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時常拿在手中的“李暮語錄”,也被他們塞進了挎包——以前他們是拿在手上,而現在才放在了心上!
江主編看到這一幕,整個人如遭雷擊,震驚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人羣散去後,李暮看到他,上來打招呼,他才反應過來。
不過他卻沒有着急回話,而是撒腿先追上一名學生,花了好半天的力氣,纔將對方剛剛記錄下的講話拿到手。
做完了這些,他纔回來和李暮道:
“抱歉李顧問,剛剛我得先把這個拿到,否則明天的頭版頭條,可就跑了。”
在他道歉的時候。
劉全工和魏國偉等人也走了過來。
“有感而發而已,不值得您這麼重視,更沒必要登報了吧?”李暮笑了笑,勸道。
他就是勸這些學生們回去學習而已,又不是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江主編正色道:
“不不,李顧問,您說得不對。”
“今天的您的講話,很有必要登上報紙,讓每一名學生都看一看。”
“只停留於形式的學習,對於學生們並沒有好處,這對於很多學生來說,都是一種警醒。”
他沒有將話說得太明白。
不過李暮聽懂了。
關於他的宣傳,確實有點過火,雖說上面的初衷肯定是好的,但未免過猶不及。
學校大搞學習會、討論會,很容易搞得最後流於形式。
“好吧,那就辛苦您了。”李暮道。
見報便見報吧。
反正經常上去,他都習慣了。
江主編搖搖頭,笑道:“在您面前,當不得辛苦二字,不過稍後我還有一些問題,想跟您請教請教,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吃頓便飯?”
“沒問題,那稍後我來找您。”李暮答應下來。
既然決定要上報了,對於內容,當然還是要和對方商量着修改一下。
畢竟剛剛他說的話,雖然溫和,但實質也是在“罵人”,總不能一字不改地登上報紙。
……
隨後,李暮便和劉全工等人來到農學院的大禮堂。
知道他的性格,他們倒是沒有搞什麼隆重的場面。
只是在學校的路上掛了綵帶和橫幅表示歡迎。
不過進入禮堂之後。
農學院的學生們還是給了他一個驚喜,齊刷刷地站起來道:“歡迎李顧問!”
“同學們好,都坐下吧。”李暮笑着擺了擺手,然後跟着劉全工等人坐到臺上。
剛剛落座,下面便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劉全工拿起話筒,道:
“大家安靜安靜,我隨便說兩句,不耽誤時間。”
“我謹代表農學院全體師生,表達對李顧問蒞臨指導的熱烈歡迎。”
“接下來我就不囉嗦了,由農研所的魏所長給咱們說兩句。”
他說兩句,還真只有兩句。
後面跟上的魏國偉拿過話筒,也沒有多說廢話,簡單地表達了一下對李暮的歡迎和這次舉辦講座的感謝之後。
便立刻將話筒交給李暮。
——沒辦法,學生們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從李暮身上離開過,他們說啥估計也是聽不進去。
未在校門口迎接,不代表他們對李暮不尊敬、不愛戴。
相反,正是因爲知道李暮的性子不會喜歡這麼做,他們纔沒有出去,而是靜靜等候在大禮堂內。
當李暮站在臺上,拿着話筒,望着臺下的學生們時。
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說實話,哪怕是已經搞過了不少次演講。
看着這一張張年紀和自己相仿的面孔,他心裡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以前哪裡想過,自己竟然能夠成爲老師,還站在講臺上授課。
但這種感覺不賴。
想到這裡,李暮緩緩開口道:“”“各位同學大家好啊,我是李暮,今天我主講的內容是礦質營養……”
……
隨着李暮的講課開始。
農學院的大禮堂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學生們跟隨着他所講的內容,沉浸在知識的海洋當中。
直到李暮的話音落下,開始點名進行答疑解惑。
衆人才如夢初醒,紛紛踊躍地舉手就剛剛李暮所講的“礦質營養說”“歸還學說”和“最小養分律”等理論進行提問。
面對學生們的問題。
李暮也一一耐心地予以解答。
好在這些學說雖然是70年代才發展出來的,但在現在也不是沒有理論基礎,所以全程都沒有出現他回答不上來問題的意外情況。
在一片掌聲中。
這一趟農學院講座之行落下帷幕。
……
隨後,與學生合完影。
李暮便和劉全工等學校的領導班子,來到學校的飯堂用餐。
一邊吃飯,他一邊接受江主編的採訪。
第一個問題,對方沒有着急問最開始的事。
而是讚歎道:
“李顧問,您剛剛的講課,有許多專家和教授都說是眼光獨到,認知超前,引領學界的發展方向,不愧是聞名全國的大科學家啊!”
他雖然聽不懂農學,但並不妨礙向坐在一旁的人打聽。
能得到這麼多專家和教授的一致認可,不得不說相當驚人。
“您過獎了,只不過是一些理論上的東西,我剛剛也說過,很多地方還有待驗證,不能全信。”李暮笑着回答道。
在講課當中,他還是相當謹慎的。
江主編道:“您的態度令人敬佩,學術研究正是需要這份嚴謹的態度。”
他一邊說,一邊飛快地在手中的筆記本上記錄。
“我想再問問您關於爲學生授課的事情,外界一直盛傳您非常的難以請到。據我所知,您只在幾家學校開過講座,這和很多專家和教授都不同……”江主編繼續提問。
面對這個問題,李暮笑着回答道:
“不是我難請,而是相比於簡單的授課,我認爲將時間用在研究上更有意義。”
“就我個人而言,其實很喜歡和學生們進行交流。”
“他們有活力,也有想法,總能提出別出心裁的問題和意見,讓人耳目一新。只不過尚缺積累,還需要更多的學習。”
他的這個答案,讓江主編的眼睛變得更亮了些,手中的鋼筆“唰唰~”地將李暮所說的話一字一句地全部記錄了下來。
“原來如此,您說得沒錯,如今國家的發展重於一切,像您這樣的大科學家,確實要爭分奪秒地進行研究。”江主編點點頭。
他也覺得李暮做得沒錯。
教授學生,這件事情誰都可以做,只不過效果有好有壞而已。
但讓一個每一項研究都對國家重要無比的科學家花費精力在上面,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聞言,李暮笑道:
“您這話說得不全對,真這麼說的話,我就不該出來講課了。”
“學生們是國家的未來,能對他們的成長有所幫助,也是在爲國家建設做貢獻。”
“我目前也確實想多花一些時間在這上面,多講講課,給國家多培養些有用的人才。”
他的這番話,讓一邊的劉全工的眼神亮了亮。
不過他沒有着急開口詢問,而是準備後面私下再問問李暮是什麼意思。
畢竟這話等於是在說想要在大學任教了。
要是他們農學院能搶佔到這個先機,那先前蔣南鄉等拿着李暮在他們學校榮譽教授的人,看他們還怎麼得意。
……
這邊,江主編對李暮的回答也很欽佩。
夏國有這樣的一位年輕有爲,又時刻爲國家和人民着想的科學家,無疑是最值得令人高興的事情。
他繼續問道:
“對了,說說您剛剛進來農學院時發生事吧,我看到您好像並不是很開心他們的到來?”
“那麼多學生來歡迎您,換做其他的專家和教授,應該高興還來不及吧。”
“即便想要教育他們,也不會用這麼直接的方式,我很好奇,您爲什麼會這麼做呢?”
說完之後,江主編用好奇的目光看向李暮。
對方名氣大,成就高,已經處在一個常人無法想象的位置。
但歸根到底,還是一個年輕人。
面對學生們自發前來的歡迎,縱然覺得事情做得不對,心裡應該也是感到高興的。
可他剛剛從學生裡拿到的那本記錄着校門口處那場“講話”的筆記本上看到,從始至終,李暮表現出的,都是不喜,甚至有些生氣的意味。
“學生們來歡迎我,我當然很高興。”李暮微微頷首,道:“但我覺得他們來見我所用的時間,更應該用在學習上。”
“見我一次,十次,百次,對於他們的學習,能有很大的幫助嗎?”
“我覺得是沒有的,不如看書一遍,十遍,百遍來得收穫更多,也更大!”
……
在兩人一問一答的之中。
採訪很快結束。
不待吃完飯,江主編便起身打算告辭。
他重重地握着李暮的手,動情地說道:“李顧問,您是我們國家真正的脊樑!”
這個評價,不可謂不高。
但放在李暮身上,在場沒有一個人覺得有問題。
“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國家的強大的脊樑。”李暮微微笑了笑,淡淡道。
他一個人能做的,還是很有限的。
夏國的崛起,也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而是千千萬萬人民共同努力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