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修愣了一下,茫然的看着天子,過了好一會兒纔回答道:“臣……在想,陛下召臣來……會說些什麼。”
天子面無表情,“想出來了嗎?”
劉修搖搖頭。
一抹笑容從天子臉上一閃即沒,他豎起拳頭擋在嘴前,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劉修眉頭一皺:“陛下有恙,可曾看過太醫?”
“無妨,大概是夜裡受了些涼。”天子擺擺手,“朕有個事情想問問你。”
“陛下請講。”
“朕以前有過幾個孩子,可是都沒保住,史侯出生後,就放在史子助家養着,總算是長大了。現在皇后又給朕生了個嫡子,朕在想,這個孩子應該放在什麼地方養才合適。”
劉修一聽,沒敢吭聲。這年頭衛生條件不好,小孩子夭折率非常高,從天子的口音聽得出來對這個皇嫡子非常看重,如果放在他家養,萬一這娃夭折了,他豈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天子見劉修不吭聲,細眉微微一皺,只好直接說道:“皇后說,你雖不是道人,卻也通些道術,正好王楚也生了一個一般大的孩子,她希望能把孩子放在你家養。你看……”
話說到這個份上,劉修再不接話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他拜伏在地:“臣何德何能,得皇子寄養於寒舍。臣萬分榮幸,只怕承擔不起。”
“不用怕承擔不起。”天子笑了,“你能娶得起長公主,寄養一個皇子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以前就說過,你教孩子教得不錯,我要讓你做少傅呢。”
劉修尷尬的咧了咧嘴。天子一下子扔出這麼多好處,自然不是無的放矢,看這樣子他是鐵了心要賭一把,非要用那個什麼揚州刺史臧旻,在短期內擊敗檀石槐了。唉,可惜了老子做的那麼多功課了。
天子接着說道:“你在北疆立了功,朕還沒有賞你,就把曹節那幢宅子賞了你,選個吉曰與長公主完婚,一起幫朕照看這個孩子吧。”
劉修雖然非常沮喪,可是卻不能露出絲毫,只得躬身拜謝。
“還有,袁美人聽說你繪事出衆,想要向你學習。朕已經應了她,你待會兒到皇后宮裡去過之後,便到蘭臺去一趟。”天子笑笑,“我聽說,你手上那枚指環很可能是宮裡的失物呢。”
劉修頓時苦了臉,伸手將指環取了下來,雙手遞了過去。天子接在手中,仔細端詳了好一會,詫異的說道:“這指環看起來雖然精緻,可是也看不出有什麼異常之處啊,爲何太平道和天師道都奉若神明?”
“臣也覺得他們有些故弄玄虛。”劉修撇了撇嘴,從天子手中接過指環,手指摩挲了一下,那個穿着杏黃衫子的美貌少女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原本這少女是穿三點式的,可是有過那次盧氏觀摩的經歷之後,劉修生怕再出現這樣的尷尬事,就讓她穿上了王楚與他初次見面時穿過的那件杏黃春衫。
“這件衣服有些眼熟。”天子一眼就認了出來,不過他最感興趣的還是這個如同神仙一般突然出現的少女。如果不是劉修不顧禮節的強拉着他,他幾乎要跪在地上頂禮膜拜。蹇碩等幾個小宦官和郎中見到此情此景,已經不由分說的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了。
“這……這就是神仙?”
“不,張角說她只是黃神使者,不過臣覺得不太靠譜。”劉修卻司空見慣,瞟了一眼蹇碩等人,衝着天子眨了眨眼睛:“陛下,是不是……”
天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好一會纔回過神來,連忙把蹇碩他們斥退,大殿上只剩下他們兩個,劉修這才指示那個黃衫少女調出堪比選美的熱辣場景,讓天子觀摩了一下下。天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大張着嘴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指着那栩栩如生卻又虛無縹緲的人影,手指顫得像中風一般,臉上也浮出一抹不健康的潮紅。
劉修隨後又讓天子看了其中被張角和盧氏稱之爲道術的仙俠片和包括墨子五行術在內的動作片。天子看得如癡如醉,如果不是劉修在場,他只怕會手舞足蹈。
“這究竟是……什麼?”
“臣也不知道,感覺和幻術有些像。”劉修聳了聳肩,把指環遞還給天子。天子愛不釋手的把玩着指環,過了好一會兒,纔看看劉修:“朕聽說只有你才能使用這個指環?”
“沒有啊。”劉修笑道:“在臣之前,英子母女都會用。”
“英子的母親?”
“正是,這枚指環原本就是英子的母親所有。”劉修把唐英子對他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天子想了想,搖搖頭,似笑非笑的把指環遞還給劉修:“好了,不管是不是宮裡的失物,這枚指環都是你的了。只是朕想看的時候,你也不要推辭。”
劉修還真怕他要回去,雖然對他來說這指環沒什麼大用,但是對於用來控制天師道,這指環卻有着非凡的意義。正因爲如此,他纔不肯把授權轉給天子。
天子沒有再說什麼,跟他扯了幾句閒話,就讓他去椒房殿見皇后,似乎這次把劉修叫來就是問幾句閒話似的。劉修也沒有多問,出了宣明殿便去拜見皇后。
大長秋呂強還是那麼精瘦,精神也非常不錯,只是眉眼之間多了幾分憂慮,頭髮也幾乎全白了。看到劉修,呂強難得的露出了笑容,客客氣氣的施了一禮。劉修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問了安,這才進殿。
看到皇后的第一眼,劉修嚇了一跳,隨即明白了皇后失寵最根本的原因。
皇后比上次劉修見到她時足足胖了一倍,臉如圓盤,整個人像個發酵充分的饅頭。劉修長嘆一聲,這是天子自己好心做了壞事,見宋皇后生了皇嫡子,結果好吃好喝的侍候着,連帶着王楚和唐英子都胖了不少,只是王楚今年才二十一歲,恢復得好,劉修雖然發現她比以前胖了些,卻也沒想太多。可是宋皇后卻不一樣,她今年都快三十了,這個年齡的女人如果不生孩子,那還能保持體形,一旦生孩子,體型就很難恢復,再加上營養充足,胖起來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不要說宮裡美人如雲,天子又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就算是在普通人家,這種體型的女人也很難得寵。
“殿下,你怎麼……”劉修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皇后一時沒會過意來,有些緊張的問道:“我怎麼了?”
“臣擔心……”劉修很痛苦,這話好象有些太傷自尊了,可是不說又沒辦法。“殿下,你如果繼續這麼發福下去,只怕身體會受影響啊。”
皇后又遲疑了片刻,這才明白過來,不禁滿臉通紅,既後悔又慚愧,懊喪不已。
“劉卿,德然,你可有什麼辦法?”
劉修沉默了好一會,說了六個字:管住嘴,邁開腿。這是減肥最有效的辦法,但是也是最熬人的辦法,十個減肥的九個失敗,就是因爲堅持不下來,更何況這是皇宮裡,要想管住嘴談何容易,要讓一個貴爲皇后的女子汗流浹背的跑步更是難於上青天。
宋皇后怔怔的坐了好一會,才緩緩的點了點頭:“多謝德然指點。”
“這是臣應該做的。”劉修還了禮,又把天子要把皇嫡子由他代養的事情說了一下,皇后見他已經應了,總算露出了一些笑容。
“那就有勞德然了,德然文武全才,皇嫡子能得到你的啓蒙,將來或許能有所成就。果真有這麼一天的話,我宋家一定不會忘了德然的功勞。”皇后欣喜不已,讓人抱來了孩子。說來也怪,皇嫡子劉協看到劉修居然一點不認生,張開小手就要往劉修身上撲,比劉修的親生閨女還親熱幾分。皇后愛憐的看着孩子,眼中閃現出母姓的光輝。“他和你還真是有緣呢,命中註定你要做他的先生。”
劉修心道,你以爲這是給我的莫大恩典,卻不知道我根本不想要這個恩典,更何況我付出的代價也太大。虧得當初留了一手,要不然這次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和皇后說了一陣閒話,劉修告辭出來,又去南宮看望了太后,然後去見了畢嵐等老相識,這才磨磨蹭蹭的來到蘭臺。袁徽已經得到了天子的轉告,知道劉修要來見她,只是一等也不來,二等也不來,還以爲劉修在皇后那邊耽擱的時間久了呢,心裡很不是滋味,聽得劉修終於來了,她也沒有立即傳他進去,很是晾了他一陣子才把他叫進去。
“北中郎將大駕光臨,妾身真是榮幸啊。”袁徽不陰不陽的說道。
劉修一揚眉,揹着手往那裡一站,微微擡起下巴,老氣橫秋的掃了袁徽一眼,一聲不吭。袁徽被他看得非常不自在,一時火起,沉下了臉,旁邊的小宦官一看她臉色不對,立刻厲聲訓斥道:“劉修,你好大的膽子,敢對美人無禮?”
劉修輕蔑的瞟了那個小宦官一眼,凌厲的眼前逼得那小宦官一滯,後面的話全部嚥了回去。他轉過目光,裝模作樣的撫着頜下短得可憐的鬍鬚:“依宮中例,美人並無爵秩,歲時賞賜充給而已,我是中二千石的北中郎將,有必要向你行禮嗎?”他掃了一眼那個小宦官:“美人出身世家,怎麼如此馭下不嚴?”
袁徽愕然,隨即羞得滿臉通紅。
宮裡的妃嬪有各種級別,前朝的時候爵秩都比較高,光武中興之後,減省後宮費用,取消了絕大多數妃嬪的爵秩,皇后、貴人有爵有秩,美人和宮女並無太大區別,級別非常低。但因爲是皇帝身邊的女人,特別是那些受寵的美人,哪怕爵秩並不高,一般也沒有人敢對她們無禮,爵秩比她們高出許多的人向她們行禮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今天遇到劉修這麼一個不講理的愣頭青,不僅當面指責袁徽不懂規矩,而且還夾槍夾棒的捎上了袁家,這可把袁徽氣得夠嗆,偏偏還找不出理由反駁。她原本是想給劉修一個下馬威的,結果劉修不吃她這一套,反過來還了一記更狠的重拳。
這一下子就把袁徽打蒙了。
沒等袁徽反應過來,劉修眉頭微鎖:“袁美人,臣奉陛下詔,來指點美人繪事。如果美人無意拜師,那臣就告退了。”
拜師?袁徽聽到這兩個字,總算清醒過來,想起了劉修的來意。不錯,她看出天子喜歡書道繪事,而在這一點上,宮裡的能人雖不少,卻沒有一個能像劉修那麼中天子意的,爲了進一步固寵,順便從皇后那邊把劉修拉過來,這纔想出了這麼一個主意。
不能因小失大。袁徽在很短的時間內重整了自己的心態,強壓着心中的怒火,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只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拜師這麼一個程序,根本就沒有準備拜師禮。
劉修很不高興,開口師道尊嚴,閉口尊師重道,好一通指責,不僅把旁邊的宦官、宮女們看得目瞪口呆,就連袁徽都被他這一通亂拳整得五心煩躁,全無平時的冷靜和睿智。
“既然美人並無學習繪事的誠意,那臣就先告退了。”劉修不等袁徽回過神來,拱拱手,揚長而去。
發了一通邪火,劉修心裡總算舒服了一些,不過一想到天子的做派,劉修既失望又憤怒。他在北疆費了那麼大的心思,只因爲不符合天子儘快打敗鮮卑人的空想就要付之東流。那個臧旻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物,反正他對這個人沒什麼印象,想來不是什麼絕世名將,這麼一折騰,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打了水漂。
如果不想那麼多,天子還算是對得起他,在拿掉他的兵權之前,又是讓他代養皇子,又是讓他做袁美人的繪事先生,還正兒八經的把宮中失物指環賞了他,還賞了他一座大宅子,讓他提前和長公主完婚,應該說是仁義盡致了。
可是一想到北疆剛剛走上正軌的新政很可能就此夭折,劉修還是高興不起來。
決策的時候拍腦袋,保證的時候拍胸脯,出事的時候就只能拍屁股了,可是官僚們可以拍拍屁股換個地方繼續做官,你的江山沒了,誰來買單?
劉修想起了賈詡,想起了他說過的那句話:大漢能否中興要看天意。可惜這傢伙看出了洛陽的危險,從洛陽逃到幷州去,卻沒想到幷州也不安全,天子一句話就把他的美夢擊得粉碎。
得給他寫封信,把這裡的情況告訴他才行。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劉修忽然覺得有些奇怪,他在北疆有那麼多部下,賈詡絕對不是最親近的一個,可是爲什麼一有事,他首先想到的是賈詡而不是其他人,比如趙雲?
回到太極道館,王楚正在逗孩子,一看劉修臉色不對,連忙把孩子交給保姆,跟着劉修上了樓。“怎麼了,不順利?”
“順利。”劉修苦笑一聲:“我按你大父的指點,破了袁隗等人的陰謀,可我還是輸得一乾二淨。”
“究竟怎麼回事?”王楚安慰道:“你莫急,且說與我聽聽。”
劉修把宮裡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王楚聽了卻眉飛色舞的拍手笑道:“這是好事啊。”
“還好事?你夫君我以後要做男保姆了。”劉修很無語的翻了翻眼睛,真是頭髮長,見識短,這還是好事?
“夫君,你聽我說。”王楚難掩喜色,抱着劉修的手臂笑道:“你覺得能打贏嗎?”
“不能,如果能的話,我自己就去打了。”
“那你覺得那個臧旻什麼的能打贏嗎?”
劉修遲疑了片刻:“除非他是神,否則也不能。”這一點他有非常充足的信心,他和段熲、盧植、張奐還有賈詡、荀攸等人都談過這事,幾乎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的說,除非出現不可知的意外,比如檀石槐突然死了,鮮卑人自己大亂,否則根本不可能。
“既然如此,爲什麼不讓他們去觸這個黴頭?”王楚笑盈盈的說道:“他們打敗了,袁家也會受牽連,天子也嘗試過了,除了夫君,還有誰敢接手?”
劉修長嘆一聲,他不是不懂這個道理,只是他覺得太可惜。然而除了他之外,大概沒有幾個人會有這種想法,屯田的百姓也好,邊關的將士也好,死多少人不過是個數字而已,大漢最不缺的就是人。
“長公主聽到這個消息,一聽會很高興。”王楚雀躍着,劉修依稀看到了幾分從前的影子。她歪着頭想了想,又調笑道:“夫君,要不順便把風雪姑娘的事也辦了?”
“隨你們吧。”劉修心不在焉的揮了揮手,仰面躺在牀上。王楚坐在他身邊,輕撫着他的胸膛,吃吃的笑道:“那妾身可以抓緊一些,再過些天,夫君可就不是我一個人的了。”
劉修白了她一眼,卻從她的笑容中看出了幾分失落,不由得心中不忍,把她拉過來攬在自己的胸前,不太自然的說道:“阿楚,我是不是也挺虛僞的,當初花了那麼多心思,現在卻……”
王楚擡手輕掩他的嘴脣,仰起頭看着他,眼神有些溼潤:“夫君,你不要太自責了,妾身知足了。長公主對你一片深情且不說,風雪姑娘對你的情意也是妾身所不能及。要說後悔,也只能說是妾身當初識人不明,自作自受。如今雖然爲妾,可是夫君寵愛有加,妾身已經知足了,不敢有所怨言。”
劉修尷尬的笑了兩聲,不敢有所怨言,那就是心裡其實還是有怨言的。只是事已至此,有怨言也沒用了。
“呀!”唐英子像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一聲尖叫,張開手捂着眼睛,手指縫卻張得大大的,露出調皮的眼睛:“羞死了,羞死了,阿楚姊姊大白天的纏着大哥哥。”
“去!”王楚惱羞成怒,連忙從劉修胸口起來,一邊用手帕擦眼淚,一邊推開搖頭晃腦的繞着她看個不停的唐英子。
“嗯咳,英子,你上來有什麼事?”劉修打破了尷尬局面。
“盧家嬸嬸來了,還帶了一個小孩子來。”唐英子興高采烈的說道,“大哥哥,那孩子可有趣了,就讓他們和我們住在一起吧。”
盧夫人?劉修一愣,這才聽到樓下有盧氏說話的聲音。他連忙站起身來,扶着欄杆向下一看,只見一輛馬車停在道館前,盧氏正在和羅氏打招呼,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怯生生的拉着她的手,寸步不離。
劉修連忙下了樓,老遠就向盧氏打了個招呼:“夫人,蜀中一行可順利?”
盧氏微微一笑,欠身施禮,又把那個小男孩拉了過來:“阿魯,還不給你先生跪下磕頭。”
那孩子連忙跪倒,磕了兩個響頭,大聲說道:“張魯拜見先生。”
張魯?劉修一時有些暈,這就是割據漢中長達三十年的大軍閥張魯?
“夫君。”王楚捅了一下劉修,示意他上前扶起張魯。劉修一激零,連忙趕上前去,伸出雙手把張魯扶了起來,剛打量了他兩眼,又一個小男孩子從車上跳了下來,大聲叫道:“阿母,我也要拜師。”
“你也要拜師?”盧氏有些爲難的看看劉修,不太好意思開口。
“這是你次子張衛吧?”劉修聽盧氏說過她的兩個兒子,估計這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應該就是張衛。盧氏點了點頭,劉修笑道:“反正都是一樣教,收一個也是收,兩個也是收,只是夫人,這拜師禮可不能少啊。”
盧氏忍俊不禁的掩着脣笑了,眼睛歪成了月牙兒,不僅劉修看得有些失神,就連後面的趕出來的夥計們也看得一愣。盧氏見了,連忙收起笑容,躬身一拜:“多謝大人。”
“不要急着謝我,說不定你馬上就要後悔了。”劉修乾笑了一聲,把盧氏請到屋裡,“爲了防止你後悔,還是在收你的拜師禮之前告訴你吧。幷州的事……可能有變。”
盧氏也有些意外。等劉修大概說完,盧氏這才放了心,不介意的揮揮手:“無妨,如果大人不監臨幷州,我們大不了把教衆再撤回來就是,損失有限。”她頓了頓,又接着說道:“我這次回蜀中總治,專門爲大人的前程卜過一卦,結果是乾卦九四,無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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