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恐懼和不安的揣測在這一刻全部變成了事實,在這個宣泄之。爆發出來,一切的不對勁也都已經找到了對應的答案。
因爲他早已經遺棄了她,只有她還留在過去的記憶裡,沒有走出來!
沐卉捂住臉,像是笑又像是在哭,只是臉上沒有淚水,只有一片讓人窒息的空茫和可笑,笑自己的天真,也笑自己的愚蠢。
這麼明顯的改變,她竟然還在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這一切都只是她的多心,他並沒有改變,只是他們分開了太久,只是他在懲罰她,原來,是她一直在自作多情!
其實,這是最好的結局了不是嗎?她可以不用擔心,她離開後,他會想不開,她不用擔心自己的死亡會給他蒙上陰影,…沐卉想着,說服着自己,可是那聲音太弱,太弱,起不了絲毫的作用!
她好心痛,真的好痛,只有想到他抱過另一個女人,已經和另一個女人孕育了一個孩子,她就心痛欲裂!
莫允澤看着憑空出現的莫達,也沒有露出什麼笑容,反而冷下了一張俊顏,黑眸莫測詭譎。
他記得他昨天就交代過了,讓傭人們輪流在房間裡照顧莫達,那麼,一個快一歲大的孩於是怎麼避開那兩個女傭的視線,從隔壁找到這裡的?就算是女傭們沒有注意,那麼門又是怎麼開的?一個一歲大的孩子能夠自己打開門進來嗎?
不可能,那麼就只有一個答案,莫家進了奸細!
呵,真是個讓人不舒服的發現啊,竟然在他的地盤上,出現了一個奸細,還隱藏得如此之深。
周圍的氣氛已經完全改變,說不出的詭異陰沉,任是莫達再聰明,一個一歲大的孩子也不可能領會大人世界的複雜感情」
不過莫達也是個看得懂人臉色的孩子,見莫允澤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並不理會,剛因找到父親而揚起的笑容又鬆垮下來,更加委屈了,眼淚涌上那大大透徹的黑色瞳孔,“爹地……”
他喃喃的喊着,也沒有發現房間裡還有另一個女人。
莫允澤冷淡的瞥了眼莫達,然後深深的看了眼面容呆滯的沐卉,眼底快速的掠過絲不忍和憐惜,但同樣的,也有縷縷的憤怒和失望。
全世界的人不相信他都無所謂,他不在意別的人怎麼想怎麼看,可惟獨她,他的愛人,他不能允許她有一點一滴的懷疑,因爲他在乎的人就只有她。相依相守了這麼多年,竟然連一點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這讓他的立場變得多可笑?
或許是帶着幾分難得的任性吧,莫允澤將欲出口的解釋壓了下去,朝莫達走去,彎下腰,將他抱了起來。
在莫允澤有所動作的瞬間,沐卉小幅度的震動了一下,唯一還燃着的那點希望也徹底的宣告破裂,精神在那一瞬間徹底崩潰。
她想,只要他說那個孩子不是他的,只要他沒有走向那個孩子,只要……即便是謊言,她都會相信的,可是爲什麼他卻連謊言也不願意對她說?
“爹地!”與沐卉的絕望相反,一被父親抱進懷裡,莫達的臉上立即笑開了花,抱住莫允澤的脖子,聲音清脆而響亮喊着,粉嫩的小臉直往莫允澤的臉上去蹭,眼中閃着璀璨的光亮。
多麼完美的一幅父子天倫圖!沐卉扯了扯嘴角,低低的笑了起來,那樣的諷刺而自嘲。
“澤哥,恭喜你啊,已經有了這麼大一個孩子。”她笑望着他,聲音艱澀中帶着酸啞,脣角揚起又落下,眼淚越來越多,眼眶已經負荷不住,一滴滴的落在她白玉般的手背上。
恨,真的好恨啊,既然已經有了另一個女人取代了她的位置,那他又爲什麼還要找她回來?爲什麼還要說那種暖昧不明的話,讓她誤以爲一切都沒變?
他胸口的傷算什麼?他兩年的尋找又算什麼?
他說她是他的寵兒,可是,現在他又想要讓她回來做什麼?當他的情婦?還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第三者?
呵,是她忘記了,爲了“保護”她,從一開始她的身份就是見不得光的,只不過現在是從表妹的身份變成第三者嗎?
在貝爾納對沐卉提出要她當他的情婦時,她只是淡然一笑,並沒有將那侮辱的詞語放在心上,因爲貝爾納對於她而言,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觸動不了她什麼情緒,可現在,這個詞再一次出現,卻是他帶給她的,這個她以爲這個世界上最愛她,唯一一個不會傷害她的人。
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她?怎麼可以?
血,從心頭一滴滴的流下,但隔着血肉之軀,沒有人看得見,那是無人能看到的悲哀。
莫允澤眯起眼,看着沐卉萬念俱灰的絕望,洶涌的波濤衝擊着他的心肺,眼底的情緒變幻莫測,是無可測量的怒與憤。
小卉,你對我的信任就只有這種程度嗎?兩年了,你到現在你還沒有一點覺悟和成長嗎?爲什麼你不能將放在那些根本不重要的東西上的心思用在我身上,看看我的真心?
“呵呵,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啊,我都不知道,一直沒有恭喜你。”緊抓着被子,沐卉快速的打斷他的話,擡起臉來,就算眼裡還有淚水在打着轉,就算脣和牙關都在抖着,她卻仍是擠出勉強的笑顏,“恭喜你啊,澤哥,恭喜你成了……”,她看着莫達,深深的吸了口氣,纔將那兩個字從嘴裡艱澀的吐出,“父親。”
“小卉,你還真是一個好妹妹啊!”莫允澤也笑了,冷,冷徹心扉,怒,怒如雷霆,諷,諷若心上荊刺,他的神情比她的絕望更加悲哀。
爲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錯一樣?沐卉覺得太可笑,可是面對那雙悲哀的眼神,爲什麼她卻覺得刺痛,好像自己深深的傷害了這個男人?
這個時候,莫達也正歪着頭看着沐卉,晶燦的大眼裡閃爍着像是迷惑又像是不確定的光芒,好像在探究着沐卉是誰一樣,許久,莫達整個小臉突然放亮了,燦爛的笑開了一張原本就可愛的漂亮臉蛋,激動的張開短短的肥胖手臂,衝着沐卉就歡呼的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