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5 小賊樹梢偷窺,大王鱷背遭襲)
木蘿所攔之人除了乖乖指路的之外,自然也有仗着實力,懶得理她,或者反而惡語相向的。也有對她見色起意,試圖誘騙拐帶的,甚至也有不少主動打劫她的妖匪。
她則毫不客氣地拔劍殺人,一路也不知道殺了多少妖類。一身暗青色的粗布袍子上就像作畫潑墨一樣染上了大塊的棕色血漬,身上沾滿了血腥味兒。
一身髒兮兮佈滿血漬的粗布袍子,一雙草鞋,和這個青發赤目,精緻秀美的女子面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這種反差也更襯托得她白玉般的臉孔和雙手彷彿更加嬌豔欲滴。
腳上的鞋子也磨穿了,她也不知道去哪裡再弄一雙鞋子,便把身上的粗布袍上撕下兩塊布條來,將破爛的草鞋連腳一同死死纏緊,便繼續走路了。
就這樣一路問路然後一路在叢林中疾行,她從一個部落找到另一個部落,一個村子找到另一個村子,三四天內走了兩千多裡,終於到了眠惡山前。
眠惡山附近原來是有不少木野部的附屬部落和村寨。只不過現在這些部落要麼早已投降了妖界聯軍,要麼已經被消滅。所有能住人的地方,都密密麻麻住滿了各族來的聯軍,關隘、崗哨、巡邏隊和斥候到處都是。
普通的部落族妖也有,但大多數是成羣結隊逃離這一片區域的流民。誰也不願意無辜被這戰火波及。
聯軍對這些流民的態度是你若遠離戰場而去,則算是難民,沒人會干涉。但如果有人逆流而來靠近戰場,就算是對方的探子了,格殺勿論。
木蘿是正是逆着流民潮往前去的。好在她現在終於不用問路了。因爲眠惡山已經聳立在眼前,就算是眼睛再差,只要沒瞎,擡眼也能看到了。
她決定在眠惡山可見的範圍內,繞道往西,直到她能到達眠惡山的西面。那時如果能找到樹皇之子,她的尋血盤自然會有反應。如果找不到,她也只能放棄,回黎山去了。
只不過目前眠惡山周邊聯軍的防範極嚴。囂張如她也只能將自己的修爲隱藏起來,既不敢御風飛行也不敢疾走。她只如常人一般,穿着一雙破爛草鞋、一身髒兮兮的粗布袍子,將一頭碧綠長髮都束在腦後免得纏繞,短劍在手一路砍開荊棘,耐心前進。
與此同時,密林中,一顆高達十來丈的樹梢上,濃密寬大的樹葉裡,忽然稍稍一動,露出一雙滴溜溜轉動的眼睛。這自然就是跑來眠惡山周邊觀戰的勾誅了。
他有非想陰丹詭氣的作用,附近即便有神識敏銳的修士能發覺他氣息的存在,也因爲這氣息縹緲不定,很難定位,容易將他當作叢林裡遊蕩的某種野生生靈。
看似連菱不在,但她只不過故技重施,自身化爲一截修羅蘭,隱藏在勾誅的脖子裡邊。她平時化爲修羅蘭身的時候,一刻鐘內人身必須同時化現,否則會因爲無法呼吸吐納而導致人身死亡,而變成真正的修羅蘭。
但有勾誅在的時候不存在這個問題。她可以借用勾誅的呼吸吐納而維持自身的存在。這樣的好處是他們看起來只有一個人。一個人的目標總比兩個人要小。
眠惡山一帶,轟鳴陣陣,如同雷擊,強烈的靈機波動不斷傳來,明顯戰事正酣。各種消息在流民中瘋傳。據說聯軍正式攻打眠惡山的第一天便損失慘重。一場流石土遁陣法直接吞了數千人,好損失了好幾頭火鱗獸。
但聯軍也迅速調整了戰法,找到了應對之策。雙方打得你來我往。畢竟聯軍人數和資源都佔有巨大優勢,始終在不斷向眠惡山內部推進,只是速度慢了點。
古仲由命人弄來了大量的“定土樁”。每佔據一片區域,便將定土樁深埋土下,固定地勢,免得再遭遇流石土遁的襲擾。其他攻擊方式則不變,繼續用火鱗炮開路。
只是木野部也不客氣,各種禁制打開之後,防禦力變得超強,聯軍的炮轟進展緩慢。一天一夜過去,黑夜王依然坐在飛鱷上面對諸王,只是臉色已經有些疲憊了。這一戰遠比他想象的要麻煩。
他的飛鱷也並非還在原地徘徊,而是與所有大部分一起,已經前進了二十里左右。
八百里眠惡山,他們要推進到最深處的妖皇殿至少還有三百里。即便是每日能推進二十里,這一仗也得再打半個月。更何況保持這速度是不可能的。
每天花掉的血靈石都如同流水一般。他只能寄希望於在他堅定的攻擊之下,木野部自行崩潰。只是現在看來,木野部不但沒有一點點崩潰的跡象,反而作出了有效的反擊。
一個個巨大的黑色球體,每個都有十餘丈大小,從眠惡山深處被噴射而出,在空中如同流星一樣劃出一條條黑線,往空中和地面的聯軍猛攻。
這是樹族獨有的武器,名爲“腐陀羅炮”。整個黑球都是一種劇毒無比的黑色液體,被靈機束縛成球,從腐陀羅花上噴射而出,能噴出數十里,所到之處,腐蝕一切。
對此聯軍倒不是束手無措。就在這一批腐陀羅毒液飛來的時候,前鋒部隊張開了許多巨大的傘形的純陽禁制。這些毒液被純陽禁制阻擋,四處飛濺。
雖然主力部隊損失不大,但也難免有不少人被飛濺的毒液擊中。一旦肉身粘上,就像蠟碰到了燒融的鐵水液滴,被極速燒穿。一時之間前鋒線上慘叫連天。
主力大軍正在行進在路上。在這已經砍掉了一切植被的空地中,忽然一堆如同龍舌蘭般鋒利的葉片裂土而出。幾名妖修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刺穿了腳掌。
緊接着土層震動,地面裂開,一個巨大的四周佈滿了鋒利的刺狀花瓣的暗綠色的古怪的花蕾,直徑足有十來丈,硬生生地頂出了地面。
那些刺狀的花瓣每一片都有數尺長,根根往上豎起。數十個妖修被紮在上面如同串燒,只能一邊慘叫一邊徒勞掙扎。
紅葉在空中一眼望到這地面上的怪異。強烈的不祥之感浮上了她的心頭。她立刻就發出了一縷強烈的神念:“腐陀羅!快毀了它!”
無論是地面上還是空中,箭如雨下,靈光四射,將它的花蕾的周圍的芒刺打得七零八落。但它還是頑強地鑽出了地面。
一根大約十人合抱粗細如同蟒蛇般的曲莖,將這個巨大的花苞擡到了十來丈的高空中。它迅速綻放,開出一朵如同長喇叭一般的白色花朵,正對空中。
轟!
一聲巨響之下,連地面都如同水面般波動了起來。一個十餘丈大小的充斥着腐陀羅毒液的巨球從花朵中噴射而出,拔地而起,正對着黑夜王和其他諸王所在的飛鱷飛去!
這讓紅葉的臉色驟變,飛鱷移動的速度並不快,目標又很大,這個時候想要飛開逃離簡直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們預想的要抵擋的腐陀羅毒液攻擊都來自前方,因此將防禦法器全都佈置在了鋒線上,根本沒有想到已經清剿過的後方居然還會有腐陀羅花潛伏,因此她並沒有防禦陣盤在手,也就無法抵禦這一擊。
她想活命只能自己逃走。但這也是不可能的。身爲整個聯軍的陣前指揮官,她獨自逃走,軍心必潰。所以即便她瞳孔中的這個黑色巨球越來越大,幾乎瞬間就到了眼前,她也一步都不能退!
這時候不但紅葉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就算是在十餘里外的高處觀戰的勾誅也大吃了一驚。
他原本是望不了這麼遠的。但他所在的地勢較高,他又躲在一棵大樹的頂端,再加上連菱的金丹神識的加成,整個戰場一舉一動都落在他的眼中,宛如近觀。
木野部一方居然能在聯軍的核心地帶,直接埋伏下一株腐陀羅,等於直接就繞過了對方所有的防線!
但和紅葉不同,勾誅立刻就想到,這一次攻擊雖然夠狠,但其實只是木野部的警告之舉,並非真的打算將黑夜王乘坐的飛鱷一舉擊落。
那頭飛鱷上坐着的金丹修士可不止黑夜王一人。濟濟一堂的諸王幾乎清一色的金丹實力。這些人又怎麼可能被一發腐陀羅炮就打得全軍覆沒?
樹人一方意思也很簡單,警告黑夜王你不要太過囂張,我隨時都有辦法能打到你……至於你手下那些小嘍囉就更不用說了。
果然,就在這時黑夜王眉心爆發而出一個透明的光團。這光團原本並沒有光,只是光芒穿過它時,發生了一定程度的偏折,就像一層透明的水膜一般,極速地擴大,瞬間將整個飛鱷,連同飛翔在飛鱷之前上空的紅葉一起籠罩了進去。
這光團籠罩之處,一切變得虛無、模糊,就像隔了一層毛玻璃。這一瞬間,讓人有內外恍如隔世之感。
而那大團腐陀羅的毒液,呼嘯而來,碰到這頭飛鱷卻如飛石穿過煙霧般穿了過去,絲毫也沒有碰着!但在這艘飛鱷之上,無數的鬼鴞軍來不及躲避,瞬間便被毒液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