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祈福求子,這事註定不能夠公之於衆,也就不適宜帶大軍相隨,便只能讓洪無天他們陪着。
也不是趙洞庭謹小慎微,而是現在荊湖南路雖屬大宋國土,但誰也不能斷言城內城外就沒有元朝或是蜀中、大理高手潛伏。
趙洞庭現在已經是上元境初期修爲,可也明白,江湖中比自己厲害的高手絕對不在少數。自己不能出什麼事,更不能讓楊淑妃、穎兒、張茹她們出現任何意外。
就在這日,趙洞庭帶着楊淑妃、穎兒還有張茹微服出了宮。
習慣於大陣仗的楊淑妃本不滿趙洞庭這樣安排,可真到得大街上以後,卻比穎兒和張茹還更要像個好奇寶寶。
這裡瞧瞧,那裡看看。
只不多時,這堂堂當朝太后手中就已是拿着許多街頭小吃,笑靨如花。
特別是那長沙聞名的臭豆腐,以前太后娘娘定然是要捂着鼻子連喊快些端走,快些端走的。這時,卻是吃得好生痛快。
自然,也就再也不會埋怨趙洞庭沒有大張旗鼓出宮了。
她原本就出身豪門,其後入宮爲妃,大概是從未有過這般喬裝成百姓遊歷於鬧市的經歷。
趙洞庭瞧着三女高興,心裡也就高興。
這些時日以來他總是呆在武鼎堂藏書閣內,雖不能說冷落她們,但也從未帶她們出過宮。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自己全心全意鑽研武學只爲接回樂嬋,穎兒和張茹表面上沒什麼,只是作爲女人,心裡又怎可能沒點醋意?
在四人身後,許夫人、洪無天還有鐵離斷、樂無償四個真武境高手貼身相隨。
看着楊淑妃左手臭豆腐,右手糖葫蘆,個個都是臉上有着意外之色。
在城內逛過許久,八人也沒騎馬,就在城內驛站內租了兩輛馬車,往衡山方向而去。
長沙距離衡山不遠,也就那麼兩日距離左右。
一路上,並未發生什麼意外。
白日裡趕路,晚上,就在城池客棧住宿。也沒誰知道,這羣人竟然就是當朝皇上、太后還有兩位貴妃娘娘。
穎兒、張茹兩個也用面紗遮住絕美容顏,雖曼妙身姿仍舊惹得不少視線,但也不至於引起什麼轟動。
悄然無息的,就到了衡山腳下。
青山綿延,竹海連天。
衡山可以說是極得荊湖南路之靈秀了。
八人讓馬車回去,步行上山。
利州東路巴州清化郡。
歷經月餘,仲孫啓賦、赫連城等人終於帶着所剩接近四萬大軍回到這裡。
皇帝李望元仍舊臥牀不起。
他傷得實在太重,現在性命已經無憂,但要想下牀,還得靜養段時間。在重慶府的嶽月也是差不多情況。
看到清化郡城門,仲孫啓賦等人甚至有熱淚盈眶衝動。
這回能夠活着回到巴州,真屬不易。當初重慶洪水,靠的是在世佛無得。後來白馬軍攻城,又是多虧嶽鵬兩千輕騎。
不然,他們這些人怕是都得死在重慶府內。
到現在,雖李望元重傷,但已經能算是最好情況。
城門口,西夏巴州知州易天華帶着衆臣親自相迎。他原本是元朝官吏,只不過利州東路節度使龐紅光投誠西夏,他們這些下官便也只能跟着投誠。等得宋元議和,元朝將利州東、西兩路讓與宋朝,他們就更沒有什麼回元的心思。
仲孫啓賦等人稍微和易天華等人寒暄過後,便率着大軍入城。
易天華年約六旬,已是老臣,對待仲孫啓賦等人很是恭敬。
西夏軍卒在夔州路雖然初逢大敗,但其後知恥而後勇,將白馬軍趕到重慶府,這還是沒讓易天華這些元朝舊臣失望的。
雖然現在各國中西夏勢力最爲單薄,但總算不至於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城內街道兩旁,盡是駐足觀望的百姓。
先屬宋,又屬元,現在又屬西夏。這些百姓們見到龍攆從街頭上過,神情卻是有些麻木。
數十年也不過三兩代人,朝廷反覆,連他們自己,都不再確信自己到底是何朝之人。
李望元靜悄悄躺在龍攆內,面上仍舊沒有什麼血色。眼睛已經睜開,卻是在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再想着什麼。
此番攻夔州之行,他心境、觀念所遭受的衝擊可謂巨大。
先是爲妹妹李秀淑甘願愧對整個西夏臣民,其後,卻又逐漸感受到肩頭上使命之重,皇權之妙,便又漸漸傾向於放棄李秀淑。那段時間裡,他整個人都沉淪在皇權裡,滿腦子裡想的都是如何讓西夏發展壯大。重慶大水,他瀕臨絕望,無得隻身擋洪峰,將他們解救於危難之際。
他感激之餘,也被無得和尚無私精神而重重感觸。
由此,也生出還是想換回李秀淑想法。
如今看來,西夏雖然損兵折將,但他總算也快如願以償。且和大宋隱約形成聯合之勢,也算不虛此行。
只是李望元心中總還是覺得有些空落落。
他不自禁的想着,若是能夠救回妹妹的同時且將夔州路握於手中,那會是多麼美妙的事情。
人心不足蛇吞象。
李望元陷入皇權之中,想要再自拔,實在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龍攆緩緩穿過街道,最終,跟着易天華等人入府衙。
大軍怕是要在城內休憩幾日,李望元便也被安排在府衙內後院居住着。
長途跋涉顯然不利於他的恢復,而且軍中缺藥,那些負責給他養傷的御醫們還得在城內採買藥材。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夜,清化郡府衙內卻是發生讓仲孫啓賦等人惶惶如終日的變故。
古色古香的房間內,數個楠木燈柱上油燈散發着柔和光芒,將整個屋子都瀰漫在內。
有幾個妙齡侍女守候在牀榻邊。
皇帝李望元躺在牀上,眼睛微微合着,在休憩。
有御醫端着湯藥進屋,走到牀榻旁,輕聲呼喊:“皇上,該用藥了。”
李望元睜開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御醫將湯藥遞給旁邊侍女。
侍女輕柔擡起李望元的腦袋,將其枕在自己圓潤的腿上。面色微紅,小心翼翼地喂李望元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