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兩個衙役越喝越大,舌頭不聽使喚,身子也東倒西歪。其中一個衙役腳下一滑摔在地上,另一個端着酒杯就罵:“他媽的……你怎麼喝醉了?起……來,大人讓咱們看着白鷹,萬一跑了,大人非殺了咱們……起來。”
另一個艱難地爬起來,扶着桌子含糊不清地說:“大人膽小,他被……綁着,怎麼跑?”話音沒落,又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另一個前去拉他,身子一歪也摔倒在地,不大一會兒鼾聲如雷。
白鷹大喜,手上加力,終於掙脫綁繩。他暗自慶幸,別看今天沒有殺死虞豐年,但能把泉州侯身邊的臥底朱通海揪出來也是大功一件。
白鷹眼瞅着地上躺着的兩個衙役,心說:“王八蛋,你們倆剛纔也打了老子,老子順便送你們上西天。”他抄起豎在一邊的烏金鹿頭杖,剛要下手,外面有人高喊一聲:“老三老四?人呢?”
白鷹大驚:“壞了,有人來了,逃命要緊。”撇下兩名衙役,推開後窗戶跳了出去,趁着茫茫的夜色,翻出知府衙,逃奔泉州侯府。
待他逃走,“喝醉”的兩個衙役一軲轆身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門一開,虞豐年、周晨星、王無憂、嶽雷站在門口哈哈大笑。
王無憂說:“師弟好計,恐怕朱通海命不長久。”
……
且說白鷹趁着夜色穿大街過小巷,急匆匆逃回泉州侯府。泉州侯正在焦急等待,最喜愛的小老婆韓氏守着他。伺候得格外殷勤,那隻猴子蹲在桌子上捧着花生吃。
白鷹血糊糊地進門來。嚇得韓氏“媽呀”一聲跌坐在地上。林一飛慌忙問道:“白先生,爲何去了這麼久?可曾殺了虞豐年?你身上濺的是他的血?”
“侯爺啊。哪是他的血?全是小人的血,虞豐年早就知道我要去行刺,提前挖好了坑等我跳,我一到就被人用網捉了。最不堪,那張網上遍佈倒刺鉤,扎得小人遍體鱗傷。”
“啊?”林一飛大驚失色,跌坐在椅子上,心頭蒙上一層陰影,“他們怎麼知道你要去行刺?”
白鷹怒道:“都是那朱通海搞的鬼。侯爺,咱們都上了當,朱通海是虞豐年的人……”
他就把刺殺被抓、看守的衙役酒後吐真言的事情講述一遍,“侯爺您想,短短的一個月,虞豐年爲什麼能迅速崛起?爲什麼每件事情都考慮在侯爺前面,沒有人幫忙可能嗎?朱通海就是個叛徒!”
白鷹越聽越氣,桌子拍得啪啪山響:“朱通海啊朱通海,你個豬狗貨。下三濫,枉我對你不薄,我非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白鷹你去一趟朱通海的家。把他給我殺了,碎屍萬段!”
白鷹哭道:“侯爺,不是小人不願意去。你瞅瞅我全身上下傷痕累累,只剩下半條命。還請侯爺可憐屬下,容我先行療傷。”
林一飛想想也是。白鷹身上雖然沒有致命傷,可全身上下的傷口都在流血,不及時治療也能流死。連忙命家人喊來府上的大夫給他治傷,又讓下人準備吃的,送下去休息。
林一飛咽不下這口氣,癱坐在太師椅上氣得直哼哼,喚來一名家人吩咐道:“你明天早上去把朱通海給我找來,就說我要宴請他。”
小老婆韓氏賭氣道:“老爺你真是被朱通海那個狗賊氣糊塗了,他吃裡扒外陷害老爺,你還要請他吃喝?”
林一飛冷冷一笑:“你懂什麼,我明天要在酒裡下毒,我毒死他個王八蛋。”
……
第二天,朱通海起牀後先去知府衙門點卯,實際上就是想去瞅瞅虞豐年是死是活,到衙門口一看,大小官員、衙役出入如常,微笑點頭寒暄,許多遞狀子告狀的百姓在衙門口排隊交狀紙。
朱通海這心裡一涼:“完了,昨天晚上白鷹沒辦成事。”
到門口問衙役:“知府大人在嗎?”
衙役笑容可掬:“虞大人正在裡面辦公。”
“虞大人昨天晚上睡得可好?”
“睡得好啊,風平浪靜。”
“什麼事都沒發生?”
“……對了對了,昨天晚上進來一個刺客,被大人抓了,不過後來又跑了。”
“哦……好吧,多謝兄弟。”朱通海也沒進衙門,調頭回家。他老婆正在家裡等他,見他回來,慌忙說道:“老爺,林一飛派人來請你,說要宴請你,讓你趕快過去。”
“宴請我?”朱通海一愣,心說怪了,虞豐年還活得好好的,他爲什麼要宴請我?“他說了什麼?爲什麼宴請我?”
“沒說,就讓您趕快過去。老爺,不是奴家多嘴,現如今泉州上下大小官員都與林一飛斷絕了聯繫,咱們爲啥還要跟他走那麼近,要奴家說,這飯您也別去吃了,還是多去虞大人那裡走走。他是個狠角色,不是胡正明可比,我怕接下來他要拿老爺開刀……”
朱通海嘆了口氣:“唉,你以爲我看不出來嗎?只可惜我跟林一飛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要倒臺,我也完蛋。害死胡正明,火燒錢兩府庫,勾結清泉山賊寇打劫劫舍,坐地分贓,隨便那一條都是掉腦袋的重罪,除非……”
“除非怎麼樣?”
“除非我讓虞豐年看到我對他的忠心,消除他的戒心,纔有可能放我一馬,免遭一刀之苦。”
“那……咱們怎麼做?”
朱通海沉思良久:“不如這樣,林一飛昨天派人行刺虞豐年未果,今天必定還要問計,我就再給他獻上一個‘美人計’。”
“美人計?”
“不錯,林一飛有個女兒叫做林子青,長得美貌如花,平日愛着男裝,比較瘋野,虞豐年剛來泉州,就是她用彈弓打了虞豐年腦門。我讓林一飛把林子青獻給虞豐年,麻痹、迷惑虞豐年,然後伺機反撲。等林一飛使出美人計,我再向虞豐年高密,揭穿林一飛,希望虞豐年念我棄暗投明、忠誠於他,不再追究我做過的那些事。”
朱通海的婆娘大喜:“此計甚好,希望姓虞的能網開一面,保咱們一家老小富貴。”
朱通海當即換上便衣,擺轎去往泉州侯府。泉州侯林一飛正在等他,擺了一桌子豐盛的酒菜,還有兩罈子上好的佳釀,五六名丫鬟在旁邊伺候着。
此正是,混蛋思謀毒酒害人,小人設計反戈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