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等家俊他們再次返回武江時,平安告訴他們兩家飯店的門店已經找到了,一個在臨江路,一個在順義大街,都是比較繁華地段,每個面積都在1500平米以上,上下兩層,正在緊張的裝修中,明天就可以去看看,服務員和廚師都在港務局總店那培訓着,預計再有兩個月時間就可以開業了。
晚上在倉庫院子裡又是一頓喝酒慶祝,最後在大家嬉笑小倩中結束,小倩堅決不讓他們多喝,這個性格直爽潑辣,辣椒似的姑娘是真心心疼自己的姐夫平安,怕他喝醉酒,想小薇姐難受。
九月初兩個飯店同時開業,一時在武江也引起轟動,很多人奇怪葫蘆峪到底是個啥地方,怎麼一下冒出幾家飯店,還是連鎖的。
忙完開業,平安他們現在飯店進貨渠道也基本上穩定下來,不用再那麼費力的跑,四家店都忙着準備國慶接待婚宴的事,獅子溝飯店有小雨和秀蘭紅娟,港務局總店那平安和小倩芳婷胡富民,臨近路那大壯夫妻和家俊,順義大街那耀輝慧琴耀武,胡富民統領大局,耀文和李莉倆人在倉庫那主要是管孩子和批發進出貨以及來往的賬目,乾貨店交小雨的堂弟田小龍夫妻打理,船運徹底交給胡鳴和黃家傑兩個人鄧師傅還是負責開船,看着基本都穩定下來,平安告訴胡富民,自己最近要回葫蘆峪趟,胡富民知道小薇的忌日快到了,只囑咐平安照顧好自己,快去快回。
等平安上船後,才發現小倩在船頭看着他:“哥,我知道你要回去,提前我就上了船。”
“你不管飯店了嗎?”
“我讓玫子姐,從臨江路那過來幫忙,不行嗎?”
“真會添亂”,平安無奈的說了句,他根本管不了這個小姨子,好多時候都是人家在管着他,尤其是喝酒的時候。他知道小倩護着他,心疼他,可小姨子有時候做的太過了,他也不好說出來,怕傷了小倩的臉。
“唉,咋那都有你,回去安生點……。”
“啥叫安生點,我不能給我姐燒紙去嗎?”
………………
平安一時噎的沒了話說,乾脆叫了鄧師傅到船頭喝酒,小倩卻跟到船頭,也不說話,坐着看兩個人喝酒,鄧師傅不敢多喝,得去指揮胡鳴和家傑開船,鄧師傅不放心兩個年輕人開船,船慢悠悠的離了碼頭,向葫蘆峪方向爬去。
平安只好一個人坐在那喝酒,小倩也不說話,湊過來給倒酒,任由平安喝着,眼看一瓶酒快接底了,小倩去船艙裡又拿了瓶打開,遞給平安:“喝吧,身體是你自己的,愛咋喝就喝,你以爲你晚上通夜一個人喝酒,我不知道嗎。”
平安擡頭看見小倩已經是滿臉淚水,他是有幾個晚上想小薇,難過的睡不着,喝一晚上酒,可小倩咋知道,平安低着頭點根菸,默默的抽着,他不想解釋啥,也不知道咋解釋。
“我知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我姐遇到你,是她的福,可她沒福,自從沒了我姐,你對我家做的事,比一個兒子做的都好,唯獨你不知道照顧自己,你老這麼的折磨自己,鐵打的人也會垮,你也不用看不起我,是我自己犯賤,因爲我在心裡發誓,要替我姐管着你…照顧好你……。”
“我沒有看不起你,你還沒成家,也許你還沒有刻骨銘心的疼,你不瞭解我和你姐的感情,……。”平安低頭呢喃道
“你這樣我姐要是在,也會心疼的,哥……你前幾天理了頭髮,買兩了臺電視機,我就知道你要回去,你過年沒回去,因爲你從心裡還沒做好準備,你怕見到家人,讓你難受,可你知道李凌大有多難受,三十晚上一個人在祠堂裡坐着,……那叫過年嗎?”
“不要說了。”平安感覺自己的心像針扎般的作痛。
“我偏要說,你心虛……你不敢面對……。”小倩哭着還想說,平安站起來把菸屁股彈到江水裡,雙眼模糊的看着江岸,遠處岸邊的村莊在慢慢地後退,被小倩說到心裡的平安就那麼站着,背對着小倩,可臉上的淚水,不停的流着,他沒有擦,手用力的握着船幫的鋼管,想扭斷鋼管般的握着。
小倩也站了起來,站在他身後,遞過毛巾低聲說:“哥,對不起,你何苦了折磨自己,我看着也難受……。”
平安沒有接毛巾,就那麼抓着鋼管站着,直到家傑喊吃飯時,才慢慢緩過來,轉過身,見小倩還拿着毛巾還在跟前站着,平安拿過毛巾,抹把臉說了句:“回去不許說我喝酒的事。”
“嗯嗯……知道。”
“吃飯走。”小倩跟着平安進了船艙裡。
一路走走停停,三天後的中午,船才靠了葫蘆峪的簡易碼頭,家傑,胡鳴幫忙把摩托推下船,又把電視機取下來,然後和鄧師傅去闕鎮送貨,別的東西等送完貨,兩個人再給送來,留下平安和小倩,平安看了看,自己騎摩托先回村,王德順在院子裡坐着,見平安騎摩托進了院子,問回來幾個人,平安說小倩也回來了,在碼頭那看行李,我回來拉架子車取去,王德順忙起來招呼着小倩媽給二人做飯。
平安和王德順拉架子車去葫蘆口取了電視機,三個人一路進了欄柵門,小倩卻拐平安家去,說是去打個招呼,報個喜,平安也沒阻止,只是拉着架子車和王德順回了王德順家,一進門平安把電視機抱進屋裡,就開始忙着裝室外天線,王德順跟前跟後在幫忙,一會李凌和小倩也進門,平安在院子裝好天線,然後調試着,直到看見清晰的頭像後,纔對小倩說:“調臺你給爸教教。”
李凌和王德順看着電視,好奇不已,感嘆道:“現在人咋這能行的,這都能造出來……。”
一會小倩媽端來飯菜,說了句:“平安快點過來吃。”自己卻也被電視吸引過去,惹得小倩一陣埋怨。
等平安給自己家安裝好電視,太陽半個已經跌落到葫蘆口的山頭下,老族長被平安扶坐到裡屋,看着電視,聲音調大,看着父母爺爺驚奇電視的好奇,不停的問這問那,平安細心的說着,給父親教了調臺,開關。
“不會扭壞了吧”
“不會,你放心扭。”
母親心疼兒子說:“花這錢幹啥呀”
“掙錢就是爲了花,我不在家,你們可以看看電視解解悶。”平安笑着對母親說,完了遞給父親根菸,還沒點着呢,家傑和胡鳴在院門外喊:“平安哥”,來送平安帶回來的東西,父子倆出門把家傑胡鳴兩個人讓進屋裡,遞煙倒茶,兩個人放下東西,倒也沒停,說回船上去,就走了。
平安送出門外,囑咐看好船,讓兩個人騎自己的摩托回船上去,看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李凌母親眼睛溼潤地說着兒子:“回來就回來,買那麼多東西幹啥”
平安‘嘿嘿’一笑:“我快一年沒回來了,還不得孝敬孝敬我爺和你們。”
“只要你好,我們啥都不缺,看你廋成啥了……。”母親說着眼淚掉了下來。
平安拍拍母親的胳膊:“我這不是好着嗎,就是武江那特別忙,我們又開了兩個飯店,每天忙的不可開交。”
“不管開多少飯店,都沒身體重要。”李凌說了句
“知道了,爸。”
平安母親揉着眼睛,寵溺的看着平安:“想吃啥,媽給你做去。”
“想吃你做的燴魔芋,漿水要旺,辣子多,嘿嘿……。”
平安知道不吃點母親做的飯菜,母親盼了一年,就是爲了給自己做口拿手的飯菜,看自己吃着,才高興,不然母親會難過,就給母親說了最簡單的菜,看着母親高興的去了廚房,平安纔回過頭給父親投過一個放心的眼神。
然後找出給爺爺買的吃食,打開給爺爺嘴裡餵了一塊糕點,老族長看着電視,滿臉幸福的笑容,拿平安的手給平安喂,李凌心裡微微一蕩,露出欣慰的笑意,兒子比自己想象的堅強許多,取了自己親自炒的頭茬茶,泡在壺裡,給三個人倒上茶,平安端過父親的倒好茶水的茶杯,給父親詳細說了武江的狀況,聽完後李凌只對平安說道:“不管咋樣,最重要的是你得把身體養好,錢啥時候都能掙,別太拼命。”
“放心,爸。”
接下來父子二人都默契的避開談小薇的忌日,沉默着看着電視,偶爾平安給父親遞過一支菸,直到平安母親端來一大碗燴魔芋,平安起身端起碗,裝着很餓,急火火的吃着,看的母親一陣數說:“慢點吃,多大了,還像個餓狼似的。”
“還是媽做的好吃。”
“愛吃,明再給你做。”母親心疼的看着兒子,手卻不由的摸着平安白了的頭髮,眼淚又跌落下來,整整一年了,兒子纔回家,不知道兒子在外面受多大委屈,怕她們知道。
“你這樣讓娃咋吃飯。”
平安母親瞪了眼自己的老伴:“我的娃,我心疼……那像你,心大的能裝天。”
“媽,我這不是回來了。”
看着只剩碗底,母親問夠不夠,平安指着自己的肚子說:“吃撐了。”
逗得母親掛着淚卻又笑了:“多大了,還沒個正形。”
平安拾起桌子上父親扔過來的煙點上,給母親一一說了,該給誰的東西,讓母親分好,明天自己再送去,最後在母親的催促下回自己的房子。
踏進自己的房子,一切都和當初一樣,小薇和自己的照片還擺在桌子上,母親也一直沒收,看着照片裡小薇甜蜜的笑容,平安思念的潮水般猛然打開閘門一樣,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涌了出來,小薇的一舉一動浮現在眼前,平安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流淌下來,他就坐在桌子前,拿着照片,清廋的臉上掛着兩行淚:“心愛的人啊,我回來看你來了……。”
李凌看着兒子回了自己的房子,纔想起問老伴:“把娃房子收拾了麼?”
平安母親纔想起一直按兩個人在的時候那樣,沒動,除了晾曬被褥,打掃灰塵,啥都沒動,氣的李凌指了指平安母親,沒再說啥,他知道平安母親也沒適應小薇不在的事實,再加上平安母親有時候想小薇了,也會去房子了看看小薇的照片。
李凌把老族長扶到他的屋子,和平安母親靜靜的坐在堂屋的桌子邊‘吧嗒吧嗒’抽着自己種的旱菸,平安母親想去平安房子,被李凌拉了回來,說了句:“沒收也好,讓他哭會,小薇也馬上到忌日了,娃回來是給小薇燒紙來了,你明白嗎?”
平安母親才恍然明白,兩個人坐了很久,老兩口本來還想勸平安能不能再找個人,看平安的狀況,只好把這些話咽肚子裡,李凌嘆了口氣說了句:“睡吧,不用管他。”
平安母親咋說都不睡,想等兒子關了燈,誰知道平安一夜未關燈,拿着照片看了一夜,李凌和平安母親在堂屋也坐了一夜。
早上平安聽見父親李凌在院子裡的咳嗽聲才起牀,拿了毛巾搭在頭上蓋着半個臉,害怕父母看見自己腫了的眼睛,端盆水低頭刷牙洗臉,母親那邊也早早收拾好早飯,李凌看着洗臉的兒子說了句:“我去木耳栽植地裡去了。”
就擔着籮筐出門,平安洗完臉吃過早飯,把母親分好的東西提了一包去孫大有家,給外甥女們買東西他很捨得,在孫大有家和外甥女們呆了會,回家再拿東西給小薇家,小倩遞過茶後問後天幾點去給姐姐小薇燒紙,平安說了句:“中午我過來叫你。”就不在多說,卻和王懷忠,王德順說話,王懷忠一定要留下平安吃中午飯,平安見推不了,也就坐着陪王懷忠父子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王德順看着平安廋了好多,知道女婿回來心裡難受,也就沒說太多,勸了平安幾句照顧好自己,又問了平安武江的情況,小倩在一旁搶道:“又開了兩個飯店,生意比較好。”
平安苦笑着說:“還行,比開始想象的情況好多了。”
吃過飯,平安說還有事,告辭回家,李凌不在家,在木耳栽植地裡,只有母親和老族長在家,平安先陪爺爺老族長坐了會,母親看着平安欲言又止,平安詢問的眼光看着母親,但母親始終沒說,平安說:“我到木耳栽植地裡幫忙去”,扭身出了門。
木耳栽植地裡有人和平安打着招呼,平安就扔過一根菸說:“回來了”,到了父親李凌跟前,幫忙摘木耳。
李凌低聲說:“你要心煩,不用管這,這茬馬上也快完了,你隨便去轉轉。”
平安搖搖頭,繼續低頭摘着木耳,李凌看着平安的狀態:“好了,不摘了,回。”
自己先收拾起籮筐,平安搶過扁擔,擔着籮筐,一路回家,在欄柵門口碰到家傑騎摩托進村,家傑給平安說了貨已經聯繫好,訂單也拿到的事,就是……。
平安說:“就是啥?”
“本來這次回來試探性進的收音機,錄音機,咱進的量大少,需要的量比較大,好幾處都急着要貨,我算了下,得馬上給耀文哥說,看能不能儘快些,最近結婚訂婚的多的,害怕錯過這個機會。”
平安思索下:“正好,我也得去下闕鎮,等我回去拿了東西,咱馬上去闕鎮,給武江那打電話。”回家拿了兩瓶酒一條煙裝袋子裡帶着家傑騎摩托去闕鎮。
程景信現在已經是鄉黨委書記了,他剛從外面回來,給自己倒了杯水,還沒來得及喝,就是一陣敲門聲,說了句:“請進。”
平安推開門:“叔。”
看着廋了一圈的平安,程景信揉揉眼睛才反應過來,一把拉住平安的胳膊:“你個崽娃子,啥時候回來的,。”另一隻手狠狠地拍着平安的肩膀。
平安把給程景信帶的菸酒放下後,又給程景信遞煙:“我昨天回來的,給我姨說下,我也很想你們,叔。”
點着煙後,程景信又看着平安笑罵着:“你過年都不回來,害的我和你姨白等你了幾天。”
“叔,……我這不是回來了。”
“你小子,你姨一直唸叨着你,正好給你說個事,向東國慶節帶媳婦回來,你無論如何都要回來。”
“好,我一定回來。”平安答應着,接過程景信遞過的茶杯,讓程景信給趙東旭電話,程景信先撥通電話和趙東旭一陣互相笑罵一通才說平安找他,把電話遞給平安,平安說了自己這邊的情況,趙東旭那邊讓平安安排人去找他,他保證在兩天時間裡把需要的收音機,錄音機給準備好。
平安掛了電話,要拉程景信一起去吃飯,程景信說了句:“我上班着,不能和你吃飯,等向東回來了,叔陪你好好喝回。”
出了鄉政府,平安帶着家傑直接找鄧師傅讓他們收貨先返回武江,自己等過了小薇的忌日再回武江,家傑留在闕鎮找人裝了貨,直接和鄧師傅走,生意就是這樣,只有把握住機會才能掙錢,現在大家都努力拼搏,不能因爲自己耽擱時間,只是讓家傑路過村子時,捎上小倩先走,平安決定過完小薇的忌日,自己騎摩托返回武江,最多一天時間就到,坐班車來回倒車,最快也得三天時間,也好在路上讓自己緩緩心情,到了武江,就忙的沒時間了。
晚上平安分別去了舅家,大壯,家俊,耀武家坐了會,出來時天上已經掛滿星星,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出了欄柵門,刻意的不去葫蘆底那邊小薇的墳墓,一個人遊蕩在村外的小路上,看着快要成熟的稻田,金黃的稻穗彎了頭,幾縷青煙繞在稻田裡,在星空下勾勒出不同的畫面,稻田裡的水面不時漾出星星和半牙殘月,除了偶爾一聲狗叫,整個葫蘆峪裡顯得一片幽靜,平安漫無目的的轉悠着,不覺到了葫蘆口,緩慢流淌的唐水河上面遮起一匹細紗,一座軟橋連着對岸遠處只有朦朦朧朧連綿的山崖,他沒有走上橋去,而是呆坐在溝口的石頭上,腦子裡全是和小薇在一起畫面,有小時候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有成爲大姑娘嬌羞的依偎在自己懷裡,有婚後相親相愛甜蜜的笑容…………。這些一一從平安的面前閃過,平安的臉上已經掛着淚水,心愛的人已經再也不能陪伴他,去了另一個世界,留給他的只有無盡的思念……無盡的傷心……。
他一個人就那麼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一個冷顫,讓平安清醒了下來,他才感覺到自己的衣衫已經被露水潮溼,平安從褲子口袋裡抹出一根菸點着,吸了口,看不見自己吐出的煙霧,他纔想到夜深了,自己該回家,免得父母擔憂,站起來,悠悠的進村回家。
當平安輕輕推開院門,看見堂屋的燈還亮着,他悄悄進院子,被坐在院子抽菸的父親嚇了一跳,平安心虛的問了句:“爸,你咋還不睡”
“你沒回來,我和你媽也睡不着”
“我沒事,在村外轉轉。”平安母親聽見父子倆說話,從堂屋裡出來,拉着平安進屋,帶着哭聲說道:“你看你渾身溼透了,還在外面轉,感冒了咋辦,快換衣服去。”
“媽,我沒事。”平安也不由的眼圈一紅。
母親卻推着他去自己的房子裡讓他換衣服,在門外留下一句:“快換衣服,我給你燒些薑湯去。”
等平安換好衣服,父親李凌沒說話遞給他一杯熱茶,看着年過五十的父親那刀削般的面容顯得很憔悴,平安心裡愧疚的不行,他想不出如何安慰父親,只是端起茶水,滋溜的喝着,一會母親端來一碗薑湯:“快趁熱喝了,我還放了紅糖。”
“哦”,平安答應着,端起碗,眼淚卻跌落在薑湯裡,把頭埋在碗裡,怎麼也喝不下去,看着顫抖的碗,父親李凌接過碗,給平安遞過一根菸,並示意老伴坐回炕上去,平安母親揉着眼睛,回屋上炕,等平安緩過情緒,李凌才推過薑湯碗:“祛祛寒,早點睡,明天還得給小薇燒紙去。”
平安‘嗯’了聲,低頭大口的喝了薑湯,被父親李凌推進他的房子。
無論再怎麼傷悲,生活還得像行進的車輪,還得繼續向前滾動,太陽從窗戶照在平安臉上,強烈的陽光刺激着平安的眼睛,才讓平安醒來,看了眼牀邊櫃子上的鐘表指在九點半,平安趕忙爬起來,刷牙洗臉,房子裡母親已經做好了早飯和父親在等他,平安歉意的笑了下,父親李凌說:“你爺吃的早,我和你媽等你吃飯,完了咱一塊去給小薇燒紙。”
“嗯……嗯”
兩個人誰也沒提昨天晚上的事,只是不停的給平安夾菜,飯後平安收拾着去給小薇燒的祭品,等母親收拾好碗筷,那邊小倩已經過來,在院子裡就喊:“大,娘,在麼。”
李凌把小倩迎了進來說:“馬上好,你娘在收拾碗筷。”小倩跑廚房給平安母親幫忙去,看着和兒媳長的一模一樣的妹妹,性格卻是差別很大,兒媳少了妹妹小倩幾分痞性和潑辣,但多了幾分恬靜和溫柔,李凌搖搖頭,嘆息一聲,幫兒子平安收拾好該拿的東西,在院子裡等着,小倩和平安母親。
兩家十多個人去了小薇的墳墓,孫大有也跟在後面,平安跪在墳前點燃紙後,努力忍着,沒讓自己哭,但渾身卻顫抖着,小倩在旁邊拿棍子翻着燒的紙,讓完全着完,一羣人看着平安,心裡難受,也知道勸不住,只好幫忙拔掉墳頭的雜草,王德順試着拉起平安但沒拉動:“小薇難得遇見你這有情有義的男人,也值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別太難過,你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回吧。”
平安搖搖頭:“你們先回……,我在這坐會……。”
一羣人看着平安悲傷的樣子,不免眼圈紅了下來,李凌招呼着大家:“咱先回,讓平安坐會吧。”
王德順留下小倩照看平安,一羣人慢騰騰的下了坡,朝村裡走去。
平安坐靠在小薇墳前呢喃地訴說着:“小薇,知道嗎,我們現在在武江那開了四家飯店,算是真正站穩腳跟,可我連一次都沒帶你轉過武江,……沒有滿足你最小的心願,我沒能保住你和孩子……我無能啊……,你放心,你不能盡的孝,我會替你完成……。”
小倩坐在一旁看着傷心自責的平安,眼淚止不住的也跌落下來,忍不住‘嗚嗚’地哭起來,邊哭邊對着小薇墳說:“姐,我哥想你,多少個晚上不睡覺,整晚上一個人做在倉庫那流淚,他爲你白了頭,廋的風都能吹起來,大家都知道,可沒人能說得通,你要是在天上看到,你也會傷心的……姐……你也不會願意他這樣……。”
等平安和小倩從小薇墳上回來時,已經是下午了,小倩跟在平安屁股後面,看着這個身材清廋重情重義的男人,心裡涌出一種異樣的感覺,她猛的搖着頭,想打消掉這個念頭,可那種感覺卻像春筍般的瘋長,讓小倩自己都感到莫明難堪,幸虧她跟在平安後面,不然平安會看到滿臉通紅的她。
進村後,小倩看着平安進自家門,才扭身回去告訴父親平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