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翌日。
尚且纔是天際剛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大軍紮營處便是有飯香四溢。
衆將士吃飽以後便開始收拾帳篷,只不多時,便直接向着石城郡境內而去,氣勢可謂浩蕩。
張紅偉率着他天機軍中輕重鐵騎更是先行。
在陽光下,那或是腥紅或是深墨的甲冑散發着幽幽的光澤,顯得殺氣森然。
長沙城內。
有無數的百姓向着南城門匯聚而去。
尚且還不到日上三竿的時候,擁擠的人羣便已是將整個南城門城上城下都圍得水泄不通。
人羣中有富商、有匠人、有讀書人,有老人、有稚童,有婦人、有小女子。
這僅僅是因爲有小道消息昨日在長沙城內傳開,朱河琮、朱海望兩位將軍昨夜到得長沙城外,就快要回到長沙城來了。
或許以前的朱河琮、朱海望僅僅只是在朝中稍有名氣,畢竟是距離皇上最近的小黃門。但自從兩人在廣南西路覆滅越李軍,又和柳弘屹、闕華榮等將軍合力覆滅大理軍以後,其名頭便在整個長沙城內傳遍,還有往其餘諸地傳揚的趨勢。
“來了沒有?來了沒有?”
人羣中時不時有人問。
實在是人太多了,許多百姓縱是墊起腳尖也根本看不到城外是什麼模樣,只能是乾着急。
如今朱河琮、朱海望兄弟兩人在長沙城內真可謂是風頭無量了。
以小黃門之身領軍打仗本就堪稱傳說,而種種事蹟再經過說書人的渲染,就更是顯得神乎其神。
這些百姓們趕到城門口來,都是想看看兩人到底長什麼模樣。
當然,其中有些豪門小姐們自然也還抱着別的心思。
以前朱海望、朱河琮還只是小黃門時,就已是長沙城內衆豪門想要聯姻的對象。
現在兩人立下滔滔軍功,平步青雲就在眼前,自然更是炙手可熱,連這些小姐們也都顧不得心中矜持。
她們只想着,若是在這城頭讓朱家兩位兄弟中任何哪位瞧中,那便是莫大的幸事。
於是城頭好一幅奼紫嫣紅的場面。
衆小姐爭芳鬥豔。
“來了!來了!”
約莫過數十分鐘,人羣中忽有這樣的呼喊聲響起。
好不容易安靜些許的人羣再度騷亂起來。
城下無數人向着城門口擠去。
城頭上人羣也是摩肩擦踵,個個墊腳向着城外張望。
有數百騎出現在長沙城外。
這數百騎皆穿着亮銀色甲冑,頭戴紅纓。打着靜江府守備軍旗幟,正是靜江府守備軍中士卒。
他們護送朱海望、朱河琮兄弟兩個回來。
朱海望、朱河琮兄弟兩也同樣穿着亮銀色甲冑,帶着披風,就在軍前。
雖兩人都不習武,但在這身光鮮甲冑的映襯下,也是顯得有幾分威風凜凜。
城頭有瞧見的小姐做西施捧心之態。
心扉好似被重重敲擊。
如能嫁得朱海望、朱河琮這樣的年輕人,的確是大幸之事。
雖他們兄弟兩在朝中還是不如嶽鵬、蘇泉蕩那般名動天下,但也算是相去不遠了。
整個皇城之內,這樣的乘龍快婿真是不多的。
“朱將軍!”
“朱大人!”
在數百鐵騎離着城門口尚且還有數百米時,城頭上就已是喊聲如潮。
因朱海望、朱河琮現在還只是小黃門之身,對他們的稱呼便也就頗雜。有喊大人的,有喊將軍的,還有喊元帥的。
更有不少女子尖叫。
這陣仗,簡直和現代那些追星的某殘粉都沒有什麼區別。
甚至還有人就在城頭放起了煙花。
這讓得朱海望、朱河琮兄弟兩遠遠看着都是有些發懵。
他們可是沒有想過,自己兄弟兩回城竟然會在城內引起這樣的轟動。
不過這刻,心裡自然是覺得舒坦至極的。
大男兒當如此。
朱海望看着城頭熱情的百姓們,回想起自己在邕州所經歷的大戰,眼眶不禁是些微泛紅起來。
而等他們離城門越近,呼喊聲便是越來越大起來,可以說是震耳欲聾。
空中亦是煙火不斷。
“朱公子!”
“朱公子!”
終是有未出嫁的小姐都忍不住,顧不得羞澀,扯開喉嚨高喊兩人。只希望引起兩人注意。
而性格開朗些的,更是連搔首弄姿的都有。
她們此刻便好像是孔雀似的,極力開屏,只想引得朱海望、朱河琮兄弟兩個注意。
只可惜的是,朱海望、朱河琮兩人並未經歷過這樣的陣仗,到得城下以後,愣是有些拘謹起來。
兩人沒有能像趙洞庭那樣對着百姓們揮手致意,只是面帶着些微僵硬的微笑,目不斜視,緩緩往城內行。
臉色都是有些紅了。
百姓們的這股熱情勁,真是讓得兄弟兩個有些招架不住。
哪怕路旁、城頭有長得極爲漂亮的小姐,這時候兄弟兩個也是無心去看了。
這自是讓得那些小姐們好生失落。
她們可都殷切期盼着能夠和朱海望、朱河琮進行眼神的對視,然後產生某些火花呢!
可誰想朱海望、朱河琮壓根不看她們啊!
好些穿着華麗的大家小姐都不禁黯然,“難道是因爲自己長得不夠美麼?”
倒是那些沒抱着這樣心思的女人們灑脫許多。
她們只是始終以仰慕的眼神看着朱海望、朱河琮兄弟兩而已。即便兩兄弟沒有看她們,她們也不覺得失落。
長街一路。
到處都是百姓。
到處都是歡呼。
到處都有煙花被點燃。
長沙城內顯得熱鬧非凡。
這場面甚至較之當初嶽鵬回長沙都不遑多讓。
連護送朱海望、朱河琮的那些靜江府守備軍將士們,此刻都是有些發懵的。
在靜江府可難以看到這樣的場面。
畢竟靜江府並沒有皇城之內這麼多的百姓。再者,那裡的百姓也大概沒有皇城內的百姓這麼閒。
到底是皇城啊……
不知多少靜江府守備軍將士感慨。
如此直過去數十分鐘時間,數百騎纔算是好不容易到得長沙內城朱府門外。
朱海望、朱河琮兄弟兩已是出了身大汗。
兩人在府門外下馬,連忙對着周遭百姓拱手道:“諸位請回吧,諸位請回吧!我們兄弟兩個謝過諸位了!”
然後便是向着就站在府門口的朱夫人以及朱青蚨、朱青瓷姐妹兩,還有那些朱府衆人走去。
朱夫人眼中有淚光。
自朱宗耀和朱海望、朱河琮離開長沙往廣南西路作戰,她這顆心便是懸着,始終都未曾落下去過。
如今見得兄弟兩安然回來,她的心總算是重重落下。
“哥哥!”
朱青蚨、朱青瓷姐妹兩眼中也是有着淚光,各自撲到了朱海望、朱河琮的懷裡。
朱海望、朱河琮摟住兩位妹妹,如以前那般抱着轉了兩個圈才放下。到朱夫人面前跪下,“母親,我們回來了。”
“好,好。”
朱夫人又哭又笑,忙是將兄弟兩個扶起。
然後看着府外的百姓們,也是道:“諸位都請回吧!”
便再顧不得許多,忙牽着兄弟兩個的手就往府內走去。她這刻,自是有許多話要想跟兩個兒子說的。
有朱府傭人請諸靜江府守備軍將士進府。
只軍中將領道:“我們還得回去覆命,便不進府叨擾了。”
朱海望、朱河琮兄弟兩回頭拱手,“多謝諸位了。”
他們倒也沒有強請這些將士進府的意思。因這一路來已是熟悉,知道這些將士也不在乎這些。
而且,這些將士回去覆命也是實情。
“兩位副帥,告辭!”
諸靜江府守備軍將士勒轉馬頭,又往長沙城外去。
朱海望、朱河琮隨着朱家衆人進府。
府門外衆百姓如今見得兄弟兩個模樣,也算心滿意足,便也漸漸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