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落邙山，一處深谷之下。
伴隨着一道金色天柱沖霄而起，緊接着，三道身影自金光之中，緩緩走出。
可不正是凌淵三人。
“終於出來了！”
凌翼貪婪地呼吸着外界新鮮的空氣，彷彿重獲新生。
凌淵則是打量着周圍的情況，不由地有些吃驚，“咦，怎麼這北落邙山又恢復成原來的地貌了？”
因爲之前和虛空巨獸厄博特的一場大戰，明明整座山脈都被打得支離破碎，特別是那三座高聳入雲的天柱的消失，也讓他們破解聖祭那幾句偈語的難度，大大提升了幾倍不止。
沒想到，在他們從天啓之路出來以後，一切居然又都恢復原狀了。
“整座北落邙山，只怕和天啓之路是一體的吧！因此，天啓之路開啓之後，北落邙山也就恢復成最初的狀態了。”
凌峰託着下巴分析道。
“或許吧。”
凌淵深吸一口氣，凝目看了凌峰一眼，旋即又道：“也不知我們在天啓之路呆了多長時間。”
在他們抵達那座地宮之後，接着在接受聖者賜福的過程中，一直都是處於昏睡的狀態之中，因此，不知道外界已經過去了多長時間也十分正常。
“應該不到一個月。”
凌峰淡淡笑道：“算上我們之前開啓天啓之路耽誤的時間，估摸着應該是二十天左右，現在返回天湖聖城，時間還算充裕。”
縱使是覺醒神罰天子之眼的時刻，凌峰也並沒有完全陷入昏迷。
自進入地宮之後，雖然看似十分短暫，但其實足足耗費了十幾日，凌峰才徹底覺醒神罰天子之眼。
“那就好。”
凌淵鬆了一口氣，畢竟聖祭給他們的時間，一共也只有一個月。
頓了頓，凌淵又沉聲說道：“我還需儘快將天啓之路的地圖送回神殿，免得節外生枝。”
凌峰和凌淵皆是點了點頭，心知凌淵所說的節外生枝，自然是再碰上魔族。
雖然他們之前猜測魔族大概率是被天執的二師兄無妄他們引走了，但誰也不敢保證魔族什麼時候會折返回來試圖毀掉飲天泉。
等這次返回部落之後，或許應該向長老們建議，在北落邙山之外，也駐紮一處大營，防止魔族再度踏入北落邙山的範圍。
要是再在此地爆發一場惡戰，導致天柱被毀那下一屆黑石試煉的三名優勝者，可就未必能夠順利找到天啓之路了。
“那我也要趕快返回鈞天部的大營了。”
凌翼思忖片刻本想和凌淵一起回一趟天湖聖城，不過仔細一想，還是先儘快和鈞天部的同族匯合要緊。
一來，魔族的進攻愈發頻繁封鎖線需要他的增援。
其次，他也好將凌淵開啓“第三天目”的消息告訴族長和族內的長老們。
能夠在黑石試煉奪得前三名，凌翼自然也不是什麼平庸之輩，或許修煉天賦不如凌峰他們，但腦子還是十分活泛的。
凌淵既然成爲天目聖者傳人，那麼接下來，整個北荒八部，必將迎來巨大的變局，也許是八部合一，也許凌淵所在的源天部將會成爲主導。
但無論如何，凌淵肯定會成爲八部之主。
他們鈞天部必須第一時間選擇和源天部站在一起，等到八部格局改變之後，他們鈞天部，怎麼也能沾點兒從龍之功吧。
不說扶搖直上，但肯定比其他幾部要靠前一些。
說不定，還能混上個嫡系。
“那就先告辭了！”
凌淵朝着凌淵抱拳一禮，凌翼呵呵一笑，目光又看向凌峰，“凌風兄，你呢？是不是和我一起去封鎖線？”
“不了。我回部族還有些事，就不和凌翼兄一起了。”
凌峰搖了搖頭，正愁不知道怎麼脫身呢，凌翼離開，也少了些麻煩。
“這樣啊，那我們封鎖線外再見！後會有期！”
凌翼心中暗暗偷笑，看來凌風這傢伙雖然修煉天賦比自己高，但格局沒自己大，白白喪失了先機。
將來的鈞天部，地位必定要在縱天部之上了！
下一刻，凌翼便展開身法，朝着鈞天部大營的方向飛身而去。
目送着凌翼的身影漸漸遠去之後，凌峰這才鬆了一口氣。
接着，又將真正的凌風，從五行天宮之內放了出來。
凌淵打量了凌風一眼，旋即淡淡笑道：“還真是一模一樣，你這喬裝易容的手段，倒是利害得很！”
凌峰撓着後腦勺笑了笑，“不過是些雕蟲小技罷了。”
“看來，你也準備回到屬於自己的那個時空了吧。”凌淵深深看了凌峰一眼，“不知能否見見你的真面目！”
“這個……”
凌峰猶豫了片刻，但還是點了點頭，旋即解除了自己的易容，恢復了原本的容貌。
“哦？”
凌淵仔細打量了凌峰一眼，“眉眼間，倒是和澔滄還有幾分相似。”
“我的母親確實是巡天冰族的後裔。”
“有趣，哈哈！真是有趣！”
凌淵朗笑一聲，又走到凌峰面前，擡手拍了拍凌峰的肩膀，沉聲道：“我也不知道你我之間隔了多少輩，就喊你小玄孫好了。”
“老祖有什麼吩咐麼？”凌峰目光一凝，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也不是什麼吩咐，小玄孫，你應該已經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我們這一族的未來，便要託付到你的肩膀上了！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但我知道，你比我這個老祖更加優秀，就算是我也辦不到的事情，你，一定能夠辦到！”
凌峰雙眸微微有些泛紅，朝着凌淵重重點了點頭，“晚輩，定不負老祖厚望！”
“好了，不婆婆媽媽的了，不然你也要和弱水那丫頭一般喊我老頭了吧！小玄孫，咱們後會有期……哦不，應該是，後會無期！”
凌淵搖頭笑笑，深深又看了凌峰一眼，便轉身朝着天湖聖城的方向，飛身而去。
望着凌淵的背影，凌峰死死握緊雙拳，終究還是忍不住朝他的背影大吼道：“老祖，小心燚霆！”
然而，話一說出口，凌峰一顆心便懸了起來，自己這番話，是否會擾亂時空的因果？
是否會造成什麼無法挽回的悲劇？
他凝目望去，卻發現凌淵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他剛纔的那句話，凌淵到底有沒有聽到，只怕也唯有凌淵自己清楚了吧。
咚咚！
咚咚！
凌峰只覺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加劇了百倍，冷汗也瞬間溼透了衣衫。
“應該是沒聽到吧……”
凌峰嚥了口唾沫，看了看依舊還陷入幻境之中的凌風，搖頭輕嘆一聲，“抱歉了。”
這段時間一直佔用凌風的身份和身體，現在，也該還他自由了。
深吸一口氣，凌峰將篡改過的記憶，灌輸到凌風的腦海之中。
他只需記得自己參加了天啓之路，然後和韓巧兒之間有了婚約，其他的，並不重要。
……
半刻鐘之後，凌峰躲在暗處，目送着已經甦醒過來的“凌風”離去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下一刻，又將青蘿女帝以及青娑仙子從五行天宮放了出來。
他已經得到了天啓之路中最大的機緣，不僅得到了毒瘴位格，甚至還覺醒出了神罰天子之眼。
雖然境界仍然還是破碎六重。
但他卻相信，憑藉着這神罰天子之眼，足可以和燚霆也有一戰之力。
也該回去了！
“哇，你終於捨得把我們放出來了！”
青娑仙子蹙眉盯住凌峰，“都快一個月了吧！也不和我們聯繫，也不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凌峰搖頭苦笑，“抱歉，只是在天啓之路內部，我無法打開五行天宮，也沒法和你們聯繫。”
“無妨。”
青蘿女帝凝目盯住凌峰，“凌峰，就連我已經完全無法看穿你的修爲境界了，難道，你已經達到了始祖級？”
凌峰搖了搖頭，“那倒沒有，不過，倒是得到了所謂的毒瘴位格，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清楚，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珍貴。”
“什麼？竟是位格！”
青蘿女帝瞪大雙目，“原來天啓之路隱藏的最大秘密，竟然是毒瘴神泉的位格！”
“所以，位格到底是什麼？”
“你可知，燚霆早就已經是破碎九重巔峰，卻爲何一直無法突破神道麼？”
“難道……”凌峰眼皮微微一跳，“和位格有關？”
“不錯！”青蘿女帝點了點頭，“他所欠缺的，只有位格！因此，他和天神族的交易，只怕也是爲了得到位格，或者跳過位格的束縛，晉升神道！據我所知，上次在亂鱗死澤，那黑塔降下的飛昇之力，似乎就是一種能夠取代位格的力量。”
說着，青蘿女帝頓了頓，目光盯住凌峰，沉聲道：“燚霆渴求了一生也得不到的東西，你卻先一步得到了！你小子，撿了大便宜還不自知！”
“額……”
凌峰撓了撓後腦勺，只是覺得《神道三卷》也好，還有東皇鍾承載的信仰世界也好，貌似都是和位格類似之物。
這玩意，原來那麼稀罕麼？
而自己居然同時擁有三個！
咳咳……
凌峰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和鎮定，免得讓女帝看出什麼端倪來。
倒不是信不過青蘿女帝，只是這似乎有點兒太打擊人了。
不過仔細一想，根據大自在無極真仙所說，神荒帝尊能夠虹化飛昇，便也是得益於《神道三卷》吧。
這部奇書的由來，只怕還藏着不小的秘密。
“憑此位格，你或許真能阻止燚霆，甚至是燚霆背後的那些天神族！”
青蘿女帝深深看了凌峰一眼，旋即又道：“既如此，我們便儘快返回之前的時空，時間不多了。”
“嗯！”
凌峰點了點頭，手掌一翻，將時之源祭出，二話不說，便開啓了時間長河。
順利的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夠回到屬於自己的正確時空。
霎時間，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下來，三人同時進入時空通道之內。
哪怕已經不是第一次使用時之源，但凌峰仍然每次都會被那波瀾壯闊的的時間長河深深震撼。
他努力收攝心神，開始尋找自己存在的正確節點。
以前都是溯流而上，現在，他卻需要跨越這千萬年的時空，回到未來。
“希望這一次別再和之前出意外了！”
青娑仙子緊緊抓住青蘿女帝的胳膊，看起來十分緊張。
然而，也不知道是青娑仙子的烏鴉嘴太準，還是凌峰的運氣實在太差。
就在青娑仙子話音剛落的一瞬間，異變陡生！
原本平穩運行的時之源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光芒也變得忽明忽暗。凌峰和青蘿女帝都是面色一變，他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從時之源中傳來，似乎要將他們吞噬進去。
“不好！時之源失控了！”
青蘿女帝驚呼一聲，試圖穩住時之源，但那股力量卻愈發狂暴起來。
“不……不是失控了……”
凌峰眸中，閃過驚恐之色，“好像是，要炸了！”
緊接着，就見時之源光芒爆閃，只聽“砰”的一聲炸響，凌峰的手掌都被炸得血肉模糊，而時之源竟然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消失在了時間長河之中。
凌峰眼皮狂跳，沒有時之源，如何能回到未來時空？
“完了，這下全完了！”
青娑仙子已然是六神無主，“我們不會被困在時空亂流之中，出不去了吧！等等，你的胸口又在發光！”
青娑仙子死死盯住凌峰，“是虛尊的眼球，那顆眼球又作怪了！”
果然，下一刻，凌太虛那顆眼球，“嗖”的一下射出，竟是強行破開時空的壁障，打開了一處完全未知的時空節點。
“要不要進去？”
凌峰嚥了口唾沫，凝目看向青蘿女帝。
“你來決定吧！”青蘿女帝咬了咬銀牙，“我相信你！”
“那就，賭一把！”
凌峰一咬牙，他相信凌太虛的眼球之所以打開那個時間節點，必定有其原因。
與其說是賭一把，倒不如說，是跨越那漫長的時空，相信萬古之前，天道一族的那位老祖宗！
無論那個時間節點，到底通向何時何地，他都只能硬着頭皮向前衝了。
至少，比被困在這時空亂流之中要好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