早餐開始,
羅狄一邊吃着,一邊還會不自覺地露出笑容,即便身旁的班長並沒有任何的回饋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