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
銳利刺耳的破空聲響起來的時候,還險些讓在場的人怔了一下,實在是城頭上本來就箭雨不斷漫灑而下,看來襄陽的戰略儲備卻是十分豐富,也不吝惜這點兒箭矢,然而真正令人驚訝的,卻是這一聲特別嘹亮,甚至都直接蓋過了整片箭雨“衝”出城樓的聲音。
而這一箭突如其來,衆人循着聲音看去,卻都驚訝的發現這正是來自那本來就突兀處在衆人矚目焦點中心的女子。
女子的出現,那萬綠叢中一點紅本就引人注目,此時則更是將全場目光都投注了過去,就是正在交戰中的藤甲兵的孟獲和朝廷這邊五虎上將也不例外。
先是孟獲看到了城上女子,哈哈大笑道:“夫人怎麼出來了?”從語氣中,卻是聽出了完全不同於中原大男子主義的那股丈夫對妻子的溫柔,讓遠處的凌巴也不由得一哂,說起對女人好,在這個時代裡除了自己這個後世傳過來的人,大部分中原大地上的男人都反而更應該向這些所謂的蠻族學學,不過這種話也只是心裡想想,當然不可能說出來,否則蔡邕、孔融這些人就第一個饒不過他。
城頭上的女子衝着孟獲嬌嗔道:“還不是你這死人,這麼久了也沒有解決對手,我總不能夠在一旁看着自家夫家在外面獨自玩命吧?”
孟獲頓時有些訕訕,沒敢回話,這兩口子這樣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如果陳宮此時在這裡的話,一定會說這簡直就是喪風敗俗啊喪風敗俗;而且據剛纔看起來這孟獲也實在有些窩囊,一點兒大男子主義都不講,莫非還是“氣管炎”?
這一幕卻叫旁觀衆人不管是認得的不認得的、還是城裡城外的敵我雙方,都被搞得有些暈頭轉向的,半天反應過來,卻都忍不住擦了擦冷汗,這纔是正宗的牛人啊,自己等人還是暫時悠着點兒吧。
而這時候,纔有人去開始特別注意起剛剛女子那一箭到底射到了哪裡去,這一看卻把不少人嚇了一跳,就是黃忠等人心裡也有小小的驚訝,因爲他們吸引了一部分攻勢,讓後面衝過來的人壓力頓減不少,自然腳下速度也就加快了,除了最開始緊緊跟隨着的一部分騎兵之外,就是一些步兵也靠進了不少,還正在逐漸接近這兒,然而現在看着那些士兵,不少人心裡面都感覺有些顫顫的,誰叫他們面前好巧不巧,就到插着一支箭矢,尖端自然沒入了地裡,但尾羽卻露了出來,而且這支箭矢看起來也顯得很不一樣,應該是經過特製的,或者是專門爲某個人定製的,再看看,從方向等方面來看,可不就是從那拿着綠弓剛纔放了一箭的女子放出來的。
然而再仔細一想,女子有這麼大的力氣,能夠射出這樣遠距離、而且那羽箭少說也有將近小半沒入了土裡的一箭,更主要的是,看人家此時還能夠打情罵俏閒聊,顯然還顯得很輕鬆,口都不紅氣都不喘的。
“唉,我說老黃,看來這女娃子不簡單啊!”張飛的箭術不怎麼樣,估計這五虎上將裡,就他最差,其次是關羽,這個時候有機會打擊一下老資格的黃忠,也算滿足一下自己的惡趣味。
“雕蟲小技耳!”黃忠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自己還沒先亮一手,反倒讓個女娃子搶了射藝的風頭,對他卻是個不小的挑戰,只是即便剛纔那一箭震撼而驚豔,卻更多還是有其特殊性,去尋本身,這一箭並不難,所以他又哪裡會將這麼一個小女娃子放在眼裡,嘴裡哼了一聲,乾脆放開了自己那被折磨得夠嗆的幾個對手,也從背後取出了自己的弓箭來,心想不能夠欺負別人,嘴裡還喊了一句“小女娃兒看箭!”到那女子瞄了這裡一眼,臉上神色平靜似乎還有些嘲諷,黃忠可就挺不住了,一個大男人,這可真讓人鬱悶,再也不猶豫,手中卻早已經做好姿勢,泛着寒光的箭矢隨着嘣一聲好似弓弦斷裂一般清脆顫人心絃的脆響,在他放手之後就已經飛疾出去。
哪裡知道剛剛還沒怎麼看他的女子這時候目光突然如有感應般朝這邊集中過來,而且在黃忠甚至都還沒有看清楚的時候,也已經搭弓上弦,然後幾乎沒過一會兒手中也是一支箭矢應聲而出。
“噗哧”一聲,劃破長空,卻見兩箭正正好對碰,或許終究是女子力道較小,再加上來的倉促,所以那一箭被擋了,可同時黃忠這一箭受這一阻,在空中也沒了動力,就那麼飄啊飄的就沒了。
黃忠眼前不由一亮,這一次卻是有種驚喜的感覺,也顧不上和張飛慪氣,繼而又是一箭,再是一箭,又是一箭,三箭一前一中一後,卻剛好成三個位置組成一個三角形一般,朝着城頭之上飛去。
實際上,黃忠這一手顯得更加高難度,畢竟他在城下,光光是要考慮空氣阻力問題將箭射上去,就非得要大力量不可,又不能夠控制過度,否則說不定又影響到了箭矢軌跡繼而影響準頭,然而黃忠自信滿滿的模樣,沒有人會懷疑這三箭的準頭和利害,就聽那麻擦空氣帶出來恐怖的聲響,還有城頭士兵幾乎一眨眼睛就出現在了眼前的速度,就沒人敢小瞧。
然而那女子卻依然顯得不慌不忙,只是真正做起來速度和效率卻叫人驚歎,幾乎沒幾個人看得清她是怎麼動作的,卻又完成了一次準備,然而和黃忠不同的是,人家是每次一箭三次三箭,而她卻是這一次就放了三支箭,在衆人個個不一的目光中,卻出現了令人險些要驚掉下巴來的一幕,這三箭齊發,在她鬆手的那一刻,竟然帶着各自不同的軌跡,也幾乎剛好組成了一個三角形,而且看模樣正好是迎着黃忠那三箭而去的,從這裡看來,她也是完全不弱下風,接下來朝廷軍期待的意外沒有發生,而襄陽軍卻不由得發起了一陣歡呼和振奮,因爲女子那三箭齊發,居然再一次擋住了黃忠的三箭連發。
黃忠先是一驚,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卻也好似被鬥起了年輕時的豪氣,很少見的朝天豪放大笑起來,然後才說道:“老夫從軍這麼多年,可還從來沒找着過一個這般的對手,真是痛快啊,痛快!”
“少見多怪的老頭!”彷彿是從鼻子裡哼出了這句沒有半點兒尊老愛幼味道的話來,女子臉上無喜無悲的,顯得很不買賬,只是手中又開始重複剛纔的動作,擺好弓,搭好弦,這一次和方纔卻又有些不同,同樣都是多箭同一次,然而這一次卻比剛纔還要又多了一支箭——四支箭!
這一次卻是女子主動先攻擊,黃忠不敢怠慢,雖然他並沒有那種同時發射好幾箭的技藝,但他射箭的速度和技巧也絲毫不見得就會遜色,可等到女子一下子射出了四箭的時候,他第四箭卻還沒取出來,這下子就是直接胎死腹中了,因爲三箭倒是剛好擋住了女子其他三箭,另外一箭沒辦法,電光石火間,眼看就到眼前了,他只好順手提起了大刀,將之砍落,這一下子,卻又是落入了下乘。
這下子黃忠自己都驚到了,沒想到會碰到一個這樣的奇女子,竟然能夠早自己最引以爲傲的箭術上和自己比肩不說,剛纔分明就是壓迫住了自己,儘管最後一箭被自己一刀揮斬而下,但那刁鑽的軌跡卻也讓自己費了一番力氣,心中震撼可想而知,再不是原來那樣的輕視。
可後面的凌巴看着卻覺得好笑,實際上這女子箭術的確可以說是少見,但也不見得就要比黃忠高明到哪裡去,畢竟她居高臨下,黃忠卻是由下往上,這樣一個姿勢對比,卻也產生了不小的差距效果;同時剛開始的時候黃忠還是沒有擺正心態,大概本心裡面就沒有和一個自己以爲的小丫頭較量箭術的心思,雖然不說放水,但有所影響卻是肯定的。
只不過黃忠這老將雖然資歷經驗無疑都很豐富,在某些見識方面還是不可避免受到了時代的影響和侷限,和凌巴當然是不能夠比的,會有這樣的反應卻也不奇怪了。
wωw•ttкan•C O
黃忠這邊算是黯然退場,暫時偃旗息鼓了,想來以他的自尊,這個時候也沒可能再去向對方說出什麼再來挑戰之類的話。
這邊馬超卻又不服了,他是什麼脾氣,實際上暴烈起來那可就是西北最烈的悍馬,就算是龐德和審食河這樣關係親密的也只能夠勸勸,聽也就罷了,不聽也拿他沒轍;恐怕也就只有凌巴這個義父,能夠制的住他,而且他也就最聽凌巴的話。
可到了戰場上這種時候凌巴哪裡影響得到他,所以爆發得比張飛還要快還要早。
儘管他不是弓箭能手,但確實看不過這女人的囂張模樣兒,大概這世界上除了兩個義母,或者可能還有他早就不在了的親生母親,也沒什麼女人能夠獲得他真正尊重了吧。
可馬超剛一動,這邊逼退了黃忠的敵軍女子卻立刻注意到了他,而且隨着他的動靜,一箭一箭發射過去,叫馬超卻是躲之不及,連到嘴的粗話都乾脆還沒來得及嗎出來。
這……
馬超差點被駭了一跳,實在是有些沒想到,這女子怎麼這般兇厲,與義母還有琰兒可都是完全不一樣呢。
“哼!暗箭傷人,算什麼英雄好漢?”被幾箭逼開,不敢再隨意亂動,馬超心頭壓抑着火氣,仰望着城頭上的女人,怒吼着發泄着自己的不滿。
對方卻好似沒有看出他孩子氣的表現,也跟着冷哼一聲道:“我本來就不是什麼英雄好漢,我可是一個小女子呢!”
“敢問城上女壯士,可是祝融?”看着城頭上那一抹倩影,還有那一手標誌性的箭術,接連逼退了黃忠和馬超,中軍穩坐釣魚臺的凌巴卻是心中一動,這麼問了出來,至於這祝融具體是什麼部落凌巴也記不得了,但這應該也無關緊要的吧。
果然,在凌巴問出這句話之後,城樓上的女子也跟着將目光投向了他這邊來,似乎掩嘴輕笑了一番,然後如她這個人一般自然而爽朗清新的聲音傳到耳邊來:“你這個中原人,竟然會知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