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小曼……”
俞曼沉沉地呼吸着,耳邊好像還有水聲流動,那是她在失去意識前最後的記憶,她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眼前終於有了靈動的光影,漸漸地她看清了那張臉。
牟遠驚訝地瞪着眼睛,彷彿不相信似地愣怔了幾秒後,恍然回神地抓住俞曼的手,“小曼,你醒了?”激動得幾乎變了聲調。
俞曼看着一片白色,還有那種熟悉的味道,她也是學醫的,對醫院裡的味道再熟悉不過了。
恢復意識後,她知道自己是在醫院,她沒死,她怎麼又沒死?她閉上眼睛,回憶她沉入水底的那一刻,她總是覺得那一刻,她看到了什麼,好像看到了爸爸,媽媽,他們正笑着向她揮手,也看到了曲一峰,他離她麼遠地站着,不聲不響,她只想跑過去,好好問一問他,到底他愛的是誰?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他都和她保持同樣的距離,無法接近,他連死了,都要拒我於千里之外嗎?俞曼不懂,爲什麼讓她活過來,爲什麼不讓她就此解脫。
鼻腔酸楚,她抽了抽鼻子,感覺鼻子裡特別難受,她正靠呼吸機呼吸,不止鼻子,她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覺到來自胸口撕裂般的痛,有一種強烈的氣息向外噴涌,她忍不住悶聲咳嗽。
牟遠正在驚喜之中,聽到俞曼咳嗽連忙呼叫醫生。
醫生很快就趕了過來,俞曼是重要病人,醫生自然都很緊張,隨後趕來的還有凱文。
醫生開始忙碌着爲俞曼檢查各項指標,凱文站在牀尾直盯盯地看着俞曼,有院長在,醫生和護士都格外的小心。
胸口的疼痛讓俞曼備受折磨,豆大的汗珠滲出額頭,牟遠只覺得俞曼很痛苦,他求救似地看向凱文,希望能聽他說點什麼,凱文知道俞曼現在的情況,因爲嗆水她的肺出了毛病,如果就此落下病根,這個毛病會跟着她一輩子,會經常復發。
醫生們忙了很久,俞曼在不知不覺中又陷入了睡眠。
凱文嘆息着對牟遠說:“看來,她的肺問題很嚴重,以後,都要注意不要讓她感冒了,如果感冒會很麻煩。”
“沒辦法治好了?”牟遠焦急地問。
“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慢慢調養。”
不管怎麼樣,至少俞曼是醒了,只不過,醒來後的俞曼很少說話,也不像過去那樣愛笑了,哪怕那些笑容只是她爲了演戲,此刻在牟遠眼裡都那樣留戀。
牟遠這三天很少去公司,也引起了牟言的注意,他找牟遠問情況,牟遠只說是俞曼病了,還說是傳染病,不讓他來看,不然萬一傳染給正在懷孕的季潔就不好了。牟言也只好相信牟遠的話。
俞曼又在醫院裡治療了幾天,情況漸漸穩定,醫生交待最近她都需要靜養,不能勞累,病情隨時會有反覆,讓她多加小心,不然萬一引起併發症,是很麻煩的事。
牟遠把俞曼接回家後,他怕麗姐一個人照顧不好俞曼,又請了個傭人來專門照顧俞曼。
一天晚上,俞曼坐在院子裡,雖然是夏夜,牟遠仍然擔心她着涼,
拿了件衣服給她披上,正要勸她回房間去。
俞曼驀然開口:“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你明知道我是來爲我的愛人復仇的。”
牟遠沉默片刻,“因爲我沒有資格怪你。”
俞曼轉首,凝視牟遠溫和的臉龐。
牟遠繼續說道:“事實上,當初決定和你在一起,我也有同樣的目的,並不是爲了愛。”
那顆麻木的心已經不知道疼痛的滋味,她悽楚冷笑,“原來如此。”
你不知道,在與你相處後,你已經走進我的心裡,讓我深深地愛上了你。牟遠沒有說出心裡的話,因爲他想和俞曼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他希望他們能真正的重新開始。
“所以,你也不必有所虧欠。”牟遠又道。
俞曼心裡失落落的,牟遠救了她,就等於給她第二次生命,儘管她並不想活過來,但既然活了,就又要活下去。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一切,你還要繼續復仇嗎?”牟遠目光灼灼地徐徐照來。
俞曼看着那雙深邃的眼睛,她很想看清裡面的情感,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看不真切。
是啊,她還要繼續這場復仇嗎?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了。這場復仇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她沒有回答牟遠,轉身走了回去。
看着她的背影,牟遠沒有追問,他知道要再給她一點時間。
然而,誰也不會想到,這個時候,顧衛理回來了。
這一次他是堂堂正正地回來的,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像看到鬼似地目瞪口呆,的確,在他們心中,他已經是個死人了,如今,他神氣活現地來到牟言的辦公室,但凡有點膽小的人都被嚇得不輕。
連秘書通報的時候都結結巴巴地說:“牟,牟,牟董,顧,顧,顧經理活了,啊,不,是顧經理來了。”
“阿里?”牟言不可思議地確認。
“是,是的。”
“快讓他進來。”
牟言的秘書眼睛快瞪出來了看着顧衛理說:“顧經理,牟董讓您進去。”不由地她還打量了一眼顧衛理有沒有腿,看得顧衛理忍不住發笑。
“阿里?這陣子你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牟言興奮地從坐位上走出來,自從上一次顧衛理出現到現在,快過去半年了,一直聯絡不上他,差一點他就忍不住親自去找了。
顧衛理先是和牟言來了個親密熊抱,這在他們之間真是難得的親密動作,足見思念之情。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不過,我回來的好像有些晚了。”顧衛裡一開口就是顆重磅炸彈。
“什麼意思?”牟言對顧衛理上次和他說的話還有些耿耿於懷,儘管他自己並不相信,但那些話確總是在腦海中縈繞,他相信這一次顧衛理回來是給他答案的。
顧衛理沉吟片刻,纔開口:“牟遠和俞曼結婚了?”
“是啊。”
“言少,是我錯怪遠少了。”
“我就知道,一定不會是牟遠。”牟言一聽這話,頃刻間心花怒
放,他心裡一直不相信是牟遠在背後操控,但顧衛理親自確認才能真的安下心來。
“可是……”顧衛理話峰一轉,緊皺雙眉,牟言也心裡一沉,‘可是’這兩個字的份量不輕。他不動聲色地看着顧衛理。
“不是二少爺,是俞曼。”
這個答案讓牟言錯愕不已。
顧衛理繼續解釋道:“我順着線索尋找,終於找到了幕後黑手是俞曼,包括,閔少爺輸的那場官司也是出自她手。”這個結果讓牟言震驚不已,他也曾經懷疑過俞曼,但他從未想過俞曼有這麼大的能量,做這麼多事,“可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呢?”牟言大惑不解。
“因爲……”顧衛理故意拉長了聲調,“因爲,她和曲一峰曾經是情人。”
又是一記重拳,狠狠地打在牟言的臉上,“你說什麼?”
“如果我沒猜錯,她是來爲曲一峰復仇的。”
“你怎麼知道的?”
“還記得那個樑明超嗎?”
“曲一峰的手下?”
“是的,前幾天他找到我的一個手下,要找我,好像他不知道我出事了,我見了他。”
“他告訴你的?這個人可信嗎?”牟言懷疑地看着顧衛理。
“俞曼想給他一份工作,但他選擇了我,可能是知道牟氏的實力,不想與我們爲敵吧。”顧衛理表情凝重,“而且我也在調查中發現了蛛絲馬跡,特意讓人跑了趟英國,找到俞家出事前的老律師,顯然那個老律師警惕性很高,可我還是查到了另一個秘密。”
“另一個秘密?”牟言越聽越糊塗。
“是的,殺了俞曼父母的人。”
“不是說是個懸案嗎?”
“因爲礙於當事人的身份,可現在那個人已經淪爲階下囚了,你肯定想不到是誰。”顧衛理得意地一笑,眼裡閃着智慧的光芒。
“又賣關子,誰?”牟言緊鎖眉頭。
“蘇敏慧。”
“啊?”
牟言已經被顧衛理說得一團亂,怎麼俞曼和曲一峰是情人,俞曼要幫曲一峰復仇,而殺了俞曼父母的人又是蘇敏慧,蘇敏慧和俞曼的父親有什麼深仇大恨?層層迷團,讓他理不清思緒。
他想起父親說過的那些事,再和現在顧衛理說的聯繫在一起,猜測着說:“難道是因爲俞曼的父親和曲一峰的父親有了矛盾,所以蘇敏慧才下此毒手?”
“這其中可能還有更多的糾纏,但事情大至就是如此,現在,我只是在想遠少知不知道此事。”顧衛理面露憂色。
牟言亦是如此,難道牟遠又成了替代品,受害者?這讓牟言胸口燃起熊熊怒火,真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狠毒,牟家待她如親人,她卻在暗中傷害牟家的人,不用猜了,牟馨和閔卓的海景別墅裡發生的靈異事件也一定是出自她手。
想到這段時間牟家發生的事,牟言哪裡還壓得住火。
他當即打電話給戰略策劃部,冷冽殘酷地下指令道:“準備收購諾蘭國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