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夠了！”
起身，霍霆的臉色已然像是覆上了一層寒霜，到處都寫滿‘生人勿近’的冷漠。
知道自己碰觸了他的底線，閻雲赫的聲音也有些軟化：“霆——”
“不要再說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許找人動她!”
一想到別的男人去討她歡心，他心裡就不舒服。
當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指得是誰，掀了幾次的脣，閻雲赫最終卻只是嘆了口氣：
“你真得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反問的話語，肯定的口氣，閻雲赫明顯感覺到，他變得不止是一星半點！這三年，他所有的精力，除了公務就是復健運動！他從來不會把目光浪費在女人身上。可是現在，他卻會因爲一個女人…動怒！
這不是個好跡象！絕對不是！
擡眸，霍霆沉默了。
蘇俞琬，不在他的計劃。可是現在，他不知道…他只覺得，她，是一招好棋。
“算了，當我什麼沒說！我只希望你…幸福，不想…再看到你頹廢的樣子!”
他跌倒的那半年，簡直比受傷的老虎還嚇人，周遭的世界，都快成了人間煉獄了。
“熬過來，就不會再有第二次！哪怕…真得殘廢！”
不自覺地眯了眯眸子，霍霆冷佞的嗓音冰凍刺骨，最陰冷、最痛苦的時候都過來了，現在，還有什麼能打倒他？
醫生都宣佈他的腿廢了，可是他還是生生站起來了！而且越站越穩，只是，沒有人知道，他的筋骨是錯位的，沒有人知道，他曾經承受的一切，而今承受的痛！
可是這點痛，經歷了三年的磨練，已經變得…無關痛癢！
“這是剛剛收到的資料，三彩已經通過上市的初步審覈了…當然，它的賬目是肯定有問題的！據我們調查，這些年，賀氏都是虧損的，根本就達不到上市的要求。可是賀家卻將所有的賬目做到盈餘，而且還又多開了幾家分店..一切都是爲上市鋪墊的假象，包括賀家在外的消費！若要正式上市，大概還需要一年多的時間，我們還有機會，賬目上，我們怕是難以下手…對了，我得到消息，我們丟的那款soso的主打設計…賀玉似乎打算…改造後上市！你打算怎麼應對？那可是我們幾個頂級設計師修改近半年的精華…”
“急什麼？不是還沒上市嗎？”
淡笑着，霍霆波瀾不驚。
賀玉向來喜歡背後高新挖角，近年來推出的幾款主打，不少都是小公司的創意掛了他的牌子，這一點，他早就有所耳聞，這次，白送了他個便宜，他怎麼可能不撿？
“你不擔心嗎？當時評估，這款主打…很可能大受歡迎！若真是這樣…我們可不止損失點錢，三彩很可能加速上市——”
“燙手山芋，不是那麼好吃的！”
看他淡定的樣子，閻雲赫猛然驚覺：“你已經有對策了？”
見他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閻雲赫心裡也已經有了答案。
“對了，企劃部剛剛送來了一份方案，建議我們的品牌找個亞洲區的代言人…這是他們相中的幾個人選資料，有空，你可以看看…聽說，三彩現在也在找代言…明星的力量，還是巨大的…”
***
送走了閻雲赫，霍霆着實也沉悶了好大一會兒，不自覺地站到窗臺邊，抽了好大會兒的煙——
臨近下班，霍霆纔再次拿起了桌上的電話，這一次，他用的座機，可惜，那頭，還是無人應答。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想到她，一瞬間，霍霆的心情竟然都變好了。
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就快步走了出去。
霍霆抵達‘丫丫飾品店’的時候，俞琬剛離開，沒能見到她，讓他心情很糟糕，可還是轉了一圈，才離開。
這一晚，霍霆去了‘帝豪’夜總會，一個人，喝了許久的酒——
***
第二天一早，霍霆也不知道爲什麼，意識到的時候，車子都已經停到了‘丫丫飾品店’的門口。
看到想見的身影，他才推門下了車。
安排好工作，俞琬剛拿起記事本，突然，傳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歡迎光臨，先生，您又來了？”
看到霍霆，幾個年輕的店員，樂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什麼叫‘又’，是不歡迎我的意思嗎？”
難得多話，霍霆一開口，幾個女人臉都紅了：“當然不是，先生，裡邊請——”
擡頭，俞琬撅了撅嘴，闔上了記錄冊：他怎麼這麼早就來了？都還沒開張呢！
俞琬一個蹙眉，身旁不遠處的唐非就湊了過來：
“蘇姐…昨晚，他就來逛了一圈，還問你在不在了呢！”
“先生，您想要點什麼？是送女朋友還是…”
“看看——”
說着，霍霆已經直直朝俞琬走去。
見狀，俞琬不得不打發了身邊的唐非：“唐唐，去把贈品擺一下吧！”
順手，隨便拿了兩個小飾品在手裡擺弄了下，霍霆輕道：“怎麼…氣還沒消？”
見他嬉皮笑臉的淡定自若，俞琬心裡就不高興：怎麼欺負了她，還指望她給他好臉色？他把她當什麼了？
“先生，是要這兩件嗎？如果不要的話，這裡不歡迎你！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直言不諱的逐客令，直起身子，霍霆突然意識到，她不是跟他鬧脾氣。
於是，真的把手中隨便那的兩樣物什放到了櫃檯上：“如果我買下這裡，是不是就可以自由出入了？”
上次，是真得傷到她了嗎？
一見兩人爭鋒相對的樣子，店員都愣了，頃刻，沒人敢上前：畢竟，做買賣的，哪有顧客不是上帝的？
何況眼前這主兒，一開口還財大氣粗地，要買下這個店？
四目相對，氣氛一陣冷凝，剛進門不久的收銀員趕緊圓場地走了上去：
“我幫您包起來，一共一…”
收銀員的話還沒說完，俞琬突然氣嘟嘟出聲道：“一千！”
瞪着手中兩副銀鉤的耳環，收銀員臉色一陣爲難的尷尬：標籤上明明標註地是一百一十九？
沒想到，霍霆真得就掏錢了，還就給了一千：“現在我算是顧客…可以轉轉了嗎？”
這女人，脾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隨手抽了兩張鈔票，俞琬遞給了收銀員：“去買幾杯奶茶吧！這位先生賞的——”
都稱他‘這位先生’了，這是要跟他劃清界線啊！
一時間，霍霆真得挺無語的！
“謝謝先生！”
拿着錢，幾個店員都躲到了門外。俞琬徑自站到了收銀臺後，還是沒搭理他。
“琬琬…”
“霍先生不用上班嗎？你不工作，也不要影響別人吃飯！”
又趕他？！
還想說點什麼，店鋪竟然來了顧客，無奈地，霍霆只好將櫃檯上的物什收了起來，突然，一隻空空的大玻璃瓶闖入眼簾，霍霆突然出聲道：
“這裡好像少束花啊…”
眼皮都沒擡，俞琬還是忙自己的！
很少被人這麼晾着，霍霆徑自轉身離去。
兀自低頭忙活了片刻，還以爲他走了，俞琬一擡眸，就見他還站在一側的櫃檯邊，不知道在看什麼。
不一會兒，店鋪的門又打開了——
“歡迎光臨——”
“丫丫飾品店，你們訂的花！麻煩簽收一下…”
“哇，好漂亮的玫瑰花！誰訂的啊…正好有個空瓶…沒人領，就放這兒了…”
嚷嚷着，唐非已經把花插進了霍霆看到的空瓶中。
不自覺地，俞琬的目光就調向了霍霆，而霍霆，也恰好看了過來，眸光一個交匯，又快速錯了開去。
上前，霍霆拿起了放在櫃檯一角的車鑰匙，問了句：“喜歡嗎？”
俞琬當然明白，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嘟囔了一句：“土死了！”
這好像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了。可是這一刻，霍霆卻無比的開心。這句話，是他進門到現在聽到最好聽的！
他當然知道，她喜歡的是‘紫玫瑰’！
可是這裡，他覺得，更適合安放‘紅玫瑰’！
淡笑着，霍霆禁不住又接話道：“那你喜歡什麼？”
“黃..桔花！你最合適！”
故意頂着嘴，俞琬心頭卻也是說不出來的感覺。畢竟，這是第一次，有男人給她送花，還是如此一大捧的紅玫瑰！
不管是爲了歉意還是愛意，這一刻，俞琬的心思，是浮動的！
“哈哈…”
她竟然罵他‘死人’！大笑出聲，霍霆鬱悶的心境瞬間豁然開朗。不枉他一大早繞這一圈：
“我會再來的！”
留下一句話，霍霆離開了。
俞琬卻說不上是一種什麼心情…只是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很危險！
於是，俞琬便吩咐了下去：若他再來，所有人全都可以無視…
因爲這一段插曲，這一天，霍霆的心情都很好——
***
而後接連的幾天，每天都會有人送來一大捧的紅玫瑰。而霍霆，有空就會來轉上一圈，雖然經常可能說不上話，甚至見不到她，他都相信，她知道，他來過。
一如既往，時不時地，他都會給她發上幾條信息，同樣石沉大海的沒有回覆，可他都沒有逼她，或是不快。
知道她性子拗，霍霆想她知道，上次的‘破壞規矩’，是無心之失。
如果說短信的內容有什麼區別的話，那就是，他很想請她吃頓飯、跟她聊聊，可惜，俞琬一直都是靜默的！
不是她矯情，也不是她拿喬，而是俞琬突然發現，他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感覺，自己對他，想念得越來越多，好像動了不該有的念頭…她怕了！
這天，談完了公務，霍霆又習慣性地將車繞到了‘丫丫飾品店’。
“歡迎光臨…”
“嗯…”
點了下頭，霍霆徑自朝裡側走去，隨便走了走，同樣，還是拿了兩件飾品。
“霍…霍先生？”擦肩而過，洛楚明顯驚了一下！
上前，唐非還有些好奇：“楚楚？你怎麼知道他姓霍？你們第一次見吧…”
來了這麼多次，店鋪裡的人近乎都認識他了，卻也僅限於知道他姓霍。
“呃？我…我聽那個…說的…”
“先生…嗯，一…一千塊！”
起身，收銀員還免不了有些爲難。
‘這是老闆吩咐的，他的單，少於一千，多過了，再加一個零，都是按‘加零’算的！’這可苦了她的，每次收錢的時候，都像是求着祖宗似的。
“嗯…”
掏着錢，霍霆狀似隨意問道：“她…在嗎？”
“奧…老闆不在，這兩天，她有朋友回國…小小今天休假…先生，您的東西!”
其實每次，都不確定他口中的‘她’到底是誰，所以，從霍霆問她開始，她就會把店鋪裡的人數落一通。
“嗯！”
收好東西，霍霆看了看旁邊嬌豔無比的玫瑰花，才轉身離去。
而後接連的幾天，霍霆時不時地會給俞琬短信、電話，可她從來都沒有迴應，偶爾來了，他也多是難得地才能看她兩眼，經常能跟她說句話，她也多是愛搭不理的！
他沒想到，這次，這麼嚴重。
可奇怪地，即便如此，他還是喜歡過來，哪怕只是看她兩眼。
這天，難得看她在外面的精品區對貨，霍霆便陪着她多轉了兩圈。剛想要找機會跟她說個話，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不得不提前選擇了離開。
他不知道，目送他出門後，俞琬也進了辦公室。
其實這麼些天，她不是沒有感覺，有時候知道他來，她甚至也會忍不住出來多站一會兒，因爲不方便說話，她反而習慣靜靜地用眼角的餘光感受他的存在。可越是這樣難以控制，她心底的恐懼也就越大。
同樣，目送他離開的，還有一票癡迷的眼神——
“哎，霍先生長得真帥啊，一表人才，又氣質又尊貴，你看他今天開的車了嗎？好像是那個什麼勞斯萊斯，上千萬的呢！一看，就跟我們不是一個檔次的，你說…他怎麼會經常往我們店裡跑？該不會是看上我們店裡誰了吧…”
一邊補貨，店員一邊閒聊了起來
“我也覺得有這個可能…你說那玫瑰花，會不會就是他送的？一捧九十九朵，怎麼的…也得幾百塊吧！一天一捧，這都多少天了，一般人…誰受得了啊！可他經常來了，好像轉兩圈就走…沒見他說對誰有意思啊！還有，那花，也說是送給店裡的？難道那個人自己心裡明白？唐唐？老實交代，是不是你？”
打趣着，一名店員指向了一旁的唐非。
“拜託，我是做夢都想！可我真得不認識他…一看他就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人物，我哪有那個本事…你們有沒有覺得他對蘇姐很特別…會不會是…”
“切，你說他們認識，我倒相信！蘇姐結婚了，好不好？是誰也不可能是她吧…我覺得他跟蘇姐近，可能真是想了解些情況也說不定呢…”
“我們這兒就這麼幾個人，還會是誰呢？小小也有男朋友了呀，也沒聽她說認識…是不是你？小雪？是你？要不…楚楚？”
“對啊！楚楚可是我們這裡的招牌一枝花…最有可能…”
“哈哈，別鬧了…小點聲，有客人來了…”
“…”
玩笑過後，幾個年輕的店員誰也沒往心裡去，打打鬧鬧地走向了門口：
“歡迎光臨…”
說者無心，聽着有意，身後，擺弄着手邊的珠鏈，洛楚的臉上禁不住浮現了一絲羞赧的紅潤…
他，真得是爲她來的嗎？
突然想起聽鍾小小說過，這個霍先生經常會來逛，這幾天，來得特別勤。她也就是這幾天回了次老家，沒去帝豪，然後來上班…就聽到這個消息，這幾天，她都在這兒上班，霍霆也近乎天天都來！
算起來，時間好像還真是合適。再想到他的兩次出手相助，在‘帝豪’對自己的頗多照顧，這裡的店員，條件都是差不多的，無論從樣貌，還是交集…洛楚越想越覺得就是那麼回事!
只是，來都來了，他幹嘛不好意思直說呢！
目光不自覺地落到櫃檯前那一大捧嬌豔欲滴的紅玫瑰上，楚楚脣畔瞬間綻放如花的笑意。
***
隔天，俞琬剛抵達店鋪，恰巧趕上店員又來送花：
“丫丫飾品店，您的玫瑰花，麻煩簽收一下——”
一聲吆喝，回身，正想順路接下，突然幾道紅色的身影一併衝了過去：“我來!”
只見唐非搶過了筆，快速簽下了字，一邊的楚楚卻搶着接過了花：“給我吧！”
“我去插——”一邊，鍾小小也搶着要去插花，卻見楚楚一個側身，將花抱進了懷中：
“不用！我去就好…”
身後，唐非跟小小還不住探頭探腦：“讓我抱下嘛…”
“誰搶到誰的…”
“對了，能問下這花…是誰訂得嗎？”楚楚一開口，所有人的注意力也瞬間全都轉移到了送遞員的身上：
其實，她們都更關心地是，這花究竟是送給誰的？！
紅玫瑰啊！意思，傻子怕是也懂啊！
“這個…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一個送花的…地點寫着是丫丫飾品店！是網絡訂單，預定人…還都是星花，不信，你們看…”
接連送了太多，送遞員也明顯熟了，將簽單在幾人面前晃了一圈，才寒暄着離開。
隨即，楚楚抱着花離開，身後，幾名小店員還嘰嘰喳喳地追着。
見狀，俞琬卻是哭笑不得。
這花送得，怎麼所有人都比她還興奮？這個霍霆，下次看到真該警告他一下，要不，遲早，店員的心魂都被他勾跑了。
沒多想，俞琬轉身便進了辦公室。
***
這天半下午，路過，霍霆又來了。
進門的時候，店裡正忙活得緊，一見是他，楚楚就找了個藉口過來迎了一下，熟絡的口吻很是歡快：
“霍先生，您來了——”
“嗯…”
一個打眼，霍霆便注意到了精品區一角正在給顧客介紹的俞琬，看都沒看身邊的人一眼，便朝着裡側轉了過去。
“楚楚，領客人結下賬…”
同事的聲音響起，楚楚也顧不得其他：“哎，來了…”
只是，時不時地，她的目光會有些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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