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門,秦染就後悔了。
這種荒郊野外,她到哪裡去弄食材。
她回頭,透過那扇小小的木窗,看見蕭淵溫柔的攬着纖纖的樣子,連忙收回眼。
她想了想,那還是燒魚吧。
溪水很冰涼,她剛剛踏進去的時候,小腿微微打顫。
她想起來,那個夜晚,溪水也是那麼冰涼,蕭淵坐在樹下面,懶懶的睡着午覺。
而今天,他下水幫纖纖抓魚——
“水太涼,你受不住的。”
她手指伸進冰涼的水裡,拿着漁網的手微微顫抖。被黑暗籠罩的夜晚,她看不清楚足下魚兒遊動的身影,只能憑藉水流聲,勉強向着水流聲的地方下網。
“水太涼了,你受不住的。”
“水太涼了,你受不住的。”
這句話,卻總像魔咒一樣的響在她耳邊,她按住發暈的腦袋,低低的笑出聲。
她的確在意,特別在意蕭淵對纖纖的呵護體貼。
之前蕭淵對她的冷淡態度,如果說是因爲他失去了記憶。
但是,就算是失憶之前,蕭淵、蕭淵也沒有…
可怕的想法在腦海裡迴盪,她幾乎支持不住自己的越發顫抖的身體。
不、蕭淵應該是喜歡我的。
對,他也說過他愛我的。
對,他還做了木簪給我。
雖然樣子並不是那麼精巧,但是起碼也是他親手做的——
她失魂落魄的摸向髮髻處,木簪、木簪沒有了?
一定是她剛纔摸魚的時候,不小心掉了——
不可以,這是蕭淵…最後給她的一點東西。
就算是他衆多精巧木刻中最不起眼最粗糙的一個,但是起碼。那也是蕭淵親手給她的。
她只在意,只在意蕭淵的那顆心。
她半個身子埋進溪水裡,溪底尖銳的小石子磨傷了她細膩的手指,無論怎麼摸索,她都找不到那一根小小的木簪。
難道是上天註定——
她再也找不回蕭淵那顆心。
上天爲何如此不公——
爲什麼,她不能和最愛的人呆在一起——
爲什麼,每一世她都會抱着遺憾離開——
遠處的溪邊,月光照在水面上,有什麼東西隨着水面越飄越遠。
難道是木簪!?
手指幾乎疼到麻木,但是她終於抓住了那支木簪。
那一瞬間,她手心傳來的疼痛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好多。
魚——
她是爲了抓魚纔過來的,對。
她得快點回去,蕭淵一定會起疑心的。
雖然只抓了幾條,但是烤魚應該也夠吃了…
只是沒有孜然和其他的調料,可是這裡只有一點點鹽。
這點鹽應該夠做兩個人的烤魚,反正…她也不是很餓。
而且,如果看着他們濃情蜜意,她…應該也吃不下去。
“久等了——”秦染拿着籃子,緩緩地推開木門,卻只有蕭淵一個人坐在桌邊,纖纖已經在牀上睡着了。
“你怎麼會渾身都是溼的?”蕭淵擡頭,看着秦染溼漉漉的衣服,有些遲疑“你特地去抓魚?”
秦染躊躇了一下才回答“那是因爲…食材沒有了。”
蕭淵剛想接話,從半開的木窗外吹進來的風將房間裡唯一的蠟光熄滅了。
模糊地。看不清對方的面孔,蕭淵長長的嘆息“你到底是誰?我們之前…有認識麼?”
秦染在黑暗中撕下了那張面具,面具下的她早已經淚流滿面,她嘶啞着聲音“你爲什麼會覺得我們有認識過?”
蕭淵按揉着太陽穴,聲音裡透着苦澀“也許吧,只是很多時候我都覺得現在的生活是不對的。但是說不上來,哪裡不正常。”
“哪裡會不正常?你不是已經有了一個很美麗的伴侶,我看你們已經兩情相悅了吧。”
蕭淵下意識的看向纖纖躺着的地方,皺着的眉頭一點點鬆開,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好像那個女人就是他生命的最美好的一抹晨光“對,我的娘子是一個很美麗很善良的女人,是最美好的人。”
秦染沒有再說話,只是緩緩關上了門“你先休息吧。”
留下蕭淵的一臉的愕然。
結束了,都結束了。
她一步步,走向更遠的山谷深處。
笑聲一點點從她乾澀的喉嚨裡傳出來,有點像野獸的嘶吼,淒厲無比。
她知道。
屬於她的那個蕭淵。
那個邪惡、搞怪、妖嬈的蕭淵。
再也不會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