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是一座座連綿起伏的雪山。
雪白的峰頂彷彿是一個一個個石頭巨人帶着白色的羊羔皮氈帽。
頭頂上湛藍的天空,是那樣的空曠。
騎馬走在綠油油的高原草甸之上,魏玉祥有一種感覺,自己彷彿是在天空中飛翔一般。
在他印象中,這裡的氣候惡劣,空氣稀薄,條件艱苦。
不過他正好在一個極好的季節來到了高原之上。
此時的高原上正是一年當中最生機盎然的時候,活生生一個人間天堂。
因爲德里以西的地方還在嚶國人的控制之下。
所以魏玉祥只能走高原去列城。
他乘坐火車先到了漢陽,然後乘船逆江而上。走川西入高原。
此時他已經在高原之上了。
川西入高原已經有了簡單的土路,雖然還有些簡陋,但是卻是實實在在的路。
而在此之前只有鳥道獸陸可以通行。
這都是這五六年來複興軍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開通的。
董書恆一直覺得修一條暢通的道路勝過在高原上駐紮十萬大軍。
這條道路可是花費巨大。
爲了開闢這條道路,先後徵募了五萬以上的修路兵。
這些修路兵中有百分之九十五是從高原上的農奴中徵募的。
在高原上這些人跟奴隸差不多,只能算是頭人老爺們的財產。
復興軍要徵用這些人還要給頭人姥爺一定的補償。
不過這些補償在復興軍看來算不上什麼。
反正這些頭人老爺拿了錢之後,回過頭又去買從內地運來的商品。
一開始,這些頭人也覺得沒什麼,農奴能夠用來換錢,似乎比以前更有價值。
但是當這些人從築路兵退役成了自由民之後,帶來的一系列連鎖反應,讓這些頭人老爺都開始後悔當初的決定。
復興軍在築路的過程中順便開闢出了很多新的土地。
這些土地都用來安置築路兵。那些依然做農奴的人看到曾經一起受苦的人現在過上了擁有自己土地的幸福小日子,一個個羨慕不已。
於是就開始有人偷偷地逃走去投靠復興軍。復興軍的築路部隊也是來者不拒。
這些人得到了復興軍庇護,那些頭人老爺沒有任何辦法。
他們躲着復興軍還來不及,哪裡敢去招惹。
曾經有一個土人老爺跑去將一名退役的築路兵從新抓回去當農奴。
結果,第二天,附近的築路部隊就全副武裝地殺到了這個土人老爺那裡,將那個土人老爺給抓了起來,家產全部都沒收了。那個土人老爺家的農奴也全部都被解散。
後來大家發現,只要不去主動招惹復興軍,復興軍絕對不會找他們的麻煩。
當然了,現在他們不能隨意打殺農奴,否則復興軍安排在當地的官員也會找到他們。
復興軍在手中掌握了一定的當地人之後。
政策也越加的嚴格。這些土人老爺漸漸發現自己根本就惹不起復興軍了。
因爲他們的兵大都是曾經的農奴,對土人老爺心中只有恨。
以前他們賴以依靠的熟悉地形和氣候現在也沒有用了。因爲那些農奴組成的復興軍比他們更熟悉。
有一些開明的土人老爺開始主動給予手下的農奴自由。
然後將自己原本的土地改成農場或者牧場。有些人開始利用新修的道路與內地地區通商。
一個開明的地主和商人階層開始在高原上形成。
再加上那些獲得自由的農奴階層。整個高原開始煥發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高原上的原生社會結構在潛移默化中發生了質的變化。
“扎西,那座山叫什麼名字啊?”魏玉祥向身邊一位穿着復興軍少尉軍裝的青年漢子詢問道。
這個漢子除了臉龐有些黝黑,鼻樑微微聳起之外,與普通的復興軍士兵沒有什麼區別。
“魏大人,那是桑吉拉兒山,山下的湖泊叫次旦格爾湖。”名叫扎西的少尉軍官騎馬跟在魏玉祥身後,雙方錯開了半個馬身子。
這個名叫扎西的高原少年曾經也是一名農奴,不過他加入復興軍已經有五六年時間了。
他是復興軍在川西征募的第一批農奴築路兵。
後來扎西因爲頭腦機靈,聰明好學,從諸多築路兵中脫穎而出。
當其他的同伴完成了服役期分到了土地,成爲了平民之時。
他卻被軍隊保送進了軍校學習,並且成爲了一名軍官。
這次就是他的連隊負責護送魏玉祥。
一個連的正規軍騎兵,在高原上基本上沒有什麼人再能夠對魏玉祥構成威脅。
魏玉祥笑着讚道:“呵呵,扎西你還真是一個活地圖啊。”
這個時候,要是一個普通高原人早就跪在地上感謝老爺了。
不過扎西在軍校學習過,已經完全是一幅軍人做派了。
他黝黑的膚色下面還帶着點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誇得臉紅了。
“魏大人,我原本也不知道這麼多的地名,都是修路的時候知道的。那個時候跟着部隊幾乎走遍了每一個山谷。”
“軍隊還真是一個培養人的地方呢!”魏玉祥感慨道。
他從未在軍中呆過,但是他知道復興軍從一開始成立的時候就非常重視士兵的教育。
這個時代在軍隊中給士兵們開文化課的可是不多啊。
復興軍的士兵也是少數幾個退伍之後可以轉到地方上做文官的。
復興軍治下有很大一部分基層的官員是從軍隊中轉出來的軍官或者是優秀的士兵。
這解決了基層官員短缺的問題。
軍隊中的這個傳統一直保持到現在,而且越加的完善。
像扎西這樣農奴出身的孩子以前都是大字不識一個。但是僅僅五六年的時間,扎西不僅漢話說很六,還參加了專業的軍事理論學習。
聽到魏玉祥的感嘆,扎西滿臉洋溢着感恩的表情:“是的,魏大人,是復興軍給了我新生,要是沒有復興軍,我還是一個放牛的小農奴呢。”
“復興軍是一個團體,很多人的命運都是因爲他而改變,我們現在都算是其中的一員了,也要爲這種改變而努力。”魏玉祥略帶感慨地說道。
扎西聽的似懂非懂,但是感覺自己做的事情似乎很偉大。
這時遠處一個穿着破布爛衫的牧人似乎是看到了魏玉祥一行人,急匆匆地將犛牛羣趕走。
扎西看了一眼,向那人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高原上大部分人依然還是農奴,他們吃不飽飯,穿不暖衣服,生了病得不到醫治,孩子們沒有書讀,只能永遠給老爺們做農奴。
這一切都是不合理的。
扎西在心中想道。
魏玉祥則開始思考起接下來到列城該做的事情了。
他現在人還未到列城,但是前方的捷報已經傳來了。
攻下那裡不難,但是要想快速穩定那裡就有些問題了。
農奴、寺廟、貴族老爺,誰是朋友?誰是敵人?該如何平衡他們之間的關係呢?”
在離開新京之前,董書恆已經跟他交代過:一個地方的問題越是複雜,就越是不能做選擇題。
千萬不要自己給自己製造一個框架,可以摸着石頭過河,可以選擇自己覺得最合適的,但是要明確目標。
一切行動都是爲目標服務的,要圍繞目標任務去設計答案。
……
……
“總統,魏大人應該還沒有到列城,但是軍隊已經控制那裡了。現在嚶軍的開始收縮兵力,暫時還不會管那邊。”
董書恆頷首:“嗯,我知道了,玉祥去辦這件事情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看到姜玉欽的手中還有材料,於是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姜玉欽猶豫了一下說道:“是這樣的,這次嚶國人用風帆戰艦到太平洋做破襲戰,根據統計我們已經損失了十幾艘商船。”
“有些受害人的家屬被有心人糾集起來到新京告狀,這件事情要不要讓情報部去幹預一下?”
“文軒,你覺得呢?”董書恆聽到這個事情,心裡有些不開心,但是臉上毫無表情。
“總統,我認爲這個事情沒有那麼嚴重,無非是一羣反戰的道德先生,他們平時發聲沒有人理睬,現在想要另闢蹊徑,吸引別人的眼球。但是現在民衆都是對外擴張的受益人。他們就是再鬧騰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是我們現在要是動用手段將這些聲音給壓下去的話,又要有人說咱們沒有容人之量,閉塞言路了,反而不划算。”
董書恆點頭,姜玉欽分析的很有道理。
這樣一羣在國內反對擴張的假道學先生一直存在。
董書恆在之前就沒有怎麼把他們當回事兒。
現在他同樣不將這些人放在眼裡。
董書恆自然清楚,無論什麼時代,都做不到只有一個聲音。
反對派總是存在的,這也算是矛盾的普遍性原理。
“可以,你能做出這樣的論斷,說明你已經在政治上成熟了。”
“那就讓他們跳一跳吧,不過該做的事情,我們還是要做,你讓內政部出面給苦主撫卹慰問。然後讓海軍部出面道歉,要做的誠懇一些。”
“軍隊與民衆之間相當於是簽署了保護契約。民衆供養軍隊,軍隊保護民衆,既然沒有保護好,那麼就應該承擔責任。這一點無可厚非。”董書恆對姜玉欽交代道。
姜玉欽覺得董書恆這契約的說法似曾相識,好像是在一般本歐羅巴人寫的書中看到過。
那時候,姜玉欽纔剛剛到書院,圖書館中有不少這種歐羅巴人寫的書。
出於好奇,姜玉欽就借了幾本回去看。
一看之下,竟發現其中多是大逆不道之言。
細看之後,又感覺那些文字所講述的似乎有些道理。
其中有些內容與華夏的“君臣共治”、“民貴君輕”等理念又有共通之處。
姜玉欽認真聽完,將董書恆說的要點都記在了本子上,回道:“是,總統,我一會兒去傳達。”
“文軒,最近有加華那邊的消息嗎?”
“加華沒有什麼事情,不過米利堅倒是出了大事兒。”姜玉欽道。
董書恆一直讓人關注着加華的事情,實際上就是要盯着米利堅啊。
畢竟南北之間已經像是火藥桶一般,一點就着。
上一次消息傳來的時候,亞伯拉罕還沒有正式就任,雙方還停留在耍嘴皮的階段。
南方人給出了自己的威脅,但是亞伯蘭罕並不買賬。
不過在復興歷的2月4日,亞伯拉罕就任美國總統。
同日,南方推舉的臨時總統戴維斯向華盛頓派出特派團,以加快接收皮肯斯堡和薩姆特堡,在得到這些堡壘不會在未經通知情況下得到加強的保證後,南方使團回到里士滿等待駐軍撤退。
2月6日,聯邦行政長官傑斐遜·戴維斯徵召10萬人的志願軍。
傑斐遜·戴維斯的行動破壞了常備陸軍,1080名現役軍官中,有286人辭職或被解職後進入南軍。
西點畢業生也發生了分裂,現役的824人有184人背叛了米利堅加入了南軍。
已經退役的900人有114人加入聯邦軍,99人加入南軍。
2月29日,亞伯拉罕在經過慎重考慮後,決定僅向薩姆特堡提供補給,隨後通過海上派出一支遠征軍。
3月8日,亞伯拉罕將他的決定通知南卡州長。
隨後,當地的南軍指揮官博雷加德准將採取了軍事行動,11日,薩姆特堡守軍指揮官羅伯特·安德森少將拒絕了正式投降的要求。
12日早4:30,南軍炮兵開始了爲時34小時的炮擊。
安德森率領他的90人組成的守軍進行了還擊,在得到榮譽條款後。
4月14日,安德森交出了堡壘,率部離開撤退到紐約。
4月15日,亞伯拉罕親自書寫並發表聲明,宣佈南方7州發生了違反美國法律的叛亂。
19日,下令封鎖南卡到德克薩斯州的海岸線,徵調北方各州的民兵75000人。
總統令使仍留在聯邦的8個蓄奴州被激怒,迫使弗吉尼亞、北卡、田納西和阿肯色州加入了南方,而密蘇里、肯塔基、馬里蘭和特拉華州仍未作出決定。
到這個時候,戰爭纔算真正的開始。
亞伯蘭罕覺得以聯邦的人力和物力,很快就能夠平定南方的叛亂。
這場戰爭頂多這算是他就任初期的一場小插曲。
在此時,依然沒有人意識到這將是一場葬送掉米利堅未來的戰爭。
不管是自信的北方,還是早已準備充足的南方,大家都覺得這只是南北之間的決鬥,很快就能夠分出勝負。
然而他們都忽略了被他們視爲蠻荒的西部地區。在那裡,一個新的勢力已經崛起。
因爲那個男人早就決定插手這場戰爭,所以一切都將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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