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小次郎呆若木雞,甚至罔顧自己即將窒息死亡的事實,憤怒地看着徐青藤,咬牙切齒地艱難擠出三個字:“你……是……誰?”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誰能想到,先前不可一世,揚言全華夏國術家都是病夫的猖獗混蛋,片刻之後,就已經被人雞仔般掐在手中,隨時可能捏死?
東瀛人簡直無法想象,松本小次郎在他們國家的武道圈子裡,是年輕人一杯的絕對翹楚,出類拔萃的劍豪,未來不僅僅是宋本集團的接班人,甚至是全東瀛的顏面,可如今,竟然在那老者手下,沒有走出一回合!
葉泉懶洋洋地道:“老徐啊,你下手忒狠了點,人家畢竟是東瀛的明日之星嘛,稍微給點顏面,讓給人家點機會,免得,有東瀛人哭着嚎着說,咱們華夏人在自己地盤上耀武揚威,仗勢欺人,不給人家一點點翻盤的機會。”
“說的也是。”徐青藤隨手一拋,用出四兩撥千斤的功夫,松本小次郎就翻滾着撞在地上,然後被他一腳踢到東瀛人中。
徐青藤拍拍手,然後對着他們勾勾手指:“再來,東瀛癟三們。”
松本壽人神情一怔,徐青藤的老流氓形象,實在是他們萬萬沒法想到的。
就算葉泉,也是捧腹大笑,他倒是有些理解,像徐青藤這種人,年少時是極品憤青,民族情緒極其嚴重,對待東瀛人簡直是零容忍,而且他一生顛沛流離,沒有修身養性,卻是將偏激一面發揚光大,也就是說,從小憤青進化成老憤青,從小流氓變身老流氓,豈能讓東瀛人好受?
“你們華夏人,如此沒有君子的翩翩風度,張口閉嘴都是髒話,簡直丟盡泱泱大國的顏面!”松本壽人憤怒地指責。
白子清也是跳將出來叫囂:“沒錯,我們在國術峰會上,固然是要爭出第一國術宗師的名頭,要彼此對戰,但中日友誼第一,峰會第二嘛,葉泉你竟縱容手下公然行兇,毆打東瀛朋友,簡直是在破壞我們兩國多年的邦交,你是民族罪人啊!”
白展雄目光幽冷,儘管白子清的吃相是有點無恥,但不得不說,只要能夠一棒子將葉泉打翻,白家願意忍受。
寧毅然則微微蹙眉,對白家滋生出一絲不滿,儘管他們同行而來,白家對他可謂畢恭畢敬,但在寧毅然看來,甭管好人壞蛋,只能要揍翻東瀛人,那都是國術宗師。非得跟武者扯淡政治講大道理?你在扯淡嗎??!!
葉泉哈哈大笑:“哦?敢情松本小次郎張口罵國術家都是東亞病夫時,在你眼中那就是中日和平友好,我們現在比武切磋,就是破壞兩國邦交?那,白子清病夫,我用非常友好的口吻請求你:能請你麻溜滾蛋嗎?思想有多遠,你就滾多遠。”
“你怎麼罵人!”白子清怒火熊熊,狠狠瞪着葉泉。
葉泉聳肩:“只准你扣大帽子,不準百姓調侃一下嗎?而且,就算我是在罵人,那
也是在中日友好的和諧氣氛中,溫柔地罵人,請你注意重點好嗎?”
徐青藤哈哈大笑,隨意從鼻孔中掏出一坨鼻屎,彈到白子清腦門上。
衆人譁然,一派國術宗師,竟然是如此形象,簡直令人大跌眼鏡。
“你,你,你……”白子清簡直要嘔血,哆哆嗦嗦着,滿臉都在充血。
葉泉笑容可掬地聳聳肩膀:“很抱歉,我家老徐嘛,從前就是被千人批萬人斗的老牌流氓,現在他愈老,卻愈加老而彌堅啊,平生最討厭二鬼子的狗腿子,因此恭喜你,從今往後老徐會特別關注你。”
白子清仰頭,就看到徐青藤忽然對他猙獰微笑,做出割喉的動作。
白子清登時心中惴惴,他很清楚對方的身手,一旦徐青藤真的如葉泉所說,是完全不顧忌名聲的老流氓那……他可是白家豪門的子嗣,未來光明,前途無限,犯不着跟這種垃圾鬥啊。何況,瘸子不怕有腿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人家豁的出去,自己卻……
白子清一時間滿臉恐懼,立刻閉闔嘴巴。
“惡人尚需惡人磨啊。”葉泉感慨地笑笑,但白子清卻是根本沒有半點膽子反駁,只能囁嚅着閉嘴。
緊接着,葉泉又瞥向松本小次郎:“老徐,那傢伙你既然能夠放掉他,應該就能再抓住吧?”
“呵呵。”徐青藤淡淡一笑,嘴角翹起一絲玩味,“你以爲我爲何要放他?小東瀛兔崽子,你肯曾看過我們國家博大精深的《三國演義》?”
松本小次郎已經非常重視徐青藤,下意識地頷首:“當然。”
徐青藤一撇嘴:“七擒孟獲,聽說過嗎?”
松本小次郎登時險些氣炸肺,七擒孟獲在東瀛也相當有名,其實,三國演義在東瀛簡直是人人皆知,其威望甚至超越東瀛本土的無數大師。三國演義改編的遊戲三國志系列,已經連續出到十數款,東瀛宅男基本上都會玩。三國演義改變的動漫《一騎當千》,也是人氣爆棚。
而松本小次郎對孟獲非常熟悉,那就是一個南蠻,屢屢被諸葛亮暴揍,有不肯服軟,最終被瘋狂虐待七次,終於精神崩潰地跪地求饒,熱淚盈眶:“諸葛爺爺,您別玩我了,俺服了,俺一輩子給您做牛做馬好吧?”
“來吧,小東瀛崽子。”徐青藤衝松本小次郎勾勾手指,笑容可掬,仁慈和藹,簡直就像是正版的中國好老爺,但他說出的話卻是比潑婦都三俗,“來,爺爺不揍得你跪下鑽我褲襠,我就跟你姓松本,改名松本壽人!”
改名松本壽人?
這是花樣認作他爹啊!
松本壽人勃然色變,怒火熊熊地咆哮:“欺我太甚!小次郎,你用我東瀛神刀雪走,好好教訓他一番。既然他鐵定心思要七擒七放你,那你就有七次機會,別告訴我,身爲大東瀛豪傑的你,在足足七次出手中,都沒法刺傷他!”
“我若辱命,剖腹自盡!”松本小次郎的武士道精神爆棚,雙眼充血,簡直跟野獸一般怒吼着,直接撲向徐青藤。
而此時此刻,寧毅然和公孫卓越兩大爲老不尊的老不休,卻是趁着無人注意,偷偷摸摸躥到葉泉的那一桌,小心翼翼地問:“哎喲,葉先生,徐青藤老前輩畢竟年老,您看他要跟年富力強的松本小次郎連續比鬥七次,是否會吃不消啊?”
葉泉一瞥在華夏高層極具實權的寧毅然和國術圈子的泰山北斗公孫卓越,嘿嘿笑笑,一口將杯中酒抿盡,笑容璀璨:“老徐啊,別看他一副佝僂蒼老的模樣,其實吧,那都是演員的自我修養,在出來當打手前,老徐可是京劇界裡牛叉哄哄的臺柱子。您就拭目以待吧,老徐至今依舊有一夜七次郎,胯下槍挑翻江的澎湃體能。”
葉泉說得很粗俗,但身爲老一輩革命家出身,前身曾經是座山雕之流土匪般人物的寧毅然和走江湖三十餘載才廝混得人模狗樣的公孫卓越,卻都覺得葉泉說話很對胃口,沒有文縐縐的文風酸腐味,也不像政客那樣冷嘲熱諷。
“好,咱就等着。”寧毅然翹起拇指。
“我給老徐溫一壺酒,看他溫酒斬松本小……”公孫卓越正要提下溫酒斬華雄的典故,給今日來一段傳奇經歷,就只見那裡已經是刀光閃耀,而徐青藤上躥下跳,竟然跟猿猴般滑稽。
“好醜陋的華夏國術!”見徐青藤竟然那般搞笑,在地上晃盪來晃盪去,猶如喝醉酒一般,山下智博不禁流露出嘲諷笑容,“國術入門時都得扎馬步,講究硬功夫,看那老賊腳步輕浮,必然是奠基淺薄成就有限。”
伊藤烈也拊掌讚歎:“徐青藤老先生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您如果肯來我們大東瀛馬戲團就職,依我看,猴子的地位立刻就能被您取代。”
葉泉卻是疑惑地看向他們:“哦?我本來以爲,你們東瀛竊取我華夏衆多國術後,已經是很有眼界,沒想到依舊孤陋寡聞,唉,老徐的那一番精湛絕倫的拳術秀,卻是對牛彈琴,拋媚眼給瞎子看啊。”
東瀛武者們面面相覷,不懂爲何葉泉那般嘲諷他們,但他們也立刻閉嘴,畢竟,東瀛人裡也沒有蠢豬,稍微一想就能懂得其中貓膩:徐青藤先前的身手簡直是出神入化,超凡入聖,一伸手就擒拿住強悍的松本小次郎,如此神鬼莫測的宗師級人物,豈會突兀地像耍猴般折騰?
於是,東瀛人紛紛看向華夏國術家們,想要從後者的表情中看出端倪,但他們哪裡知曉,國內的國術圈子人才凋零、傳承失落,比東瀛人都沒有眼力勁兒,因此,衆國術家只能眼觀鼻,裝出一副成竹在胸的冷漠模樣,不露聲色,免得被東瀛人看出破綻。
當一羣華夏國術家集體裝叉時,東瀛人才感覺到氣氛緊張,如履薄冰,而當他們看到片刻後,徐青藤的動作時,登時嘶地倒抽一口冷氣,面露古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