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領導們已經開了會,也列出了她的幾大罪狀,我現在要是替她求情,不是很賤嗎?”
別人都知道安然幾次害她,她還要一直替安然求情,如果是一開始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也就算了,既然現在大家都已經清楚,那麼,她便也只能尊重領導的意思。
如果在求情,就真的是賤到極致了。
她還不想讓自己那麼下賤。
她今天心情真的是差到極點,早上起來給某人煮的粥,某人卻就那麼頭也不回的走了。
於是現在她特別不爽,她不是不明白婆婆的意思,但是,她更知道,自己與孟子喻,才只是剛剛開始。
他這樣輕易的動怒自然是怪她不把他當自己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獨立竟然也是一種錯了。
她坐在自己的位子裡,雙手用力的壓着額頭,頭疼的喘不過氣。
胡盼盼立即在辦公室給每個同事郵箱發了一封信,雖然沒把安然的每一條罪狀都寫進去,但是,他們部門已經無人不知安然今天被辭退。
胡盼盼又給安然打電話:“安然,報社,領導作出的決定,今天你被辭退了。”
安然推門進部門,聽着胡盼盼那決絕的聲音已經呆住。
當她一進去,所有的同事都站了起來,都那麼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看一個怪物。
而她自然是一下子羞辱的臉色大變,然後盯着小婉的後背,恨不得把她背上穿上幾個大窟窿。
卻是轉瞬就進了胡盼盼的辦公室:“爲什麼要將我開除?”
安然說。
胡盼盼沒擡頭,把一份早就準備好的文件丟在她眼前。
安然走上前,拿起來,看着那一條條罪狀,她竟然張着嘴卻說不出一聲冤枉。
全都是真的,全都是她做過,可是這麼一條條列出了,她雖然說不出冤枉,卻也是氣憤到極點。
心內劇烈的控訴,她的眼裡含着淚,卻終是沒有掉下淚來:“這個女人真厲害,我原本只以爲她安安靜靜的惹不起什麼大風浪,卻沒想到她來公司兩年多,我就被擠出報社。”
她的聲音不再那麼高,也不再那麼有力,反而是有氣無力的,還帶着輸過之後的悲憤。
儘管恨的咬牙切齒,卻終是放下那份文件,看着胡盼盼最後做出努力:“如果是報社把我辭退,我將來的前程就真的是被毀了,看在我跟你這些年,是不是能讓我自己提出辭呈?”
胡盼盼擡頭看她一眼,眼裡帶着不忍,然後點了頭。
“謝了!”安然低聲道,然後轉身出去。
安然從小婉身邊經過,拉開自己位子的椅子,卻再也沒坐下。
小婉自然是知道安然在收拾東西,卻也沒擡頭。
倒是安然,收拾了自己的雜物放在箱子裡,突然轉身:“雖然這一戰場我輸了,不過下一戰場,我會繼續挑戰你。”
她說着伸出了乾淨的手朝着小婉。
小婉看着那伸出的手,彷彿回到她來報社之處,安然那時候說:“歡迎新同事加入。”
她起身:“只要是光明乾淨的戰場,我奉陪。”伸出自己的柔荑,兩個女人輕輕一握,卻是許久沒放開彼此。
就那麼互相對視着,許久,誰也不會是認輸的那一個。
周遭的同事都不說話,這一場,無聲勝有聲。
安然抱着東西離去,也算是悲壯。
最後,沒有了爭吵,她把東西放在車子裡,然後首先打了邵南的電話:“我被辭退了。”
邵南剛找到工作,就是報社的一個小職員,聽着她這話的時候微微皺眉:“什麼意思?”
“你的前女友,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她以前也以爲胡盼盼會念及舊情,但是事實卻是殘酷的,最終,地位,決定了誰的去留。
她對小婉還是不服氣,雖然知道小婉的身份地位都是她應得,但是,自己的能力,她卻無法對小婉信服。
“你們報社招人嗎?”她知道邵南剛去新的地方,這一次,卻是有了另外的打算。
邵南諷笑了一聲,有些挖苦:“有,你來吧。”
彷彿兩個因爲同一人而落難的人,終於都窩在一個角落裡,要從最低層繼續出發。
掛掉電話後邵南看着電腦屏幕上發了一會兒呆,安然發動了車子,直接從這一地方到另一地方。
而小婉自然是遭到報社同事的敬畏,安然是他們之中資格最老的一個都走了,他們自然也會小心着。
而小婉,明明是最無辜的那個,卻成了大家的眼中釘。
孟子喻在開會,卻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冷漠的表情,垂着眸望着某處發呆。
幾個老總在發表意見,卻是說多了都是淚的感覺。
阿豪便推了推旁邊的茶杯:“孟總喝點茶?”
孟子喻才擡眸冷冷的看他一眼,辦公室裡的聲音突然都停住,他卻冷聲道:“繼續。”
他聽得到,即使是這種情況下。
想起昨晚她勾着他的脖子那嫵媚的樣子,想着今天早上自己接的電話,怪不得她昨晚說離開報社後會幹什麼。
原來,她是在報社裡不開心了。
他只以爲是因爲出了錯她受不了打擊覺得累了,今早才突然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她。
於是,從今後把她看的厲害點吧,說不定就算整個公司送給她,她也能處理的比他好。
會議後幾個人離去,他還坐在沙發裡猶如雕像一般的存在着。
阿豪也覺得冷的很,卻還坐在那裡,就那麼癡癡地看着孟大總裁:“發生什麼事?”小聲問。
在哥們心情真的很不爽的時候,他也會小心翼翼,也會擔心。
“沒事!”他搖了搖頭,低低的一聲,卻是皺起了眉。
有些事情他還沒想明白。
阿豪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慢慢的。
起身要走的時候卻突然被叫住:“晚上找裴瑾他們一起吃飯。”
阿豪一怔,隨後卻是用力點了點頭:我待會兒就聯繫他們。
阿豪走後他還是獨坐在單個的沙發裡,那麼冷冷的。
辦公室裡的氣壓低的讓人受不了。
時萌跟李爽在逛街給小婉打電話:“晚上同學聚會,你來不來?”
小婉還在辦公室裡,因爲已經到了中午,整個辦公區都只剩下她一個還在。
而旁邊的位子裡暫時無人坐下,空蕩蕩的有些發冷,她的心裡也涼滋滋的:“再說吧。”
低低的一聲,時萌微微挑眉,轉頭看在挑衣服的女人,對李爽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李爽卻看得懂那口型。
她心情不好。
“儘量過來吧,咱們好久沒同學聚會了。”
時萌說完掛了電話,問李爽:“又發生什麼事?”
李爽一邊翻騰着衣服一邊嘆息:“她跟孟子喻啊,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
時萌似笑非笑:“你好像很懂。”
“我再懂也不如你這個大作家懂啊。”
兩個女人互相調侃,小婉卻是趴在辦公桌上死一般的寂靜下去。
她真想去鄉下買兩畝田,每天裡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快快樂樂的種點無公害的蔬菜,每天給愛的人們做着最乾淨的美味。
當一個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
這世上最大的快樂,竟然是那個。
她不自禁的笑了一聲,手機響起,她趴在桌上拿着手機看了一下立即起身接起來,隨後便開着車去了餐廳。
他坐在裡面似是已經等了很久,她到的時候服務生正好給他們這桌上菜。
她根本就不用擔心她會不喜歡這些東西,他掐着時間讓服務生上菜,而且菜還都是她喜歡的口味。
不由的笑了一聲,坐在他對面:“今天不忙?”
任浩靠在椅子裡,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她挑着眉貌似快樂的看着桌上的美味:“在忙也要先吃飯啊。”
小婉笑笑,擡眼望着他:“你的傷怎麼樣了?”
“我剛剛在想,我可能不適合這份工作,突然想如果辭去工作,我可能會去鄉下買幾畝田,娶一個比我能嘮叨的女人生幾個孩子,然後過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小日子。”
……
小婉剛拿起筷子還不等夾菜,動作滯住,只是那麼直勾勾的望着他,許久,說不出一個字。
他卻是笑了笑:“以爲的那樣愜意的日子裡,會不會也想現在這樣還有苦惱?”
溫暖的眼神裡帶着些許的期待,最後卻只是一笑,把視線從她的臉上移開。
小婉也緩緩地垂下眸,卻一隻是一笑,然後給他夾了點菜:“邊吃邊說。”
然後給自己夾菜:“第一,這世上你想找一個比你話還多的女人大概是不可能。”
他看她,拿起筷子卻並不急着吃東西:“還有第二?”
“第二,我們都是凡人,就算真的過上那種生活,也不一定就會無慾無求,畢竟,人都是有*,並且永不滿足的動物。”
人類真是奇妙的動物啊。
“只有娶老婆生孩子這件事最靠譜。”小婉說着吃了一口筍尖,秋末的筍尖格外的香。
她本以爲今天中午會吃不下東西,沒想到突然胃口大開。
他笑着說:“我是不是該抓緊時間了?”
她點點頭:“是該抓緊時間了,晚育對身體不好。”她說。
他笑出聲,心情莫名的好轉。
她身上有種特別的冷幽默,她自己大概都不知道。
也或者知道的人並不多。
有時候她看上去面無表情,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很逗,很真實的也很逗。
她是哪種人?
無數次他都覺得,自己已經把她看透,甚至比她自己還要把她看透。
但是,即便是自己的眼裡只有她,也是無用。
兩個人,在錯誤的時間裡,就算是看對眼,也只會是孽緣。
孟子喻也沒下樓去吃飯,但是不久,他卻在辦公室裡吃着午飯,而且身邊還有個年紀比他老婆還小的女人陪着。
“孟總你爲什麼不下去吃飯呢?現在天這樣涼了,總是不如在餐廳的時候暖和了,我說飯。”
張楊說着,並且很努力的說着,試圖讓自己不要太緊張,太激動。
他只是吃了幾口,看着旁邊坐着的小女孩:“有時候也想吃一吃涼的食物。”他說。
張楊的小臉也紅紅的,一雙大眼珠轉悠着,激靈可愛的樣子,嘿嘿傻笑兩聲:“可是吃涼的食物對身體不好。”
“可是也不是一日三餐都是爲了身體健康才吃,不然那些賣對身體無益食物飲料的人豈不是都餓死了?”
張楊覺得他的話總是那麼有道理。
不由的佩服的點點頭:“你說的也對,就像是我們控制不住的喝飲料紅酒,吃油炸膨脹食物。”
他笑了一聲,微微挑眉,然後繼續吃了兩口,再也吃不動。
張楊就在他辦公室裡東看看西看看,擺弄擺弄花盆的位置,然後把他桌面上放着的筆放進筆筒裡。
他坐在沙發裡靜靜地看着那個小女人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爲所欲爲,並不說話阻止,只是那麼靜靜地看着。
幽暗的眸子低下深藏的情緒久久的不會顯露出來。
卻是一直盯着她,看着她走到了他休息室的房間門口。
“總裁我可以進去參觀嗎?”
她說,已經擡手要打開那扇門。
他突然起身:“你先回去吧,改天。”
張楊的心裡有什麼東西不幸落空,卻在聽到改天那兩個字的時候不由的又紅着臉點點頭:“那好,那我先回去了,有空再來看你。”
走到門口不忘回頭:“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然後才離去。
那活脫脫的小女生的樣子,口裡卻句句都是關心。
孟子喻走到窗口站着,望着窗外的沉靜,像是很快就要有一場硝煙降臨。
那銳利又獨到的目光就那麼緊逼着窗外,如若人生就是一場賭注,他已經贏過。
那麼婚姻呢?
愛情呢?
他賭過愛情,但是他輸了,段初晴離開那年,他就給自己判了死刑。
輸過的,再撿起來重新備戰,他孟子喻也不願意說自己不敢。
但是自己清楚對唐小婉已經有感情,並且很深。
但是,也不是無她不可。
正如她,生了一雙兒女,跟朋友承認自己早就中意他,也不一定非要跟他坦誠相待。
秘書上班後到他辦公室,卻打開門看着玻幕前挺拔的背影裡透着的落寞又輕輕地關好門出去。
晚上同學聚會,時萌跟李爽出發前又給她打電話:“來吧,今年我們還沒聚過。”
她下班回去的路上突然轉了彎:“馬上到。”
淡淡的一聲,當時萌跟李爽興奮她要出現的時候,她卻是從容不迫的開着車子往酒店去。
夜幕已經降臨,這場無聊的同學會她並沒有什麼興趣。
不回去也不過是在逃避婆婆追問自己爲何沒有跟孟子喻一起回去或者兩個人的關係好了沒有。
更不願意看到孟佳用那種近乎不爽又挑釁的眼神看她。
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外人,然後車子便到了酒店門口。
時萌跟李爽還有以前的副班長在門口等着她,她一下車,曾經的副班長見到正班長連忙打哈:“歡迎班長。”
這一聲親切的聲音,小婉下車後也不得不笑着,兩個人相擁:“哎,我們的副班長還是這麼客氣。”
四個女人結伴往酒店裡走去,侍者在前面領着。
副班長說:“我們的班長如今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讓人羨慕死的小貴婦了哦。”
“是啊,同學們誰曾想到她會是先結婚生子的那一個?”李爽忍不住也感嘆。
“錯,人家是奉子成婚,先有後婚哦。”
小婉只當自己是在聽笑話,右耳進左耳出。
大家在包間裡早已經入座,男男女女各自聊開,互相恭維,偶爾話裡帶話的突然冒出一腔。
時萌推開門都沒人聽到,於是芊芊玉指在門上用力的拍了拍:“全體起立,恭迎正負班長駕到。”
然後大家真的全都站了起來,爪子拍打着高聲歡呼着。
陣勢還不錯,小婉想,自己就當了回班長,竟然還有這樣的氣派時候,不自禁的開了個玩笑:“同學們都入座吧。”
後來不知道哪個突然冒出一聲:“謝謝娘娘。”
衆人瞬間以爲自己穿越,下一瞬間卻全都笑起來。
小婉他們便也入座,卻是剛一入座就發現門口又出現一熟悉的身影。
邵南隻身前來,然後又是一陣歡呼:“咱們班的幾對金童玉女今天可全都到場了呵。”
雖是全都到場,卻是無愛了。
有人感嘆:“哎,當年的金童玉女如今也都各自婚嫁,沒婚嫁的也都分開了。”
原本以爲總會有那麼一對兩對的在一起,但是,現在卻是全部沒在一起。
毫無以外的一陣傷感,然後又各自消遣開。
一上菜小婉就開始忙活着吃東西,反正同學都知道她不能喝酒,像是曾經一樣的她喝着果汁飲料,他們喝紅酒白酒。
二十多個同學聚在一起,吃完飯便到了樓上去唱歌,因爲有小婉在,所以自然都打了個很大的折扣,也用着最好的包間。
一到會所包間,立即有人點歌:“先給我們親愛的班長點一首祝你幸福,由邵南帶領同學們一起大合唱啊。”
……
小婉的臉由紅變綠,又由綠變白。
那天她還打了他一巴掌,他還能來參加同學聚會已經很給面子了,她可不奢望。
誰知道邵南竟然站了起來,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拿着麥克:“好,今天我就開個頭,雖然已經在婚禮上祝福過,但是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我就帶頭再次祝福咱們班長跟她親愛的老公孟子喻孟大總裁結婚快樂,但願他們長長久久,千萬要到白頭,別讓同學們再可惜咱們班長遇人不淑。”
他這番話什麼意思大家都像是聽個笑話,全當他是沒忘記小婉在說酸話,小婉垂着眸喝着杯子裡的果汁並不說話,然後時萌帶頭拍着桌子:“趕緊嚎,趕緊嚎!”
這裡沒有真正的恩怨情仇,聚會就是爲了打發時間,就是爲了找當年的感覺,就是回憶,就是消遣,就是感慨,就是配合,就是相互之間瘋言瘋語。
畢業後經歷了一些,而這樣的場合,又像是總結。
總結畢業到如今的變化。
有些人的一成不變,有人說時萌的變化最小,還是那麼沒心沒肺的。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