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皮猴兒是被擠進病房的,正因爲如此,我站着的位置正好是那男護士的身後,說實話,那會兒我已經被嚇得不知所措,看到吳潛抓向那男護士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本能反應,我居然推了那男護士一把。
那男護士的運氣還算不錯,我這一推正好讓他的臉避開了吳潛那一抓,避免了他被破相,但可惜,肩頭沒有躲開,居然被吳潛一下抓出了三道血痕。
我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不由自主看了一眼玻璃窗,找了半天角度才又能看到吳潛在上面折射出的人影。
同樣的,我也看到了他後背上那個女鬼,正惡狠狠地盯着我,難道是怪我壞了她的好事?
一恍神的功夫,我彷彿看到吳潛背後的女鬼身影突然一閃,張牙舞爪的向我撲了過來。
我當即嚇得大叫一聲,轉身就往病房外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擠出人羣,這個時候,病房內也是一片大亂,有護士已經將王醫生拉出了病房,其餘的幾個身高馬大的護士已經將吳潛雙手扣住,按到了地上。
雞飛狗跳般的一通忙亂,我甚至都沒留意皮猴兒的動向,只是想着跑出病房,生怕那女鬼抓住我。
一直撞上病房外走廊對面的牆壁上,我才意識到自己前面無路,忙四下張望,突然看到皮猴兒就站在我面前,舉着一隻手四下晃動,全身不住地哆嗦着,臉上大汗淋漓的,表情驚懼到了極點。
這會兒我看到他手心上居然貼着一張黃色的符紙,差不多都已經被汗水打溼了。
我剛想問他手上的是什麼東西,就見幾個護士已經將吳潛完全制服住,正要給他打鎮定劑,突然間,我看到吳潛的臉,他的眼睛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清醒了過來,正看着我們。
我清楚地聽到他一張一合的嘴裡正發出低低的聲音。
“他來了……他走了……他要我們死……”
他在不斷重複這句話,我可以感覺到他說這話時並非神智不清,相反,他現在已經完全清醒了。
他在警告我和皮猴兒?
我不知道皮猴兒聽到沒聽到,正想讓他也注意吳潛的異樣,他卻一拉我,趁着眼前依然混亂的場面,我和他逃出了這間醫院。
一直逃離大門,我才發現,經過剛纔一番折騰,我全身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溼了,小風一吹涼嗖嗖的,而且疲憊得感覺像脫力了似的,比跑完四千米還累,而且剛經歷的一切我只想到了驚心動魄。
回頭看了一眼,在血一般的夕陽下,身後的醫院大樓就像是地獄的入口一般,讓我全身上下的汗毛不自主地豎了起來,頭皮發麻,全身發緊。
皮猴兒抓着我的胳膊,拉着我飛快地離開了醫院。
路上,我問他:“剛纔你手裡的是什麼東西?”
“一道符,我也不知道有用沒用……”他苦笑。
何着剛纔只是死馬當活馬醫,那女鬼並沒有對付我倆,不知道是符的作用,還是她改變了主意。
恐怕我永遠也不知道。
我跟皮猴兒說了之前聽到吳潛的話,他也點頭說聽到了,看來鬼在不斷接近所有人,並一個一個地弄死。
我實在不明白,那鬼爲什麼要殺我們,我們只不過是住過那裡。
“他來了,他走了,他要我們死。”
這句話我根本忘不掉,他,或者是她,要我們死。我只是看到了吳潛的媽媽死亡時的情形,皮猴兒應該見得更多,或者是瞭解得更多。
“下面我們怎麼辦?”我沒有主意,只好問皮猴兒。
“繼續找葉家。”他想也不想地說。
這話說得容易,但做起來卻很難,尋找他們新地址極其不易,之間的過程我差不多都快想不起來了,反正四處亂跑,各方面打聽,甚至是發尋人啓示,我們還在橋下貼自己寫的尋人啓示。
沒經歷過的人根本想像不到其中的艱苦,而且每一次似乎已經得到了線索,但尋着蹤跡找過去,依然是撲了個空。
反倒是那地方的資料我們有了新進展,當初設計建造那地方的建築師居然讓我給查了出來,說起來那可是個著名的建築師,只是當初建造那地方時還沒有十分出名,不過已經擁有了自己的風格,最主要的是,我找到了他後人的聯絡方式。如果順利的話,應該能查到那地方原主人的資料。
就在這個時候,皮猴兒告訴我,他找到了葉家的線索。但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帶着我坐上了往南的火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葉家可是三代四口人住在一間屋內,這也是一大家子人了,至少我是這麼認爲。
我很想問清楚,但皮猴兒神神秘秘的,問了半天都是含含糊糊敷衍我,最後逼急了,他才告訴我,其實他也沒確定,怕說出來就不靈了。
毫無理由的迷信以及疑神疑鬼是我倆那時候的寫照,所以我也不再多問,就跟着他一直走,甚至連下車後在什麼地方我都沒留意。
之後又是坐大巴,最後來到一個鎮子上,直到那會兒我才知道,我們還要進山。
即便如此,我倆也沒有什麼經驗,就弄了點水和麪包便跑到了山裡。
印象中我們吃了不少苦,我問他,到底要找什麼,他告訴我要找一個寺廟。
我差點傻了,實在想像不出這山裡會有寺廟,但結果令人出乎意料,在山裡轉了幾天,我倆竟然真的看到一座寺廟。
現在我還記得寺廟前長長的青石階梯,雖然已經看上去荒無人煙,想不到裡面竟然真的有和尚。
兩個老和尚。
我沒辦法分出那個和尚更老,卻可以用葉姓試探。
果然,其中一個年輕看着稍輕的和尚臉色一變,仔細看着我們,好半天才猶猶豫豫地盯着我,叫了聲:“小軍軍……”
我只有苦笑。
因爲這時候我也認出,他就是葉伯伯,葉家獨子葉聞墨的爸爸。
我想不通,葉伯伯爲什麼會出家,皮猴兒卻像是鬆了口氣,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知道了?”
這一刻,葉伯伯的神情很複雜,將我們領到一間空房內,坐下後纔開始尋問我們的情況。
敘舊拉家常顯然不是我們那時應該做的,我和皮猴兒大致講了我們遇到的事情,以前對那地方的想法。
不出所料,葉伯伯一下子便認同了我們的看法。
“聞墨應該已經逃到了國外。”葉伯伯對我們道。
我倆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