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夏幾乎一怔。
岳父?
白聞聲反應亦然,看着沈其睿的眸子閃過一抹狠辣,沈其睿若是在若夏面前裝好人欺騙若夏,他更不能讓自己的女兒羊入虎口。
摩挲着白若夏手指上的訂婚戒指,沈其睿不以爲然的笑了。
不過是改個口而已,大丈夫能屈能伸。
“沈其睿,當着若夏的面,我也不好駁你的面子。這聲岳父,我答不答應還得看你。”白聞聲冷哼一聲。
“那您的意思是……”
白聞聲藉此將他一軍,這點準備,沈其睿倒不是沒有,只是他更好奇,白聞聲到底會出什麼條件來爲難他。
“你答應我三個條件,只要你能做到,你們的事,我不再阻攔。”
沈其睿幾乎沒有思考,點頭道:“好。”
他這般肯定的態度,讓白若夏心下微亂,一時之間猜不透沈其睿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態度。相親場上認識的人,不都是奔着結婚去的麼,能擦出愛情的火花的人,少之又少。
白聞聲同沈其睿一進書房,白若夏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的陳設都未曾改變,仍舊是她喜歡的素淨。
角落裡擺着一面白色雕花的穿衣鏡,是白情不喜歡後硬搬過來的。
瞧着鏡子裡自己的投影,白若夏把墨鏡摘下,露出發紅的眼眶,眸中溼潤一片。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她倒沒有想到,自己會變成現在這樣,原來的自己,明明有資本活得更好,卻一直甘願做別人廕庇下的小草。想來,是她自己用親情的枷鎖委屈了自己。白家人,除了白聞聲,恐怕沒有人真的將她當做家人。
思緒飄遠,直到有人敲門,白若夏纔回過神,戴上墨鏡。
“進來。”
門外白情聽到白若夏冷冷清清的聲音,心裡不鬱,索性推開門,見到白若夏平靜的坐在梳妝檯前,她雙手環胸,挑眉嘲諷道:“姐,你的男人可都走了,你也不去送送?”
“他這就走了?”白若夏驚訝,回過頭來,她沒想到父親會這麼快讓沈其睿走掉,還是說,沈其睿沒有辦法做到父親的要求?他知難而退了還是憤然離去,這些她都不清楚。
白情捕捉到白若夏思慮的神情,笑了:“姐,我聽說沈其睿還真的想娶你,可真是要恭喜你了,就是不知道沈其睿他拿什麼來娶你。”
白若夏看了她一眼,走到白情面前,她個子比白情的要高一些,冷冷的眼神猶如冰窟裡打撈出來的清水,透亮又刺骨寒透。
白情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白若夏的眼神讓她害怕,這一個月沒見,白若夏彷彿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從前她敢欺負白若夏,是因爲白若夏一再忍讓,她吃準了白若夏不會對她出手。
可是現在,白情摸不準了。
“阿情,我也只配得上沈其睿這樣的人了,以後家裡的事還要你多照顧着點。”就在白情以爲白若夏要爆發的時候,那冰霜忽地春暖花開
,白若夏彎着脣角拉起了白情的手,一副親姐妹的模樣。
白情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愣了愣,甩開白若夏的手:“你在搞什麼鬼?”
“姐姐要嫁人了,捨不得你啊。”
她分明笑着,皓齒閃爍着明亮的光,可是白情看不見她墨鏡下的眼睛,白情不安起來,眨了眨眼睛,指着她的墨鏡問道:“都回家了你老戴着墨鏡做什麼?”
說完就要伸手去摘她的墨鏡,白若夏暗道白情真是不死心,扶了扶眼鏡,擋住白情的手,有些落寞道:“上個月生了場大病住了院,眼睛給傷着了,現在見不得強光,看人也是模糊的。”
白情不信,皺眉打量着白若夏。
一個月不見,白若夏瘦了不少,長裙下身姿婀娜,皮膚也變得白皙了許多,舉手投足之間多了一分優雅貴氣,即使看不清楚臉,仍忍不住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爲此,白情覺得恐慌,她不能忍受白若夏有一點點要超過自己的趨勢,即便身材變好,那臉蛋總不會也全變了?
“阿情,我就你這麼一個妹妹,我眼睛的事情可只跟你說了。”白若夏退坐到牀上,看着白情說着,她聲音輕輕柔柔,似一泉清水涌入人的心田,極具說服力。
白情眉頭一鬆,“你的意思是……就連沈其睿也不知道?”
白若夏拉着白情坐到她旁邊,抹了抹下巴上的眼淚,“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就不願意娶我這個瞎子了。”
“你會變成瞎子?”白情驚訝了,難怪白若夏會一直戴着墨鏡,對她來說,這卻不失爲一個好消息。
“阿情?你別激動,姐沒事,我就知道還是自家姐妹心疼我。”白若夏往白情肩膀上靠去,把眼淚往白情身上蹭。
白情有些噁心,她不喜歡白若夏,從小到大都不,從來不與白若夏親近。白若夏這麼往她肩膀上抹淚,她只覺得一陣彆扭,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白情猛地推開白若夏站了起來,擦着自己的肩膀,“白若夏你惡不噁心,我衣服都被你弄髒了。”
“不好意思啊,阿情,我也是一時沒注意。我從國外帶了好多名牌仿貨,可好看了,姐也要走了,我送你一件吧。”白若夏抹了一把眼淚,興沖沖的往衣櫃的方向走,沒走幾步便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白情端詳着白若夏的舉動,心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白若夏當真是快瞎了,慢吞吞的走路都能差點摔倒,就算變瘦了變白了也比不過她白情的。
心安了一些,白情對白若夏板了板臉色,嫌惡的說:“算了吧,堂堂白家小姐穿什麼仿製貨,我那裡還有幾件沒穿的香奈兒,我送你一套吧,算是我這個做妹妹的給你的新婚禮物。”恭祝她白若夏再也不要回到這個家裡來。
說完門也不關的往外走了,白若夏手裡拿着一根項鍊追了出來,嚷道:“阿情,我有一條項鍊想要送給你,你等等我!”
走廊裡白情回頭,就被項鍊閃閃的鑽石刺到了眼,大
概又是什麼仿製貨,她嫌惡的擠眉,跑進自己的房間把門關上,“我要睡了!項鍊我不要!”
這個傻狍子,上次打了她一巴掌,現在出國一趟是跟着沈其睿過久了窮日子所以才這麼急於討好自個兒的吧?想着,白情只覺得胸口的氣都解了不少,李慧讓她留心白若夏,現在白若夏不照樣被她捏在手心裡動彈不得?
隨意選了一條香奈兒的黑色抹胸小短裙,白情讓傭人拿去給白若夏,便舒心的躺下睡了。
明天公司有個會,她剛好能夠去參加,聽說沈總會出席,白情可不想放過這種機會。
翌日一早。
白若夏在房裡用了早餐,換了白情送給她的裙子,戴了一副紫色墨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雜誌。
夏日的早晨陽光總是降臨得很快,踏着塵埃穿透高大的復古歐式玻璃窗,照到白若夏的側臉上,她的身後是她玲瓏的影子。
李慧和白聞聲起牀後在二樓往下望,便瞧見這一幕。
古典文雅的輕音樂緩緩流淌過耳膜,當中夾雜着翻動書頁的聲音,陽光透進來,光影重疊裡,只有一個人的棱角模糊不明。
那一瞬,白聞聲幾乎以爲看到了若夏的母親。緊握着欄杆的右手泄露了他不安的心事,李慧眼尖,看了白聞聲一眼,大早上就被氣得不行。她下樓來,幾個傭人在飯廳忙碌佈菜。
不一會兒,一個傭人恭恭敬敬進來,告訴白若夏車已經準備好了。
白若夏溫和一笑,放下書,也關了古舊的留聲機,擡頭看到白聞聲和李慧,她扶了扶眼鏡邊框,道了聲早便徑直往外走。
沒走幾步,卻聽李慧在後面問:“若夏剛回來,什麼時候買了車?”
白若夏腳步一頓,她倒是忘了,她從前在白家可沒有用過家裡的一樣東西。
白聞聲也看着若夏,要是女兒這時候看他一眼,他一定幫她。
不料白若夏卻出聲說:“媽,我就知道你最好,傭人跟我說車庫裡那輛新車是你在我二十七歲生日那天買的,都是我不好,那天把你們氣成那個樣子。”
她聲音裡透着疑惑和喜悅,聽不出來半分假,被墨鏡遮去大半的臉在紫色的眼鏡下顯得越發白皙乾淨。她耳朵上戴着兩粒珍珠耳墜,落到李慧眼裡,全變成了刺眼的光。
“我什麼時候要送你……”李慧話還未說完,又覺得不妥,那後面半句話生生嚥了下去,考慮到白聞聲在旁邊,她柔了柔嗓音,“若夏,你既然大病初癒,就好好待家裡,往外面亂跑什麼?”
說着,李慧拉了拉白聞聲的衣袖。
白聞聲看了白若夏一眼,往飯廳走,坐了下來,吃起了早餐。
李慧見他不幫腔,正要說白若夏,卻聽白聞聲說:“若夏,聽你媽的話,上樓去休息。”
“爸,我就去看一眼媽送給我的禮物好不?就看一眼!”白若夏豎着食指,微微躬着腰,嘴巴撅得老高,身上的短裙更顯得她年輕俏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