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輯事廠位於東華門內,因爲其臭名昭著,所以敢在這條街上與其爲鄰的除了錦衣衛沒有別人。
此刻番子們都還未歸來,因此這條街上冷清得要命。除了兩處傳出的呼喊聲,幾乎能聽到冷風穿過巷子的聲音。
陳小鹿的動作有些僵硬,分明在顫抖着,可她卻堅決的朝東輯事廠走去。
“站住,東廠駐地閒人止步!”一個守門的番子厲喝道。
陳小鹿的身子猛地顫了下,番子的突然出聲,嚇了她一跳。她幾乎是鼓起心中全部的勇氣,艱難地將喉嚨中的話擠了出來。
“兩位大哥,能、能幫我……”她怯怯地,話怎麼都說不出來。
“幫你,幫你什麼?”一個番子笑道。他們老遠便看到了這個女孩,但職責在身,他們卻不敢擅離崗位。
而且一般敢到這條街來的女子,都是些大戶人家嬌慣壞了的小姐。他們只是最低級的番子,可惹不起這些麻煩。
但這個女子走到他們面前的表現卻是怯怯的,分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而且看其穿着也根本不像大戶人家的小姐。所以兩人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
“幫我……”陳小鹿眼中泛起了淚花,她何嘗不知道東廠的番子沒一個好人,可是一想到陳子陵明日午時便要被斬首,她的心中便涌出一股勇氣。
事到如今只有來試試了,或許……
她也不怕失敗,大不了陪着哥哥一起去吧!黃泉路上,也好繼續報答哥哥的恩情。
“幫我通報下,我要……要見魏公公!”她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連臉都震的通紅。
兩個番子收起了壞笑,他們打量了下陳小鹿。這個穿着一身素衣的女子,看起來嬌弱得就好像一朵用夢堆砌起來的鮮花,輕輕一碰便會破碎一般。
他們心中不由打鼓,難道這是哪位公公在外收的相好。他們心中不由輕嘆了聲。
他媽,好白菜怎麼讓太監拱了!
“請問姑娘說的是哪位魏公公?”東廠姓魏的不在少數,都是些要去拍魏廠長馬屁的。
“我要見九千歲!”陳小鹿急道。
“嗯?”兩人的臉色頓時變了。魏忠賢的習慣幾乎每個東廠的人都知道,他除了客氏哪個女人都不會去沾染半點。
那眼前這個女的……
他們的臉上同時流露出了一絲瞭然。“小妹妹,沒事找什麼九千歲,他老人家可忙得很呢!不若,你就找找我們哥倆,你說怎麼樣啊?”
他兩淫.笑着靠近陳小鹿,擅離職守雖說是重罪,可若是隻離那麼一會,應該沒問題吧!
兩個“精蟲”上腦的傢伙,哪裡還顧得了什麼擅離不擅離的,先顧好小夥伴再説!
“你們要幹什麼?”陳小鹿驚慌的後退着,她哪會想到這兩個番子說變就變。
以前她在天上人間時,便聽說過東廠如何如何,可畢竟沒見識過,今日方纔知道。東廠的番子,全都是惡棍。
“幹什麼?”一個番子笑着,突然抓住了陳小鹿的手腕。“待會兒你不就知道了麼?”
另一個番子也慌忙撲了過來,陳小鹿旋然欲泣的樣子實在太誘人了,看得他一佛昇天,雙龍出洞。只覺得鼻孔中有兩股水流,欲要奪門而出。
“放開我!”陳小鹿情急之下,調動了體內的真氣。虛氣三雲的真氣,倒也比這些番子高出不少。一下便將抓着她手腕的番子甩開了。
“喲呵!”那番子被甩了一個趔趄,一臉見鬼了的表情。他擼起兩個袖子,老子還不信邪了。
那邊兩個錦衣衛的番子看得不住搖頭,這小姑娘咋就往那邊走了,當真可惜了,若是往這邊走多好啊!
忽然,一陣馬蹄聲打斷了東廠兩個番子的動作。
兩個番子擡頭一看,慌忙跪了下去。
“參見大檔頭!”
大檔頭皺着眉看了眼他們,心中便已明白了。他嚴厲地道:“忍不住就到青樓去,在自家門口這算什麼!”
“屬下知錯了!”兩個番子連忙道。
大檔頭點點頭,他可沒精神管這些事。他輕輕催動胯下駿馬,往東廠內走去。
“等一下!”陳小鹿慌忙喊道。
大檔頭回過頭來。他這纔看清那女子的相貌。忽的,他眉頭擰成了一團。
他仔細的打量着陳小鹿,這張臉似乎有些眼熟。忽然,他的眉頭狂跳一下。
他慌忙下馬,道:“姑娘有什麼事?”
陳小鹿道:“我想見九千歲!”
“這個……”大檔頭有些爲難。“敢問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陳名小鹿!”陳小鹿答道。
“哦。那就對不起了!”大檔頭搖着頭道。
陳小鹿頓時急了忽然想到一個。“你告訴他,就說萬曆四十四年六月十五。”
“你!”大檔頭的臉色突然變了,兩隻眼睛瞪得鼓圓。“您跟我來!”
他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微弓起身。
“大人?”兩個番子有些錯愕,以大檔頭的身份便是面對着皇親國戚也用不着這般謙卑吧?
大檔頭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這兩個傢伙差點給惹出大事。“來人,將這兩個傢伙送去淨事房,讓一刀大師好好割乾淨了!”
“是!”幾個番子架起那兩個番子便走。
“大人,饒了我們吧!”那兩個番子還不知出了什麼問題,只知道去了淨事房就要和小夥伴說再見。
哪知現在大檔頭心中也誠惶誠恐,如果這位果真是,那不知會不會因爲那兩個番子被遷怒。能說出那個時間的,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這個必然是魏忠賢讓他找尋了許久的人。
“姑娘請跟我來!”他盡力把自己的面容做得和善些。殊不知,他這樣反而更爲難看,讓陳小鹿心中害怕。
不過她想起還在牢中陳子陵,又不由把心一橫,前面便是龍潭虎穴也得闖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