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擎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溫柔地說:“別哭了緩緩,傷了孩子。
聽到這話,緩緩立刻挺直了腰桿,緊張的護住了肚子,只是,她這麼隨意的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卻讓司擎的眼神又黯淡了幾分。
“我決定去美國的分公司。”
他終於開口了,也做出了自己認爲最合適的決定,與其留在這裡徒增傷感,不如遠走他鄉,至少還能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或許,在司擎心裡,一直覺得,假如,他再強大一點,強過他的小叔厲湛開,緩緩就會是他的。
“司擎,你不要這樣,我………”
“不關你的事,其實我早就想通了,你知道嗎?以前我一直認爲我能做到的事有很多,可是,小叔不在的這陣子,我真的好累,爺爺每天都教給我很多很多的東西,多到我甚至消化不了。”
“我開始反思,其實小叔當初要逼我走,也許真的如他所說,是爲我好,我在總部多呆一天,便越發覺得自己懂得太少。我太需要一些東西來豐滿自己。可是,我一開始就在高位,沒有人能把我當個普通人,我真的越來越覺得自己應該從頭學起。”
司擎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如厲湛開對他的無私,他對厲湛開也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信任感,甚至,在被他傷到體無完膚的情況下,他還能以很客觀的態度,來分析自己與厲湛開的區別。
緩緩很欣慰,但也很傷感,她不相信司擎的話是全部的事實,至少,在她和厲湛開這麼糾纏不清的情況下,司擎會做出這麼樣的決定,她覺得自己要負很大的責任。
可是,她卻不知道這會不會是最好的結果。
她不願意承認她對厲湛開其實早就有所改觀,但,經過一撞車的刺激。
她卻發現,她仍舊會心疼,會心疼這個傷害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很傻,很傻,可是,有危險的面前,在他護她有自己前面,她真實的感受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也許,她應該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可是,他和她,真的有可能嗎?
且不說他們這麼尷尬的關係,只是那一個永遠擺在他心裡的雲薇諾,難道就真的不會是問題?
緩緩想了很多很多,司擎卻看得越來越失落,他喚回了緩緩的思緒,有些黯然的說:“你休息吧,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司擎,我……”
搖搖頭,制止緩緩再說下去,司擎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我走了。”
說完,竟逃也似的離開了緩緩和厲湛開的病房……
司擎走後,緩緩一個人埋頭想了很久,壓抑的心情,讓她想哭。
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好委屈,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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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真的就又在眼中打起了轉轉。
正撇着嘴,要哭出聲來,厲湛開的一聲輕-吟卻讓緩緩緊張地衝了過去。
很快,護士來了。
不過卻說厲湛開還沒有醒,可能是因爲傷口痛,所以才下意識的發出呻-吟的聲音。
緩緩一聽這話,心裡就越發不是滋味,想到他這樣都是因爲想護着自己,她就好後悔。
緩緩傻乎乎的數着點滴的滴下的藥水,一滴,二滴,三滴………
當她自己都記不清自己數了多少下時,她終於開心的又喚回了護士,不過,這一回是爲她抽針。
護士剛幫她把針頭撥下,緩緩就朝厲湛開的病*跑去,護士急了,大聲衝她喊:“這位太太,你別亂跑,你的身體還很虛弱。”
不好意思的笑笑,緩緩說:“對不起!我看看他,看看他就好。”
那護士見緩緩真的只是趴在厲湛開的*頭,什麼也不做,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叮囑道:“別做劇烈運動,小心情緒,你先生沒什麼大事的,你也別太擔心。”
“謝謝你,我知道了。”
緩緩感激的看着護士一笑,那明亮的笑眼,讓*也吃了一驚,心裡暗暗覺得:原來這個葉緩緩,和八卦新聞裡差很多啊,根本就像個溫柔的小妻子。
緩緩當然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厲湛開,沉睡的側臉發呆。
那*收拾好了東西,還幫厲湛開量了一嚇體溫,看到正常後才離開了病房。
*走後,終於,病房裡,只剩下緩緩和厲湛開兩個人了。
忍了很久,緩緩終於還是伸手輕輕撫過厲湛開脣上青色的鬍渣,刺刺的手感,讓緩緩真實的感受到他的存在感,那麼強烈。
似乎他們從未有這麼安靜的時刻,就算是有過,那也是她睡着了,他守着。
當兩人的位置互換,緩緩問自己,還恨他麼?
答案從以前的堅定到如今的不能確定,她不知道自己恨不恨他,但她卻明白,自己再也不能無視他的存在。
因爲,他已無形之中深深紮根在了她的心裡。
彷彿感應到了緩緩的撫摸,也可能是因爲藥性已過,總之,當緩緩還是發呆,當緩緩的手還在他的脣上時,厲湛開睜開了雙眼。
當看到緩緩的一雙明眸中,隱隱有霧氣,他的心,也開始程謹發抖。
甚至,在那危險的一刻,他是想也沒有多想就撲了上去,他一直想告誡自己,他是因爲孩子。
可是,當緩緩現在真真實實的坐在他身邊,他才發覺,原來自己很高興。
“在想什麼?”
他問,輕輕的,聲音也輕輕的,緩緩懵懂的應了一聲,好半天才驚覺不對勁,低首看清厲湛開含笑的眸子,緩緩驚喜的叫了出聲:“厲湛開,你醒了?”
微笑着點頭,厲湛開沒有說話,只是那麼疼惜的看着緩緩略顯憔悴的臉,問:“你怎麼樣了?寶寶怎麼樣?”
緩緩含笑帶淚:“你要是不問第二句,我會更開心。”
沒有想到緩緩會這麼直接,厲湛開倒是愣了一下,而緩緩也從他的表情中,察覺到了自己說話間的不妥。
霎時也紅了臉,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那,你怎麼樣?”
緩緩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很好,可是醫生說寶寶有一點點受驚了,要休養。”
明明自己說不讓厲湛開問寶寶的情況,可她回答時,仍舊說到了寶寶,厲湛開有些好笑看着他,卻沒有點破。
“那你還不快躺回去休息?”
厲湛開提醒緩緩,但緩緩卻不想離開他的身邊,磨蹭了半天后,厲湛開又說:“要不然,你也上來吧,我還不算胖,這*讓一半給你應該沒問題。”
聽到這樣的話,緩緩不由自認的紅了臉,嘴裡不好意思的說:“不,不用了。”
“上來吧,我想聽你說說話,也想你陪着我。”
看出緩緩的不自然,厲湛開又主動要求了,緩緩爲難的看着他的臉,一時間,竟然有些猶豫着要不要爬上他的病*。
“可是,會不會讓你休息不好?”
緩緩吶吶而問,厲湛開沒有回答,只是艱難的挪出一點小小的空間,拍了拍空出來的一半,意思相當的明顯。
緩緩掙扎了好一陣,卻終於在厲湛開柔情似水的眼光中,慢慢的爬了上去,半躺着在他身邊坐着。
像個孩子一般厲湛開伸出一隻手臂,圈上了緩緩的腰身,甚至將頭埋在緩緩的臂彎內,蹭了蹭尋找着較舒服的位置。
緩緩的心,瞬間軟化了,像是一灘水漣漣蕩了開來,激起一層層的餘波在心頭盪漾。
無意識的撫觸着厲湛開柔軟的短髮,緩緩忽然覺得,有一點點的幸福的感覺在心頭。
真的是一點點,因爲,她不敢多想,也不敢要求更多。
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依偎着,相互的尋找的那溫暖的感受,直到倦意侵襲着緩緩的眼皮,她終於也忍不住合上眼,靠着厲湛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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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湛開出事後,厲夫人幾乎是急眼了。
自丈夫離世以後,她一直帶着兒子相依爲命,現在居然有人想害她的兒子,是可忍熟不可忍。
於是,看上去溫柔軟綿厲夫人也徹底怒了。
厲家的背景畢竟在那裡,事發後警方那邊的領導也都很重視,不過48個小時,這案子就破了。
不是事故,是人爲。
而這個人,是許慧心……
她似乎是因愛生恨,故意想整一整葉緩緩,奈何最後整到的人成了厲湛開。
但,無論她的出發點是什麼,對厲夫人來說,都是不可饒恕的……
於是,千金大小姐許慧心被送進了公安局,這可急壞了許俊凱。
他到底是愛這個唯一的妹妹的,他跑到醫院裡當着厲湛開和厲晟明的面跪下來求他們:“我知道慧心做的事情,太不可原諒,但我只有這一個妹妹,只要你們不起訴她,要什麼我都答應。”
厲湛開身體雖然還未恢復,但精神已經很好,他盯着地上的許俊凱問:“如果我要你的zw集團呢?”
“厲總,別逼人太甚,你知道的,慧心其實也是因爲愛你才做了這麼蠢的事,要不是爲了報復你,慧心又怎麼會這麼傻?”
許是聽到厲湛開的要求太過份,許俊凱也激動起來。
妹妹與他很重要,但公司於他同樣也重要,畢竟是家族留下來的基業,他不想毀在自己兩兄妹手裡。
“你是來求我們的?我怎麼覺得你這感覺不對呢?”
厲湛開冷冷的迴應着,根本沒有打算放過許慧心。
對他來說,這個女人一直是在搞破壞,一直在讓他頭疼,不讓她吃上官司,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眼看着厲湛開說不通,許俊凱轉向了厲晟明:“厲總,求您了,我甚至可以把那些合約全轉手給您,只要放過慧心。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爸爸和您是兒時舊友的份上,你就原諒慧心這一次吧。”
他搬出的人挺多,這讓厲晟明挺爲難。
在他看來,許慧心的做法,確實有欠妥當,好在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
只是,傷的畢竟是他厲家的人,或者說是厲家的頂樑柱,他甚至不敢想象,要是厲湛開真的因車祝去世,厲氏集團會變成什麼樣子。
所以,他不是不能原諒,是不想原諒……
見厲晟明不回答,許俊凱終於死心,改將目標鎖定在了緩緩身上,他說:“緩緩,我替我妹妹向你道歉了,如果可以我願意補償你,只求你們放慧心一條生路。”
說到這裡,許俊凱的眼圈也紅了:“她的個性要是被關進去了,恐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只有這一個妹妹,我不能看着她不管。”
他說得動情,緩緩也有些不忍心,剛扭頭看了一眼厲湛開,卻被他一眼壓了下去。
“什麼也別說了,如果許慧心肯悔改就絕不會等到今天,沒什麼好談的,你的妹妹被你*壞了,她做出這樣的事情,是你的責任,不要把責任推給別人。”
這話說的無情,將厲湛開的本色盡展於人前,許俊凱咬牙,卻是憤怒的站了起來:“厲湛開,算你狠!”
看着許俊凱憤怒離開的背景,厲晟明卻說了句:“湛開,真的有必要這麼絕嗎?”
“叔叔,如果現在傷的不是我的背,是我的頭,您還會說這個話嗎?”
只這一句話,就讓厲晟明啞口無言。
就算不要厲湛開的命,若是傷了頭,那麼厲湛開的價值或者也就徹底失去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還有求情的餘地嗎?
恐怕那種時候厲湛開自己不說,他也會弄死許家的人。
所以……
一開始,緩緩也心軟着,可聽到厲湛開的話後,她也開始後怕。
剛哆嗦了一下,卻聽厲湛開又說:“傷了我,可以原諒,傷了緩緩和孩子絕對不行。她的行爲,已經讓我不能容忍,你們看我無情也好,說我冷血也罷,許慧心這個人,一定要收拾。”
說到這裡,厲湛開擡眸看了看緩緩。
那眼神,緩緩懂了,原來他一直記得她的要求。
因爲她說過,她要許慧心得到教訓,所以,厲湛開才如此咄咄逼人,她感動不已,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
許慧心的做法,確實自己也不能原諒。
但是,她更明白一點,如果厲家和許家翻臉,那麼,商場之上,他們必有一場甚至許之場惡戰,那將會是你不死我不休的死戰,真的要讓厲湛開爲了自己如此被動嗎?
她不想原諒許慧心,因爲她真的傷害了自己,傷害了厲湛開。
可是,這一刻,她滿腦子裡想的都是厲湛開的未來,厲湛開的爲難。
她知道自己不正常,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直到她說出那句話來,她才明白,原來自己真的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都丟了。
她說:“是不是考慮一下下?”
“不必了。”
“許俊凱不是什麼好人,他會影響到ht的。”
“那不是你操心的事。”
“可是,是你說的,如果現在不處理好,未來會有更多事情,讓我們疲於解決,爲什麼不在現在就做出決定?”緩緩套用了厲湛開當初的話語,卻也讓在場的厲晟明對她刮目相看了起來。
“緩緩,不必要這麼委屈自己。”
“我只是,不希望以後還要天天擔心。”雖然這麼說着,但緩緩卻明白,自己做出這一讓步,會是有多大的影響。
看着緩緩雖然委屈,但堅定的表情,厲湛開終於下定了決心:“好,我答應過你,還你太平的日子,所以,這一次我放過許慧心,但,小小的教訓一下,還是必要的。”
“你想做什麼?”
厲湛開什麼也沒有說,卻是伸手取過電話,給許俊凱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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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一接通,厲湛開就主動開了口:“許總,我答應你的要求,但是,你的妹妹做錯了事,就一定受到懲罰,這一個月就委屈她在看守所裡好好反省了,一個月後,我會撤訴。”
緩緩聞言,程謹一笑,終於懂了厲湛開的用意。
她剛想說什麼,卻被厲湛開反手握住她的纖手:“委屈你了,但我向你保證,一個月後,許慧心絕對不敢再傷你半分。”
緩緩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的衝他點頭,因爲,她是相信他的,無條件的就是那麼相信。
其實緩緩的做法,連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她並不想放過許慧心,因爲她不是聖女,在吃了那麼多虧後,她並不想委屈自己。
可是,自從這件事後,緩緩的心就已化成了一灘水。
緩緩終究還是做了自己認爲是對的選擇,可是她卻不知道,她的這個決定,對厲湛開來說意味着什麼。
厲湛開是個聰明人,自然也懂得緩緩的用意,他其實並不想這麼做,但看着緩緩的堅持,他仍舊自私的做出了這個決定。
他並不怕許俊凱,來明的玩陰的他都可以奉陪,但,緩緩卻必將受到更大的打擊。
商場如戰場,爲了勝利,許多人選擇不擇手段,厲湛開不否認自己也是那樣的人。
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再讓他選擇犧牲緩緩,他覺得自己已經做不到了。
家人離去後,厲湛開反手握住緩緩的手,承諾一般的說:“以後,我會好好待你的,留下來吧!”
留下來吧!
這句話對緩緩有多麼大的震動,也許厲湛開永遠也不會明白,但緩緩卻在那一刻溼了眼眶。
也許厲湛開就是那麼討厭的個性,這樣的話,在緩緩看來,同表白一般,只是爲什麼說出來的話,讓自己覺得他那麼欠揍呢?
她以爲她會抗拒的,可不曾想,原來,她的內心深處,更多的卻是欣喜。
雖然她還沒有把握對贏過他心裡的那個人,但是,至少他說出來了,至少他挽留了她不是嗎?想到這裡,緩緩並不急着回答,只是用調皮的語氣說了句:“留不留下,看你表現吧!”
厲湛開聽了這話,卻是舒心一笑,瞅着緩緩,卻不說話,緩緩臉一紅,悄悄別開臉,但脣角卻也同樣染上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