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在做最壞的打算。
死道友不死貧道。
夜色漸漸深了。
官道上拐彎處忽有火把出現。
宋瑞立在這個時候終於是接近池風鼓大軍軍營。
只這夜裡,自是沒誰能瞧得清楚他們的軍旗。
他們軍中的火把剛剛出現在官道上,大營外便有斥候匆匆跑進大營彙報。
池風鼓聞言大驚,也只以爲是宋軍趕到,“宋瑞立這麼快便敗了?”
這自是讓得他心中發寒。
如果宋瑞立兩萬人這麼快就全軍覆沒了,那隻能說明,宋軍的戰鬥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強些。
營內很快鼓聲雷動。
大理軍卒紛紛從帳篷內鑽出來,齊集列陣。
面對大宋禁軍,他們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只那官道上大軍還未到營前,就有數騎持着火把向着大營馳騁而來。
這讓得在大營門口眺望的大理將領們都是微愣。
直到那數騎到得軍前來,他們才終於發現,原來這是宋瑞立的軍馬。宋瑞立就在這數騎之中。
他對着池風鼓等人拱手,“諸位將軍!”
池風鼓眉頭微皺,“宋將軍,你……怎的這般過來了?”
他顯然很詫異。
宋瑞立受命斷後,沒理由就這樣率軍大軍追趕上來。
池風鼓看官道上軍伍中的火把,又不像是紛亂的樣子。很明顯,那並非是宋軍的追兵。
宋瑞立道:“宋軍入城以後,只是幫着橫山寨內那些百姓救火……末將覺得他們並沒有追擊之意,便率軍過來了。”
在來的路上,他自是已經想好說辭。
他的任務只是拖住池風鼓的大軍而已,顯然並無必要真要和池風鼓交鋒。起碼,在宋軍趕到以前沒有必要。
他麾下區區兩萬秀山軍,也不會是池風鼓這些大軍的對手。
“宋軍沒有出城追擊?”
池風鼓有些狐疑地看着宋瑞立,“我們在橫山寨內殺害那麼多百姓,他們沒打算出城追擊?”
宋瑞立臉色不變,只皺眉道:“或許那些宋軍覺得搭救城內那些百姓更爲重要吧,這……末將也不是很清楚。”
緊接着便有些疑惑問道:“池將軍,怎麼你們沒有連夜趕路,而是在這裡紮營?”
這也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想來,池風鼓讓他斷後以後,應該是會率着大軍匆匆趕回大理國境內纔是。
池風鼓道:“最寧府燕巍昂燕總管親自過來了,奉皇命犒賞三軍,皇上讓我等在這橫山寨和宋軍決死。”
“決死?”
宋瑞立愣住。
顯然,這也同樣出乎他的意料。
若是池風鼓早打算這般和宋軍決死,不讓他大軍斷後,他宋瑞立興許不會投宋。
這還真是命運弄人。
宋瑞立已然投宋,麾下衆將也都投宋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個時候自是已然沒有回頭路可走。
而現在,他也沒有再拖延池風鼓大軍的必要。
宋瑞立沉吟過後,道:“那末將也率領士卒在這裡和師兄共同抗擊宋軍!”
“嗯!”
池風鼓輕輕點頭,“那你等下便讓士卒們紮營吧!此役若勝,大宋將再無軍卒可以抵擋我們,屆時便是師弟你揚名立萬之時。”
宋瑞立拱手,低聲道:“師兄備受皇上信賴,到時候還希望師兄能爲我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幾句。”
池風鼓只是輕笑。
其後,兩人便沒有再說什麼。
周圍衆將也是稍稍放下心去,剛剛以爲是宋軍趕到,他們心裡可是很有些緊張的。
等大軍緩緩到軍營前,在宋瑞立命令下,也找到空地開始紮營。
十數萬人的軍陣,看起來真是漫山遍野了。
只在宋瑞立走後,池風鼓卻也悄然讓人前去看着宋瑞立等人。
有王子乾投宋在前,他沒理由不對宋瑞立起疑。因宋瑞立的話本就不是那麼容易能讓人信服。
宋軍就算急着解救橫山寨內百姓,也不應該對宋瑞立的兩萬大軍不聞不問,任由其出城吧?
要是池風鼓就這般輕易相信宋瑞立,那他也就沒理由在鬼谷學宮衆天才中仍能出類拔萃了。
不過他派人盯着宋瑞立,而宋瑞立,自然也有準備。
他本就投宋,心中有鬼,當然會去深思這樣的說法能不能讓得池風鼓信任。
在率軍追趕池風鼓大軍的路上,他就已經和衆將商量過對策。匯合後先按兵不動,但宋軍到再伺機而動。
於是乎,宋瑞立在讓將士們紮好帳篷以後,只是呆在自己的帳篷內,哪也沒去。
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他麾下的秀山軍有已經投了宋的絲毫跡象。
夜色漸深。
正當宋瑞立暗想池風鼓是不是已經相信他的說辭時,他軍營門簾卻是忽的被打開。
有親衛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見過將軍!”
話音剛落,池風鼓帶着兩位背劍供奉走進帳篷。
看見這兩個背劍供奉,宋瑞立的心裡便升起濃濃不妙感覺。
“師兄。”
他強自按捺住心中悸動,站起身對着池風鼓拱了拱手。
池風鼓卻是語出驚人,“師弟也效仿那王子乾投宋了?”
宋瑞立眼神微微恍惚,連道:“師兄何出此言?師弟我乃是秀山軍兵馬副總管,怎麼投宋?”
“呵!”
池風鼓對此只是輕笑,“師弟麾下兩萬秀山軍。在城頭拋旗,師弟不會以爲這都能瞞得住師兄我吧?”
宋瑞立臉色微變。
雖他的秀山軍乃是王子乾麾下,但他也不敢排除池風鼓就有在軍中安插棋子的可能。
他眼神漸漸變得冰冷起來,知道瞞不下去,索性冷笑,“好吧,那師兄帶着兩位供奉來見我,是要來斬我的?”
此時在他帳篷外其實就有秀山軍中供奉。但那些人,顯然不會是這兩個破軍學宮真武境劍客的對手。
宋瑞立知道自己可能要死了,但這刻,卻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害怕。
輸了。
棋差一招而已。
他本來想賭大軍投降的事情能夠瞞住,只是沒賭對。爲此將要付出性命的代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