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汗山,牙帳。
“大汗,幽州刺史劉虞的使者來了。”
魁頭正喝着悶酒,閻柔大步進來稟告。
“哦!劉虞,他派使者來幹嘛!又想壓榨我們鮮卑嗎?”
魁頭憤怒的說道。
閻柔道:“大汗莫要動怒,烏桓在遼西所向披靡,劉伯安不想代郡也糜爛的話,定不會惡意欺壓我鮮卑。”
“不錯,我覺得劉虞前來也是安撫大汗,畢竟劉虞之前就是以撫慰鮮卑、烏桓出名,他此次任幽州刺史,恐怕朝廷就是不想幽州之亂再擴大。”
拓拔漛想起十年前曾見到過的劉虞,覺得他此次派使者來必是安撫。
“既然拓拔也這樣說,那就讓他們進來吧!”
魁頭略微一思便道。
“諾!”
不久,閻柔帶着一個持節漢人進賬。
那漢人道:“右北平田疇奉幽州刺史劉公令持節前來撫慰鮮卑諸部。”
一番繁瑣的禮節寒暄後,魁頭忍不住道:“貴使,不知劉幽州此番對我鮮卑有何要求?”
“大汗,劉幽州並無任何要求,只是希望鮮卑不要摻和烏桓之亂,最好能將流竄到鮮卑的烏桓人交到漢軍手中。”
田疇邊說邊瞅着魁頭的臉色,見魁頭凝重的臉色漸漸變得輕鬆,又道:“劉公不會讓大汗白出力,大汗俘獲的烏桓人都可在高柳城領賞。”
“哦!”
魁頭跟拓拔漛的眼睛一亮,這些年由於漢軍的封鎖,鹽、鐵、茶這些必需品直線上升,前一時間鮮卑作亂就是因此。
拓拔漛道:“尊使,我們領完賞錢可否在高柳購買些貨物?”
“這個自然可以,不過進城的人要遵守漢律,不可尋釁鬧事。”
田疇一臉嚴肅的說道。
“這個是自然,這個是自然。”
拓拔漛連連點頭,接着給魁頭打眼色,魁頭道:“尊使遠來辛苦,不如先下去休息,晚上本汗設宴爲尊使接風。”
“如此也好。”
“阿柔,你且待貴使下去休息。”
魁頭對閻柔道。
閻柔一帶田疇出牙帳,魁頭就對拓拔漛道:“拓拔,你說劉虞這是作甚?他真有那麼好心?讓我們輕易得到緊缺的鹽、茶,會不會有陰謀?”
“大汗,我也是這樣覺得。”
拓拔漛跟漢人打過很多交道,這不防是漢人一個計劃,然後將鮮卑誘至城下,聚而殲之,永除後患。
慕容登一直被拓拔漛帶在身邊做幕僚,說是心腹,其實是害怕慕容登出去做大後,對拓拔部產生威脅。
慕容登看着皺眉的魁頭,心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慕容登大着膽子道:“大汗,某不這樣認爲。”
“大膽。”
拓拔漛見慕容登突然出聲就知不妙,趕緊呵斥道:“大汗面前,哪裡有你說話的地方,左右還不給我趕出帳去。”
拓拔漛既然提防着慕容登,又豈會讓他輕易出頭,當下對牙帳護衛喝道。
“且慢。”
魁頭雖然性子弱,可他能坐上汗位靠的就是善於聽取不同人的意見,也正因爲他主見少所以才顯得性格弱。
“你叫慕容登?”
魁頭對慕容登還是有幾分印象的,何況他還是拓拔漛的心腹幕僚?魁頭怎會不識得?
“大汗,他只是我的一個奴隸,怎配與大汗交談?”
拓拔漛忙道。
慕容登聽拓拔漛說自己是個奴隸,心中怒火翻騰,早晚有天他慕容部要吞掉拓拔部!
魁頭對充滿火藥味的二人不作理會,道:“無妨,奴隸怎樣?阿柔不也是嗎?只要有才能,本汗就能重用他。慕容登,你且說說你的想法。”
拓拔漛不甘的瞪了慕容登一眼。
慕容登道:“大汗,某聽說張純、張舉都是邊境大豪,他們的作亂已經讓幽州千瘡百孔,不僅劉虞焦頭爛額,就連幽州士族都深受打擊,就連冀州都有烏桓人流竄過去,劉虞如果不是被逼的急處,怎會拿互市的條件安撫大汗?”
“互市?” ωωω● T Tκan● C○
魁頭在王座上一躍而起。
漢人與匈奴互市,匈奴人橫行草原,漢人與西域三十六國互市,西域羌胡由此而盛,劉虞先前允許胡人入鏡,鮮卑由此而起。
“那劉虞真有互市的意思?”
魁頭急切的問道。
慕容登點頭,拓拔漛恨不得殺了慕容登,田疇的意思再明顯不過,當然互市不是一下子開展的,如果拓拔部能撥的頭籌,拓拔部就能快速從精銳盡喪的頹敗中恢復元氣。
“不錯,大汗。”
閻柔從賬外大步走進,正好聽到魁頭的喝問,笑着給魁頭這個消息:“那田子泰正是此意,現在就看大汗的決斷了。”
“當然得互市。”
魁頭毫不猶豫的說,有互市,鮮卑就可以大批量從漢人手中購買茶鹽等緊缺品,鮮卑穩定,鮮卑諸部才能認同他這個大汗。
“大汗如此想甚好,某覺得大汗不僅該贊同,還應該遣使主動去談互市。”
拓拔漛見閻柔亦如此說眼中恨色更濃,拓拔漛不舒服,慕容登就很開心,又道:“大汗,某以爲阿柔大人說得是,劉幽州不是想用散落烏桓遊騎換鹽鐵嗎?那我們索性主動去抓,甚至派兵去遼西幫劉幽州攻打烏桓人,前些年烏桓人不也是這麼做的嗎?”
慕容登的腦袋活泛的很,當下說得魁頭極爲意動。
魁頭點頭:“好,就按你們說得做,阿柔招待好貴使,拓拔去抓些烏桓騎兵來,讓貴使帶回去,表達一下我們的誠意。”
“諾!”
漢人想與鮮卑互市的消息,不到天黑軻比能便已知曉,他比魁頭更直接,直接將原有的烏桓奴隸抓來送給田疇。
田疇來時十數騎,走的時候卻近千騎。
有烏桓俘虜,還有看押的鮮卑騎兵,跟自募鮮卑騎兵前往投靠劉虞的閻柔。
“子秀兄,有句話某一直沒問,你既然是廣陽人,爲何出現在鮮卑?”
田疇一直想問閻柔爲何做鮮卑人打扮都沒得問,接近高柳城實在憋不住,直接問道。
閻柔哂笑,想想他生在廣陽,長在陸城,最後卻被鮮卑人擄去做奴隸,命運不可謂不多桀,然而他卻不後悔。
只是不是老父的墳是否長滿青草?有沒有人給他掃墓除草呢?
劉備會不會因生氣而遷怒他父親的屍骨呢?
此刻想起劉備,閻柔覺得自己當時太善良了,別說二者有仇,就算無仇無恨殺之又有什麼?
閻柔道:“黃巾之亂時,鮮卑大舉入侵,某被擄爲奴隸,後來碰到魁頭大汗,才得以脫奴隸身。”
好漢子。
雖然閻柔只是短短几句話,田疇能從中領悟到其中的殘酷跟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