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點了下頭：“董事長叫我來，我當然要來。”
說着，她自動坐在夏江辦公桌前的椅子上：“董事長有什麼事要說嗎？”
夏江沉默的看着她，目光一寸一寸的在她臉上掃過，他想看清楚，這到底是他的女兒嗎？
是她那個天真善良，活波可愛的女兒嗎？
只可惜，從她的眼裡，他只看到了疏離和冷漠，她是那樣的恨他。
可她不該，不敢被仇恨矇蔽雙眼，不該那樣對芊芊。
要說恨，她能恨的，只有他一個人，她不該把恨意遷怒到敏蘭和芊芊的身上。
夏江沉重的嘆了口氣：“清兒，有什麼想要對爸說的嗎？你是不是在恨爸爸？”
夏清笑了：“你覺得我不該恨你嗎？不過很可惜，就算恨你，我也沒什麼想對你說的。”她嘴角掛着一絲嘲諷的笑，別有深意的看着夏江。
對上她冷漠的笑容，夏江眼裡閃過一絲沉痛：“好，既然你沒什麼想要對爸爸說的，那就聽聽爸說吧！”
夏清笑：“董事長請說”。
她公事公辦的態度，冷漠的董事長稱呼，讓夏江手有些哆嗦。
“清兒，你對你蘭姨和芊芊是什麼看法？”
夏江問，夏清毫不客氣的回答：“兩個賤人”。
“你”夏江錯愕的瞪大眼睛，他氣的一拍桌子：“這就是你的教養，我這麼多年對你的教養，就是讓你這樣出口罵人？”
夏清冷眼看着他怒氣騰騰的樣子，她們對她做了那些事，還指望她說她們什麼好話嗎？
明知道從她嘴裡不會聽到什麼好話，爲什麼還要問？想要替這對母女洗白嗎？
真是好笑，前一秒，她還在說夏芊芊沒教養，下一秒，她就被她的父親指着鼻子問，“這就是你的教養嗎？”。
夏江氣的手腳哆嗦，夏清擡眼看着他，那樣的眼神，讓夏江皺眉。
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雙本該天真燦爛的眸子，裡面有着歷經苦難的滄桑。
她才25歲啊，怎麼會有那樣的眼神，夏江失神的叫道：“清兒。”
他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言辭，可卻不得不教育她，他不能讓她再繼續錯下去。
“我的教養，在三年前已經死了，隨着三年前的夏清死了。”她沒有疾言厲色，而是語氣冷淡舒緩，她就這樣看着他。
她語氣淡漠的可怕：“你知道嗎？現在坐在你面前的夏清，不是人，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你還指望這樣的我能有教養嗎？”
她悲涼的語氣，渾身籠罩的哀傷氣息，讓夏江嗓子發硬，這一刻他居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三年前經歷的痛，他不比她少，那些同樣是他的家人，他的愛人，一夜之間，她們都走了。
那場車禍，她也在裡面，他甚至害怕連她也跟着走了，當她神志不清，抓着他的手一下叫媽媽，一下叫爺爺，一下叫奶奶，一下叫其他人的時候，他以爲他已經徹底失去女兒了。
得知她病情得到控制的時候，他的心才活過來
可現在，坐在他面前的女兒，竟然跟他說，她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所以現在，她只是爲了報仇是嗎？
“清兒”他顫抖着手想要抓住她，卻發現她似乎很遙遠，這是他的女兒啊，曾經喜歡抓着他的手撒嬌的女兒啊！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爲什麼他們父女之間，會變成這樣的相處模式，他當初真的做錯了，不該聽婉兒的，把敏蘭娶回家照顧清兒。
清兒定是很恨他吧，恨他在她母親屍骨未寒的時候，另娶他人。
可是她不該把恨意轉移到敏蘭和芊芊的身上啊，她們都是無辜的，不該承受她的怒火。
“清兒，聽爸爸說幾句話好不好！”
他說話的語氣甚至有些哀求，夏清別開視線，手捂住肚子：“你說吧！”
抓住裙襬的手，狠狠的用力，甚至掐到自己大、腿，她告訴自己，不要因爲他乞求的態度而心軟，他這樣的人，不該得到原諒。
夏江嘆了口氣，徐徐道來：“芊芊是個善良的姑娘，你還記得以前你母親在的時候，經常帶你去蘭姨家玩嗎？”
夏清不語，心裡冷笑，這就是他要說的？
沒有注意到夏清的情緒，夏江繼續說：“一直以來，你和芊芊的感情都很好，因爲你媽媽和你蘭姨是好姐妹，你對芊芊也很好。”
夏清笑：“是啊，是很好，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原來芊芊真的是我的親妹妹，而且，芊芊就比我小几個月吧，也就是說，在我媽媽懷着我的時候，你和我媽媽的好姐妹共同背叛了我媽媽。”
她眼裡一片清冷，黑亮的眸子直視夏江，在那樣的眸子裡，夏江有一瞬間的難堪。
他也是後面才知道芊芊是他的女兒，這是他當年犯下的錯。
“清兒，當時爸爸不是有意的，當時爸喝醉了，根本不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那種地步，爸爸”
“夠了”夏清冷眼看着他：“我沒興趣聽您的風、流韻事，你該懺悔的對象是我媽媽，不是我，因爲我媽媽直到死的那天，都不知道她深愛的男人已經背叛她二十二年了，她還惦記着那個她深愛的男人。”
她情緒有些激動，想到死去的媽媽，夏清覺得心裡一陣一陣的絞痛，她永遠忘不了，當時媽媽死的時候，是多麼的想要見到他最後一面。
可那個時候，他卻在和她媽媽的好姐妹，顛鸞倒鳳。
夏清狠狠的扣着自己的掌心，她不能再想那些事情，不能：“董事長，您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如果沒有，我先走了。”
“等一下”夏江出口叫住夏清，她每一句話，都化成利刃，一把一把的刺在夏江身上。
他愛婉兒，婉兒是他一生的最愛，這也是爲什麼李敏蘭對他那麼好，他卻永遠只有愧疚，沒有愛的原因。
夏清背對着夏江，伸手捂住自己的腹部，那裡一陣一陣的抽痛。
“清兒，你曾經對芊芊做的事，爸都不計較，只求你以後善待你蘭姨和芊芊，好嗎？就當爸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