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南的馬確實是驚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驚了!
老實說忽必烈送給劍南這匹馬的時候根本沒有按好心,或者說是故意的。這是一匹從蒙古大漠帶來的野馬,這匹馬在遼闊的蒙古草原上奔馳了很久,是羣馬的首領,曾經數次跟狼羣搏鬥,死在它腳下的餓狼有幾十多條,後來被蒙古的相馬師一眼看中。經過多次都沒有成功,甚至有幾位老道的馴馬師都被這匹馬給踢死了,雖然它有馳騁千里的本事,不過野性確實難馴。忽必烈也是相馬的高手,對它是又愛又恨,殺又捨不得殺,扔又捨不得扔。只好把它單獨擱置下來,希望以後碰到一個能夠真正馴服此馬的人。
非常不幸的是劍南正好撞在了他的槍口上,幾天前,忽必烈對劍南就像對這匹馬一樣,感到手足無措,愛的是劍南確實是個人才,恨的是這小子曾經效忠大宋,前幾天的一場鏖戰,還差點把老子的腦袋開了瓢。並且跟我的女兒還有了那個什麼?肌膚之親。我操!你小子不是有能耐嗎?好!這匹馬歸你了,摔不死你我把忽必烈三個字倒過來寫!
可是今天他卻後悔了,因爲劍南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已經大大轉變,簡直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一樣看待,本來嘛。女兒跟女婿在丈人眼裡的地位都是一樣的,愛屋及烏。所以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幹了一件蠢事,而且蠢的要命。
劍南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倒黴過,當這匹馬飛出去的一瞬間他立刻意識到了不好。暈,噁心,想吃酸的!連忙雙手緊緊摟住了馬脖子,雙腳也狠狠夾緊了馬肚子。只覺得兩旁風聲呼呼大響,騰雲駕霧,兩隻耳朵好像忽然聾了一般,什麼都聽不到了。這匹馬帶着着他一路狂奔上躥下跳,嘴裡發出不滿的恢恢叫聲。一顆倒了的大樹擋住了去路,這匹馬騰空而起越了過去,一條寬闊的小河攔住了去路,這匹馬照樣四蹄飛舞一跳而過,眨眼間跑得不見了蹤跡。
馬上的劍南終於明白了,忽必烈把這樣一匹馬送給自己確實是一個嚴峻的考驗,心道:日你個仙人闆闆的!
劍南跟這匹馬算是卯上了,像一塊狗皮膏藥一樣緊貼在馬身上,這匹馬一路狂奔絲毫沒有方向,但劍南隱隱感覺到它是在兜圈子,並不是沿着路跑,不由雙眼一閉,媽的!隨便吧,跑到哪兒在哪兒,大不了繞着地球轉上一圈。
劍南的心裡不但沒有害怕,反而美滋滋的,甚至嘴裡還暗暗哼起了歌:馬兒啊你慢些走慢些走哎,我要把這壯麗的景色看個夠,社會主義建設改換了天地,勞動歌聲響遍了田野響徹了山頭……一路憑空幻想,一直到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才明白過來,這匹馬已經跑了整整一天。已經是一身大汗,呼哧呼哧喘着粗氣,但是腳步依然有力,算了算時間,恐怕這匹馬
已經跑了不下千里的路程了。
當最後一縷夕陽落下山坳的時候,馬的腳步終於慢了下來,劍南便慢慢睜開了眼,眼前卻是一片漆黑,四周鬼氣森森的,辨不清東西南北,不過還好,雖然經過一路的狂奔,身上依然是衣冠楚楚,不失帥男風範,不幸的是本帥哥肚子咕咕直叫,這纔想起來已經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跨下的馬終於停住了腳步,劍南從馬上跳下來,指着它的鼻子就是一聲大罵:“我操!你以爲自己是誰啊?看到紅燈也不停,你真牛逼!說!現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是不是想咱們倆喝西北風啊?”
那匹馬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變得相當的溫和,把舌頭伸出來,在劍南的臉上一陣亂舔,並且還噌來噌去。劍南一把將它甩開,怒道:“看好了!老子不是個女的,麻煩你先把性別搞清楚,實在忍不住的話改天給你找個母馬,別看到誰都亂打奔兒,小心當流氓把你抓了。”
指着馬發了半天脾氣,終於累的挺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路旁,四周看了看,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估計離蒙古大營已經很遠了。想了一會兒,覺得不妥,要趕快找個地方填飽肚子,解決一下民以食爲天的問題,於是站了起來,牽着馬順着小路開始尋找,看附近有沒有人家。
走了不遠,果然看到一處燈光,劍南心裡一喜,連忙拉着馬跑了過去,走進一看,不由嘴裡呵呵一聲笑了,不但是戶人家,而且是一家客棧,因爲大門的上方分明寫着四大大字“武林客棧”。既然是一家客棧一定就會有吃的,既然有吃的就一定會填飽肚子,既然能填飽肚子就一定要花錢。想到這裡,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這一抹不要緊,一身冷汗刷拉就流了下來。早上出來的匆忙,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帶。
劍南擡手摸了摸腦袋,心裡開始暗暗叫苦:女人,都是女人惹的禍!爲一個郭襄捨去了一把激光手槍,爲了一個禪玉丟了一件防彈背心,現在爲了賽亞差點把命都混丟了,看來我今生與女人只是有緣無份,要是再來幾個女人的話,恐怕老子連內褲都沒的穿了。不過慶幸的是老子沒有穿內褲的習慣。那就只有光屁股了。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店小二根本不知道自己沒有錢,並且很親熱地跑了過來,點頭哈腰,笑眯眯說道:“客官,您要住店啊?”
劍南笑道:“你這店叫武林客棧,可是專門爲武林人士準備的嗎?”
店小二臉皮一笑,就是一陣流利的對白:“客官您見笑,不只是武林人士,南來哩,北往哩,東擋哩,西闖哩,推車哩,擔擔哩,咕嚕鍋哩賣蒜哩,說書哩唱戲哩,打罐裡買藥哩,都來住在俺店裡。放心吧,保證價格合理童叟無欺,飯菜裡沒有蒼蠅,酒裡沒有蒙汗藥。”
劍南差點被逗得捧腹大笑,道:“你們這裡的飯菜不含三氯氰胺吧?”
店小二一愣:“沒有,敢問客官,三氯氰胺是什麼調料?”
劍南道:“沒有就好,我怕得尿結石。住下了,你這兒可有上等的房間嗎?”
店小二道:“有啊?”
“你這店咋樣啊?”
“俺這店是好店,牀上乾淨房間寬,東山牆上掛琵琶,西山牆上掛三絃,老客心悶倦,摘下只管彈,絃斷不叫你掏錢,夜裡一天到晚有茶水,照顧周到又安全,客官想吃飯,葷菜素菜樣樣全,想吃辣的放上姜,放點醋菜就酸,撈麪條送大蒜,發麪饃宣又宣,想吃烙餅我會擀,大米稀飯想喝幾碗喝幾碗,夜裡解小手,我把夜壺掂,你要解大手,我給你把燈端,你在前面走我在後面顛,到廁所用磚支住屁股蛋,你就是屙八年,腿也不會酸,開店態度好,客人就滿員,進店一桌接風酒,出店一桌不要錢,您住我的店,可甭住對面那座店,那個店是孬店,十間屋子塌了三間半,還有三間沒有塌,十根檁子頂屋山,牀上不乾淨,蝨子跳槽滾成蛋,昨晚住了八個客,一夜咬死三對半,剩下一個沒咬死,渾身咬得稀巴爛,郎中把病看,好藥都用完,咬傷太嚴重,難活今一天,你看他那飯,端碗就難嚥,鹹飯不放鹽,放醋也不酸,烙饃一指厚,能把牙磨爛,住店甭住他的店,住店還住我的店,我的店!”
店小二的一陣猛侃,差點把劍南給侃暈了。心裡長吁一口氣道:乖乖,從前本帥哥一直認爲我師父趙本山是天下第一大忽悠,沒想到啊沒想到,今天在宋朝竟然碰到了如此的高人,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今天我就住這兒了。
他嘿嘿一笑問道:“小二哥,你是不是姓趙?”
店小二同樣嘿嘿一聲:“客官爺,您真是慧眼如炬,小的就是姓趙啊,您咋知道的?”
劍南道:“你這忽悠人的功夫得傳下去,發揚光大自成一派,可喜可賀。”
店小二拱手,道:“同喜同喜!”
劍南再次問道:“請問小二哥,這是什麼地方?我一路到此,竟然辨不清南北了。”
店小二一陣驚訝,“這您都不知道?這是大名鼎鼎的嵩山啊,嵩山少林寺聽說過沒有?”
“你說啥?”劍南嚇得差點坐在地上,“你再說一句,這裡是哪兒?”
“嵩山啊,這裡距離少林寺只有二十多裡。”
“這麼說,我竟然來到了河南?”
“是啊,您以爲這是哪裡。”
劍南自言自語道:“這玩笑開大了,忽必烈送給我的這匹馬是什麼馬?不到一天的功夫竟然從湖北跑到了河南,沒話可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