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別苑位於城南,而周生連所說的遛馬坡卻是在城西,想要從周家別苑這裡趕到遛馬坡,路程可不近。所幸周生連所贈馬也是神駿不凡,本應該有兩三個時辰的路程,硬是縮短了一半左右,遠遠看着前面那一片連綿的小山丘,胡昭一邊策馬狂奔,一邊對着身後的典韋就是喊道:“看!前面就是遛馬坡!仲達他們應該是被困在那兩塊山坡中間的官道上!”
光是從胡昭能夠在策馬狂奔之下依舊正常說話,可見胡昭和那些羸弱書生大有不同,而典韋本就是武將,這樣的縱馬狂奔自然對他也沒什麼影響。擡頭朝着前面望去,果然,在那片小山丘中間,一條彎曲崎嶇的小道沒入其中。緊接着,典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對着緊隨其後的幾名親兵喝道:“你們當中一個立刻回城!讓黃將軍他們多派點人過來幫忙!”
眼下已經到了地方,就可以去找援手了,要是之前就派人的話,那黃忠、趙雲他們還不見得能夠找到地方呢!聽得典韋的安排,在前面的胡昭也是不住地點頭,心中暗歎難怪典韋能夠名揚天下,外表雖然粗獷,但卻心思慎密。
拋下這些雜念,衆人很快就是沿着那條官道直接奔進了遛馬坡,這官道別看彎曲崎嶇,可路面卻是很寬,而且平整,難怪這裡被稱爲遛馬坡呢。以衆人的騎術,完全可以順着這官道繼續策馬狂奔,在繞着山坡跑了有將近一炷香左右的時間,典韋和張頜幾乎是同時雙目閃過了一道精光,典韋大喝一聲:“有情況!停!”
典韋身後衆人都是典韋的部下,聽得典韋的呼喝聲,所有人都是立馬用力勒住繮繩,就算是騎術不佳的法正也是在張頜的幫助下停了下來。至於胡昭,騎術也是出乎意料的好,雖然反應沒有那些親兵快,但也是很快用力一拽繮繩,扯得坐騎發出一聲嘶鳴,高高揚起了雙腿,這才停了下來。胡昭調轉馬頭,望向典韋,一臉急切地問道:“君明!何故停下來?仲達他們就在前面啊!”
“我知道!”典韋一臉凝重,卻沒有看着胡昭說話,兩隻眼睛卻是不停地朝着左右路邊望去,沉聲說道:“不過我們已經不能在貿然上前了!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前面就應該是周生所佈置下來的那個什麼絕七陣!要是我們就這樣貿然入陣,必定與司馬仲達一樣陷入陣中,自身難保,更不要說去救人了!”
典韋這麼一說,胡昭也是嚇了一跳,連忙是跟典韋一樣朝着左右望去,果然,這仔細一看,胡昭也是發現了周圍的不尋常之處。特別是在衆人前面約莫十餘步的位置,那道路兩旁分別立着兩塊半人高的大青石,咋一看好像沒什麼,可若是仔細看一看,就會發現,這兩塊大青石放在那裡,簡直就好像是組成了一個門戶一般。胡昭也是因這個發現而心中一驚,說道:“嗯!我雖不如周生和仲達他們那樣精通陣法,但也是略懂一二,周生布陣喜歡留有標記,這的確是陣法入口!”
典韋和張頜兩人都是最早發現這陣法的,不過他們可不是靠着什麼大青石的標記認出來的。典韋雙目緊緊盯着前方的道路,那官道繼續往前卻是朝着右邊彎了過去,道路前方正好被山坡給擋住了。而典韋能夠很清楚地感覺到,一股比起之前在周家別苑所感受到的越發濃烈的殺氣,正不斷地從前面蔓延出來,給典韋的感覺分明就像是裡面埋伏了千軍萬馬一般!
這陣法之術果然神奇!典韋也是不由得暗自讚歎了一聲,早就知道內情,典韋自然不會認爲裡面真的埋伏了千軍萬馬,只不過單靠一些擺設,就能給人以這種錯覺,這陣法之說,只怕比電視電影裡面演的更加神奇!而這個時候,胡昭也已經翻身下馬,快步走到那兩塊青石前面,皺着眉頭仔細觀察裡面的情況。典韋見狀,也是跟着翻身下馬,來到胡昭的身邊,對胡昭問道:“胡兄!如何?”
雖然典韋的問話比較簡單,但胡昭也是明白典韋的意思,只是他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沉聲說道:“絕七陣乃是周生生平最得意的陣法!所謂絕七,乃是取自七情之說,斷絕入陣者喜、怒、憂、思、悲、恐、驚七情,其實就是用陣法創造出幻覺,使人迷失其中,同時又暗藏殺機,倘若一不小心,中了陣法當中的陷阱,那就必死無疑!”
胡昭在解釋絕七陣的時候,臉色也是無比的凝重,似乎也意識到,如果司馬懿當真的是進了絕七陣,恐怕救出他的可能xing那是十分渺小了。想到這裡,胡昭也是忍不住用力揮了一拳,喝道:“周生啊周生!真是糊塗!竟然動用絕七陣!”
典韋也是同樣皺着眉頭,聽胡昭的說法,這絕七陣如此兇險,那肯定是不能輕易入陣了。可不入陣的話,又當如何去救司馬懿?想到這裡,典韋又是扭過頭問道:“胡兄,我們若是在陣外呼喊,那陣內之人能否聽到我們的聲音?”
胡昭搖頭說道:“不可能!這絕七陣本身就是一個幻陣,入陣者斷絕七情,身陷幻陣之中,所見、所聞,全是幻覺,我們在陣外呼喊,陣內的人根本就聽不到!”
原本典韋還想着依靠聲音來提醒陣內的司馬懿,讓司馬懿能夠順着聲音方向走出來,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行不通了。而這個時候,法正又是想到了一個辦法,說道:“不如,我們用繩索拉住一人,讓他入陣探查,若是有什麼不對,或者時間太長,我們就從陣外把那人給拉出來,如何?”
聽得法正的這個辦法,胡昭倒是眼睛一亮,想了片刻之後,點頭說道:“這倒不失爲一個辦法,可以一試!”
胡昭一點頭,身後的親兵連忙是將身上的繩索給取了出來,他們常年跟着典韋出征在外,典韋若是出戰擒敵,他們也要隨時準備上前將被典韋擊敗的敵將給綁起來,所以這隨身倒也是準備了不少繩索。將這些繩索接了起來,約莫也有個二三十丈長,繩子一接好,典韋就是主動上前,要將繩索套在自己身上。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往身上套,就被身邊的張頜給攔了下來,說道:“將軍!還是我先進去看看再說!”
雖然大家都沒有經歷過絕七陣,但從剛剛胡昭的說法中來看,這絕七陣是十分的兇險,就算是有繩索護腰,可進去探查也是很危險的。聽得張頜的話,典韋的臉色立馬就是沉了下來,喝道:“這是說的什麼話?當然是我親自進去比較好!你們都別跟我爭!”
“將軍!”法正也是轉過頭勸說起典韋來:“在場衆人當中,就屬將軍的氣力最大,若是張將軍在陣內有什麼緊急情況,將軍也可儘快將他拉出來!相反,以將軍的體格,若是將軍自己入陣,到時候我們要拉將軍也有些困難啊!還是請張將軍先入陣吧!”
法正說得在理,典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繩索交給了張頜,張頜的實力不差,入陣之後相信也有自保之力纔是。接過繩索,張頜二話不說就是將繩索繞在腰上,綁得結結實實,緊接着提着鋼槍,就是對衆人點了點頭,邁開步子,大步流星地朝着陣內走去。見到張頜的舉動,旁邊的胡昭連忙是勸道:“這位將軍!這絕七陣乃是幻陣,可不同於一般戰場的廝殺陣法,將軍莫要輕敵,當小心謹慎纔是!”
胡昭這麼一說,張頜也是嚇了一跳,接下來邁出去的步子也是小了不少,鋼槍同時提在了胸口,小心翼翼地走過了青石所設的陣門。連着走了二十來步,典韋在陣外看着張頜的背影,忍不住就是喊了一聲:“儁乂!怎麼樣?裡面有什麼情況?”
顯然張頜現在只是入陣,還沒有觸動陣法機關,所以也能夠聽得到典韋的喊話,回過身,對着典韋就是搖了搖頭,緊接着又是繼續朝前走去。很快,張頜就是走到道路的轉彎口,只見張頜深吸了口氣,看着那轉彎的方向稍稍停頓了一下腳步,不過很快又是再度邁開步伐,繼續向前,而張頜的身影也是如此消失在了衆人的視野當中。
隨着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那綁在張頜腰上的繩索也是在地上慢慢拖動,似乎並沒有什麼反常的情況,可衆人卻是一直緊緊盯着那繩索,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足足過了有近三炷香的時間,可繩索依舊是在往前伸展,眼看着這二三十丈的繩索就快要到頭了,典韋終於是忍不住了,上前抓起繩索,就要用力往回拽,見到如此,法正連忙是勸道:“將軍!且慢!說不定,張頜將軍並沒有遇到危險!”
典韋也是有些猶豫,不過很快就是把眼睛一瞪,喝道:“儁乂若是遇到危險該怎麼辦?我豈能看着儁乂如此冒險而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