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在王墨的前方,蚩信府遙遙在目,黑暗中,蚩信府外的燈籠,散出柔和之光,好似黑暗中的一絲明亮,使得王墨停下了腳步,靜靜的看去。
燈火之光雖說渺小,但卻可把蚩信府牌匾照亮。
陣陣夜風吹來,燈籠晃動,就連其內的燭火也變的忽明忽暗,雖說如此,但這燈火,依舊頑強的綻放。
王墨安靜的站在黑暗中,眼中露出一絲明悟,只不過這明悟,卻還是不夠,他感覺好像抓住了什麼,但轉眼間,又好似什麼都沒有出現。
一種驚人的蛻變,正在王墨身上,悄然無息的生根。
時間漸漸過去,漆黑的大地,被東方升起的初陽緩緩的吹散,王墨眼中所看,黑色如落潮般退去。
在這一瞬間,王墨腦中好似閃電劃過,他耳邊如同迴盪琴音,整個人,好似頓悟。
王墨目露奇異之芒,沒有回到蚩信府,而是轉身離去,在那河道旁,他如老僧打坐一般,儘管此刻沒有琴音,但他耳中,卻有心的餘聲迴盪。
晌午,陽光暖洋洋的灑遍大地,畫舫來臨,那畫舫上,在彈琴女子的身邊,多日前那個男子,再次出現,這一次,他的目光遠遠的,便落在了王墨身上。
琴聲飄搖而來,那男子站在船頭女子身旁,手裡拿着酒杯,向王墨微舉。
王墨拿起酒壺,搖搖一碰,喝下一口。那男子卻是搖頭,指了指船首,手中之酒,未嘗半口。
王墨輕笑,這男子雖說相貌尋常,但整個人卻有一股灑脫之感,王墨略一沉吟,便身子一晃,踏着河面而去,落在了那船頭。
彈起的女子,並未察覺船頭多了一人,仍然彈着蘊合了悲傷的琴音。
王墨雖說聽此女的琴音時日已長,但此女的嬌容卻未曾見過!
可是當王墨真正的看見那名彈琴的女子時,這百年未曾動亂的心,此刻卻是狂震不止!而且王墨的面色很是複雜,有震驚,有愧疚,有疑惑,還有一絲無奈......
那男子看到王墨如此表情,也先是眼中一怔,有些疑惑的瞥了一眼那彈琴的女子,片刻之後含笑,手中酒水,一口喝乾,隨後一甩衣衫,坐在了一旁。
好一會兒後,王墨才慢吞吞的坐下,猛猛的喝了一口酒壺之酒,近距離的聽着琴音,靜靜的望着彈琴女子。
船頭三人,始終都沒有說話,那男子邀請王墨上船後,始終含笑不語,至於王墨,面色已然恢復原樣,但也同樣沒有太多說話的念頭,因爲這琴音,已經動人,在這琴音下,任何言語,都是一種雜音!
琴聲不斷,畫舫順着河道而去,王墨這一坐,便是一天,那男子與他一樣,二人酒若沒了,自有下人從船內走出,爲二人準備酒水。
天色漸黑,兩旁河道有燈火出現,即便是這畫舫上,也有不少燈光輝明,頗爲美麗。
當這畫舫再一次回到王墨上船的河道旁時,王墨站起身子,向男子一抱拳,就要踏風而去。
此刻,那一整天始終沒有說話的男子,開口輕道:“兄臺聽着琴音,好似別有一番感觸?”
王墨腳步一頓,道:“想起了故人......”
那男子一口把手中之酒喝下,苦澀的說道:“難怪,若心無牽掛者,是不會被着琴音所動,兄臺與我一樣,也是一個俗人。”
“若兄臺無事,不如你我二人把酒天明,聆聽子珺姑娘的琴音。”男子說道。
王墨略一沉吟,看了男子一眼,點頭道:“也好!”
男子微微一笑,倒滿酒杯,說道:“我觀察兄臺多日,看你在那河道旁,雖說人在,可心卻不在,如同一個過客。”
王墨喝了口酒,搖頭道:“俗人一個,若真說過客,也只不過是虛幻罷了。你不也一樣麼,神在這船上,可身,卻不知去了哪裡。”
男子深深地看了王墨一眼,說道:“家裡來了不少莽客,太過吵鬧,於是這神,便飛來這裡圖個清靜。”
“原來是個有家之人。”王墨輕聲道。
“兄臺無家?”男子反問。
“有,不過很遠......很遠......”王墨腦中,浮現出那顆小小的星球。
“家中可還有別人?”男子問道。
“還有兩個弟弟,你呢?”王墨拿起酒壺,喝了一口。
“有很多...不過都是些不重要的人......”說到這裡,男子笑了出來。
二人閒談少許,便又沒了話語,靜靜的坐在船頭,淋着月光,聽着琴音,伴着美酒。
深夜過去,天邊露出一絲白光,漸漸照亮了大地。
子珺早就已經離去休息,船頭之上,兩個男人卻是一動未動,那琴音雖無,可耳邊之音卻是沒斷。
王墨撿起酒壺,向男子一抱拳,擡起腳步,一踏之下便隨風而去,身影消失在了清晨的一片薄霧內。
兵主城之中,魔將第一輪戰,已經結束,數百魔將中只剩下四十八人勝出,其餘之人不是敗落便是一勝一負失去了資格。
這持續了數日的第一輪戰,魔將之中除了紫步明之外,無一人受重傷!但仙者之中,卻是死傷極重。
畢竟,這是一場仙者的廝殺!
尤其是天靈劍宗的劍聖和十二龍君的數人,面對魔將點到爲止,可面對仙者,則無比辛辣,好似想要藉此機會,展現自身實力一般。
而且這幾日,魔將平直遭到暗殺三次,雖均都沒有成功,但在心理上卻也給了平直一擊,更詭異的是,沒有人知道暗殺者到底是誰?也絲毫沒有線索......
清晨的陽光掃過兵主城萬丈廣場,三側高架看臺上,人數比之前更多,畢竟接下來的戰鬥,纔是魔將之中真正的大戰,能留下來的,除了極個別是僥倖外,其餘衆人,均都不是無名之輩!
四十八個魔將,從大門內走進,一股濃濃的戰意,好似化作了一頭遠古兇獸,在大門打開的一刻,呼嘯而出。
廣場正中的金甲男子,神色冷漠,目光一一從進入者臉上掃過,在看到王墨時,此人冷哼一聲。
在他看來,區區一個仙者,在我勾亞無盡地界,居然敢重傷一位魔將,這一點,足夠他出手殺此人十遍百遍!
“在我勾亞無盡地界,這些所謂的仙者,只不過是一羣強盜,來這裡的目的不外乎就是獸魂傳承,這些人死就死了,但若敢傷及魔將,則大孽不道!”金甲男子對於王墨,頗爲不滿,內心更是有了殺機!
王墨冷冷的掃了金甲男子一眼,他擁有殺氣仙力,對於殺氣極爲敏感。
待各魔將與其幫助者全部走出大門後,此門轟隆隆間關閉,金甲男子一指身邊那巨大的獸鼓,冷聲道:“奉族君大令,這第二輪有所變化,並非比鬥,而是敲響這戰鼓!”
此言一出,衆魔將均都是面色一變,但立刻均都露出強烈的精芒。就連蚩信也是身子一顫,隨即眼中露出滔天之光!
“尕麓戰鼓!這是我蚩尤族內僅次於九黎洞的聖物,以往只是在副帥晉級成爲正帥之時,纔會被賜予敲響此鼓的權利!”
“往常魔將之戰從未出現過任何變動,今日爲何如此......看來從其內選擇兩名副帥之事,並得空穴來風!”
“據說我蚩尤族內,所有魔帥即位之時都會敲響此鼓,但此鼓卻是很難敲響,到現在爲止,唯有魔帥第一人蚩燦大人,可以敲出二十下!”
議論之聲,從未有過的迴盪,即便是王墨重傷紫步明之時,比之現在的議論聲也要弱上不少。
金甲男子哼了一聲,好似奔雷傳遍廣場,待安靜後,他儘管內心也是不解族君的安排,但仍然冷聲道:“此鼓是我九黎先祖蚩尤大人留下,傳聞以上古兇獸之皮做成,血氣不足者,未敲響便自身崩潰,響動三聲是爲強者,六聲則爲天驕!以你們的實力,能超過三下者,卻並不多.....
“此輪規則,魔將與各自幫助者所敲之聲疊加!”
此言說完,金甲男子不待四周觀看者再起議論,右手一指魔將中的一人,喝道:“魔將括馬洛,出列!”
魔將之中,走出一人,此人目光冷漠,一身鎧甲在走動中發出清脆之聲,踏步間,此人來到那戰鼓之下。
他望着戰鼓,眼中驀然間爆出一道精芒,點燃心中濃濃的戰意!
他並未立刻出手,而是安靜的站在鼓下,體內魔氣運轉,調整內息以便達到最佳狀態,括馬洛對於敲響這戰鼓,內心沒有自信,畢竟此鼓對他來說,是聖物一般的存在。
金甲男子看了括馬洛一眼,內心暗道:“以括馬洛的修爲,能敲響四下!若強行敲第五下,定會血氣崩潰!”他只看一眼,便閉上雙目。
四周所有人的目光,在這一刻,全部凝聚在了魔將括馬洛身上,括馬洛神色如常,始終在調整內息,爲了防止外界打擾,他合上雙眼,對於外界一切,不聞不問。
漸漸的,他身體外散出一股濃濃的魔氣,這魔氣成散發狀,升至半空,其內雲涌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