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鵬、蘇泉蕩兩人同時撤步退開,看向文天祥,“交出虎符?”
兩人臉色都是有些變了,還以爲文天祥和皇上因爲他們兩人的打鬧而生氣,要剝奪他們兩的軍權。
登時兩人心裡都有些抓毛起來,跪倒在地,“末將願率領軍卒前去,請軍機令收回成命。”
文天祥心思何等的玲瓏,立時知道兩人心中是什麼想法,臉色不再繃着,道:“你們兩放心,不是要收回你們的軍權。只是皇上命本帥和肖將軍暫且率領天罡軍和天魁軍而已,也好讓肖將軍熟悉戰事。好了,現在將虎符拿給我,然後下去準備吧!蒙託有三萬大軍,不可大意。”
兩人這才放心,交虎符掏出來交給文天祥,屁顛屁顛跑開去。
文天祥拿着虎符,帶着肖玉林也是匆匆離開。
等不多時,熱氣球再度緩緩升空時,繡江鎮北門也有萬餘軍卒向着蒙託軍營浩蕩而去。
趙洞庭在殿外看着熱氣球升空,突然對旁邊柳弘屹道:“柳將軍,率軍隨朕出城。”
柳弘屹微微不解,“皇上,咱們去哪?”
趙洞庭輕笑道:“在咱們的西邊,還有兩千元軍不是麼?”
這幾天以來,宋碧濤雖然沒有任何動靜,但趙洞庭卻並未忘記他的存在。
柳弘屹登時露出興奮之色來,“末將這就去召集將士。”
他的雷州軍火器配置也已是不錯,可到這裡來以後,還沒有上戰場廝殺過呢!
約莫過去兩刻鐘,趙洞庭帶着樂無償、洪無天,還有柳弘屹的雷州軍,出繡江鎮往南而去。
梧州。
幾乎和嶽鵬、蘇泉蕩率領飛天軍從三角洲飛回到繡江鎮的同時,也有信鴿到達城內元軍軍營內。
信報營收到信鴿傳信以後,立刻有軍卒呈報伯顏和也速兒。
兩人看過信,都是臉色凝重無比,然後匆匆到府衙正殿會面。
信件是從三角洲傳過來的。
宋軍突圍,楊帆戰死,末將託合爾、王雷率軍往北追擊宋軍,直取繡江鎮。
光是前面四個字,就足以讓伯顏和也速兒兩人臉色大變了。
忽必烈捨棄明珠公主,就是爲取得此戰的勝利。可誰想,在重重包圍之下,宋軍竟然突圍了?
這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伯顏和也速兒都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這樣的失利,即便是以他們的身份,也承擔不起罪責。
兩人在府衙剛剛碰面,也速兒就道:“元帥,你覺得託合爾、王雷能否拿下繡江鎮?”
伯顏重重坐在椅子上,沒有直接回答也速兒的話,而是意味深長道:“副帥,咱們該想想退路了。”
這話,讓得也速兒的臉色再白幾分,“你覺得託合爾、王雷沒有任何勝算?”
“呵……”
伯顏苦笑道:“宋軍實力強盛,副帥想想,自從我們二人揮軍到這廣南西路以來,以足足三倍於宋軍的軍力,可何時佔得什麼便宜?打到現在,我軍損兵折將,兵員只餘半數。託合爾、王雷兩人雖然一勇一謀,可他們纔多少人?怎可能拿得下兵力接近十萬的宋軍?”
也速兒道:“那蒙託那邊……”
伯顏重重嘆息,“蒙託亦是損失慘重,到這關頭,怕是已經無心再和宋軍對戰了……”
也速兒聞言亦是癱坐在椅子上,“看來此役我軍已是必敗了……”
伯顏道:“雖然並非必敗,但我們也必須該想想退路了。大敗而回,朝中那些人會放過我們?”
也速兒眼神猛然凝住,“你的意思?”
這個時候,兩人都沒想着傳令讓託合爾、王雷還有蒙託撤軍。因爲他們都率軍在野外,可以飛鴿傳書回梧州,但梧州要傳令給他們,卻是隻能依靠快馬。眼下來看,顯然已是來不及了。
伯顏深深看着也速兒,卻道:“我沒有什麼打算,只是想和你商量商量對策。”
“你並非是沒有什麼打算。”
也速兒嘆息道:“只是你心中的打算不敢說而已吧?到這刻了,我們兩人之間還有什麼好互相隱瞞的呢?若是敗軍回大都,朝中那些人不會放過我兩,縱是皇上念着我兩以往軍功,怕也會剝奪我們的軍權,讓我們在朝中安然養老。可是牆倒衆人推啊,我們兩若是被剝奪軍權,朝中會興起怎樣的動盪?到時候,我們真的能夠安心養老麼?以你我現在之地位,若是失勢,只怕會有無數人因此而人頭落地啊……”
也速兒這番話,可以說是發自肺腑了。
伯顏見她將話說開,微微沉吟,“那若是兵敗,你覺得我們該如何處之?”
也速兒道:“聯合南宋各地降將,駐守城池,和宋軍繼續周旋。”
伯顏皺眉,“可皇上能給我們這個機會?敗軍之時,只怕皇上會立刻下詔召我兩回大都的。”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也速兒語氣幽幽,“只有握着重兵在外,朝中那些人才拿我們沒有辦法。等到皇上再派援軍趕來,朝中除去你我,能用之人可不就剩下他們了?到時候我二人若是隨他們敗宋軍,皇上念着你我軍功,我兩倒也不至於全然失勢。”
“那要是援軍再敗於宋軍之手……”
“再敗於宋軍,也就不光是你我之責任。他們也是難辭其咎,到時還有顏面彈劾你我?”
伯顏輕輕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
也速兒看着伯顏,“只希望你能和我同心就好。”
伯顏道:“副帥多慮了。我伯顏的爲人,難道你還不清楚麼?”
也速兒點點頭,身子縮回到椅子上,不再說話。
兩人都沒有離開大殿的意思,沒等到戰爭的結果,兩人實在是連別的半點心思都沒有。
月明星稀。
泛着微微亮光的黃土官道上,有萬餘士卒向西疾行。
趙洞庭馳馬在前,貪婪呼吸着夜風。這個年代的空氣中,絲毫沒有後世的工業氣息,清新怡人。
只待在元軍趕來之前將蒙託打退,此役便是勝局已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