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暖暖一路上的興高采烈,喻顏面容淡然,認真的開着車,直到一座佇立雲霄的大樓展現在面前。
她將車開到段氏集團的門前,接着牽着暖暖的手,一路旁若無人的走進私人電梯,段氏的員工看她們母女倆的表情都不太一樣,喻顏也只當是空氣。
一路來到段尚燃的辦公室,彼時的段尚燃,正在電腦面前看着什麼,認真到連喻顏進來都不知道,還是暖暖那一聲‘叔叔’才喚回神。
“來了。”
他擡眼,將暖暖抱到腿上,淺笑着看向喻顏,喻顏應了一聲,走到他身旁,目光無意中瞥了下,接着便再也移不開。
“這是什麼?”
喻顏指着電腦上正在播放的畫面,出聲詢問,語氣疑惑中夾雜着絲絲冷意。
段尚燃聞言也將視線投到電腦上,淡淡道:“作戲?又或者是其他,誰知道呢。”
喻顏沒有再出聲,只是微微擰眉,看着電腦上的畫面。
這是直播無疑。
並且是秦杉親自出面爲尹稚開脫的直播,她說那段視頻裡的人不是尹稚,只是一個和尹稚長得十分相像的替身演員,這視頻之所以會流露出來,皆是因爲簡歡的嫉妒心。
衆所周知,簡歡本來纔是《洛神》的女主,但是卻不知什麼原因,主演的角色被換成尹稚。
因爲搶戲而報復,這在現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娛樂圈,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過秦杉做的要更加縝密些,爲了事情的真實性,她還放出了幾個‘證據’。
比如簡歡找的那個視頻女主‘尹稚替身’的親口承認的錄像。
再比如簡歡與‘尹稚替身’商議計劃的聊天截圖。
句句是鐵證,說的煞有其事。
但是很明顯的一個問題,簡歡的事情,秦杉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這句話沒有人敢問。
秦杉與簡歡之間,孰輕孰重一目瞭然,誰也不會吃飽了撐的,去和秦杉對着幹,因此這一番親口替尹稚洗白,便是單方面的將事情全部推給了簡歡,而簡歡,接受與不接受,都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秦杉的地位在娛樂圈是明擺着的,簡歡也不過是一個明星,即便紅極一時,終有隕落的時候。
並且,她這兩年的價值,已經在走下坡路,她是沒有能力和秦杉抗衡的,如果她反擊,也只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罷了。
簡歡的結果喻顏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尹稚的,儘管她一直雲淡風輕,但是視頻事件始終沒過去,喻顏是親身體驗過的,自然知道其壓力不言而喻。
如今,視頻被撇清了關係,信不信是大家的事情,尹稚也總算能鬆口氣,不過令喻顏在意的是,秦杉會這麼大方的替她解除困境?
“你怎麼看?”喻顏問着段尚燃,段尚燃先是頓了頓,接着漫不經心的回道:“秦杉這人,如果沒有誘惑,沒有獲利,她是絕對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你是說,她是帶着某種目的?”喻顏心中一跳,她再次詢問。
段尚燃卻搖了搖頭:“說不準,她對白瑞川可是用情不嫌淺,要是後者讓她做,她是不會拒絕的。”
喻顏瞬間瞭然,現如今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段尚燃說的第二種了。
《洛神》是白瑞川的***作,他力求完美,即便他自己表明,演員本身和拍戲沒多大關係,但是尹稚的事情還是影響到拍攝。
因此,他是最有可能去說服秦杉的人選,這樣一來,話也就說得通了。
“他們的事情交給他們自己去解決,我們只需要管好今天的記者招待會。”段尚燃出言,將喻顏的心思拉回來,她點了點頭。
臨近中午的時候,鍾書敲門:“段總,記者們已經全部準備好,就等您出面了。”
段尚燃應了一聲,正準備起身出了辦公室的時候,桌上的手機開始震動,看了一眼,正是白瑞川。
喻顏隨意瞄了一眼來電顯示,擡眸看向段尚燃,後者已經按下接聽鍵。
白瑞川這個時候打電話來,不僅是段尚燃,連她都覺得有些奇怪。
在看到直播的時候,她便知道,白瑞川今天是來不了發佈會的了,那麼他找段尚燃,是要說這個?
“段總,我想請您件事。”
電話接通之後,白瑞川這麼說着,段尚燃淡淡回道:“什麼事?”
“我也是剛知道你們選在今天開記者招待會,能推遲到晚上嗎,正好我晚上辦一場酒會,也省的再去請記者。”
段尚燃開的是擴音,因此喻顏也能聽到,白瑞川話說完之後,他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目光轉向她,顯然是在徵求她的意見。
喻顏點了點頭,總之兩人是一個目的,都是爲了撇清簡歡的污衊。
段尚燃眸光微微閃了閃,他道:“可以的,晚上幾點?”
“八點。”白瑞川回答,段尚燃應了一聲,掛斷電話之後對在辦公室門外等候的鐘書道:“去通知下去,招待會延遲到晚上八點,作爲補償,招待會是在白主編的酒會上舉辦。”
鍾書先是楞了下,又答應下來,下去辦事。
“其實你不用徵得我意見。”喻顏見鍾書離開這麼說。
段尚燃眸子一眯,將暖暖抱在懷裡,捏了捏她的小臉道:“在小孩面前,總得表現的好一點不是?”
暖暖只是一個勁的衝着段尚燃傻笑,喻顏看着父子倆親密的互動,按捺下心中的情緒,她道:“那沒關係嗎?”
記者已經全部準備好,他就這樣放他們鴿子,真的沒問題?
段尚燃看向她,嘴角微挑:“不是有補償嗎,早上秦杉剛出面澄清,這會兒正是熱門人物,他們有這個機會進入白瑞川的酒會,高興還來不及。”
喻顏聽着他的分析,嗤笑一聲:“老奸巨猾!”
這個成語實在算不上好聽,但是或許是暖暖回來的緣故,段尚燃莫名的心情極佳,不同她一般計較。
相對於這邊的一派和諧,‘弄尚’集團那邊的情況便凝固的多。
辦公室裡,白瑞川揉着太陽穴,看着面前電腦屏幕,一陣頭疼欲裂。
昨天晚上爲了躲避秦杉,竟然粗心的連電腦都忘了關,要不是看到那封被打開的股權轉移郵件,他到現在想不起來昨天晚上犯下了一個多麼嚴重的錯誤。
很明顯的,這份文件秦杉看過了,她會怎麼想,不用腦子想都能知道,白瑞川在意的不是這份郵件被她打開的事情,這個他有一百種可以解釋的理由。
他在意的是,電腦裡的其他文件,她有沒有看到,比如,‘弄尚’的核心文檔...
在辦公室裡沉思半晌,白瑞川終究還是起身,往秦杉的辦公室裡走去。
辦公室裡,秦杉正在整理文件,見到他進來,並沒有像往常一般的放下文件迎上來,只是看着他,笑着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昨晚的郵件,你看的?”白瑞川不會拐彎抹角,他徑直的問出這個問題,秦杉似乎是早就猜到他會這麼問,面上除了一絲挫敗,並沒有驚訝。
“是,我看了。”她如實回答,白瑞川哦了一聲,轉身便要走,秦杉聲音微微擡高:“你連解釋都不想解釋了嗎?”
“解釋什麼,你信我嗎?”白瑞川停下腳步,回眸認真的看着她,秦杉想笑,卻笑不出來。
“我也想信你...”
她像是在回答白瑞川,又像是在跟自己說話,神情茫然。
白瑞川眼神一暗,他轉過身子,朝她走近了些,溫柔的聲音近在耳畔:“那就不要對我抱任何的懷疑。”
他這麼說,秦杉眸光閃了閃,最後還是點頭笑了笑:“好,我相信你。”
白瑞川輕柔的摸了下她的頭髮,笑意未達眼底,秦杉低着眉,心思深沉,看似和諧的兩人,各自心懷鬼胎。
“晚上的酒會陪我一起吧。”白瑞川這麼說,秦杉擡眼笑的明豔:“好。”
得到這個迴應的白瑞川似乎是很滿意的離去,秦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笑意漸漸收了起來。
不要懷疑他?她怎麼可能做到。
女人生性多疑,更何況他們之間的關係這麼特殊,就算是她想信他,但是他非得露出些馬腳讓她在意到。
偏偏知道了又怎樣?她會因爲他的心懷不軌而離開他?不可能,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心口不一的在演戲,而她需要配合他的演出。
當真是應了那句話,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但是秦杉猜錯了一點,白瑞川不是這樣不謹慎的人,這次的事情純屬意外,接下來,他會保證在她任何不知情的情況下做自己的事情。
任何事情。
白瑞川眼底一絲精光閃現,坐在辦公椅上的身形憑空形成一股氣流,讓人不由自主的淪陷。
五年前他所失去的東西,他會一點一點的拿回來,權利,錢財,人,一樣不會缺。
放在桌面上的手掌緊緊握起,骨節處的微微泛白彰顯着力氣,他脣角忽的勾起一抹弧度,眼睛落在電腦屏幕上方,被隱藏的郵件此時大敞着,上面的內容讓他愉悅。
快了吧,折騰出那麼多的事情,那人也應該要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