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對法個助手也是十分關切,若是對方身體有不適,倒不妨放幾天假,教這個秘書局的局正好好歇息幾天……這陣子,也確實是把這幾個人給累壞了。
“殿下,”張煌言先是吃了一驚的樣子,接下來,才又醒悟過來,垂着眼瞪答道:“臣沒有什麼。”
“不,”朱慈恨也是瞧出他有心事,於是上前一步,笑道:“玄著,你在我身邊時間不長,不過,我是拿你當近臣看的。不論是忠心還是能力,見識胸襟,你都夠資格說話了。今晚之事,你有什麼想說的麼?”
“臣想說”,張煌言沉吟了一下,終道:“殿下爲何不諮問一下孫司馬的意見?”
孫司馬指的便是孫傳庭,大元帥府司馬是從一品,孫傳庭也因爲這個被加了少師和太子太保,崇禎年間文臣,此時也沒幾個人在資格和能力上大過他了
。
“我已經派人傳騎過去了。”
朱慈恨笑道:“他自然會有回覆,不過,我想雕州和徐剛剛剛穩定下來,荊伯雅也要整頓軍兵,劃定防區,裁撤老弱,撥給軍資,他的回覆,恐怕和今日殿中人差不多。”
“不然!”張煌言反駁道:“總得接到回來的奏書再說。”
“這自然可以。”
朱慈烺笑了一笑,眼只盯着張煌言:“不過,我要聽聽你的意思是怎麼樣呢?”
“臣只是一個秘書局正……”
張煌言略顯侷促,道:“軍再大事,哪有臣開口的餘地?”
“若有可言之處,便是一個趕大車的,我這個皇太子也聽得。”
“既然殿下這麼說,臣便妄享了。”
張煌言頓了一頓,終下定決心,低頭垂面,徐徐道:“臣覺得,殿下所說的諸般變化,實在是難得良機,若只是坐觀其變,不是把天賜的機會給推回去,天予不取,必受其禍。”
“哦?”朱慈恨眼眉一挑,笑道:“這話說的有意思,玄著你還真是個妙人!那麼,你的理由到底是什麼呢?”
“臣以爲,既然建州兵力不足,在畿南、河南、二東都只是虛兵,以少數漢軍和降官招撫地方,而地方所以歸附,實在是因爲我大明不曾派王師北上,地方失望,是故才願意降虜。如果王師真格北上,而不是現在這樣小心鼻翼的樣子……畿南,山東以北,河南等地,大半可以收復。就算將來東虜南下,也是有大塊地方可以爲緩衝,各地據城而守,最少也能消耗黃傷,怎麼就任由對方掌握?這豈不是將人力物力財力,白白送人?再者,天下失望,人心,雖看不清摸不着,卻也是實實在在的東西,殿下建新聞司,不就是爲了人心麼?”
“那麼,東虜被刺激真格南下又如何?”
張煌言微微一笑,道:“殿下的軍情司真格厲害,如果確定懷慶將有大戰,東虜南下之軍必將西向,那麼,不如就在那個時候大舉北伐啊。那時候,就是東虜進退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就算再來分兵南下,又要耽擱很知……新軍再練,終究要拉上戰場才能成強軍啊!”
聽着張煌言的話,朱慈恨以手加額,然後迅速揮落,雙目也是炯炯若有神:“吾得之矣!玄著,你立一大功了!”
“殿下,臣記不記功是無所謂的事,但軍情司的情報一定要非常準確,要多派人手,不停的打聽消息來回報,一有錯處,那是了不得的!”
“放心,放心。”
所謂軍情司的情報,不過是朱慈烺自已對歷史的熟知而已。現在軍情司當然在北方有大量人手,每天都有源源不斷的情報送回來
。不過具體到幾方的調兵動向,行軍日期都確定到哪一知……軍情司哪裡有這個本事?
不過是朱慈恨說出來哄人罷了。
當下只是乾笑兩聲,就略過不提。
張煌言原想再說,不過又怕犯了忌諱,當下只得閉口不言,只又道:“我方也要小心嚴防細作,徐淮虛實,還有南都情形,斷然不能被奴盡知,否則,於大事有妨。”
“這個你倒可以放心。”
朱慈恨微笑道:“從徐州一線,甚至山東濟南以南,分鎮協營路塘訊,各有駐軍,嚴查南下行人客商,備案待諮,沒有幾個細作能在這樣的網下過來的。”
“既然如此,臣就放心了。”張煌言真的鬆了口氣的樣子,雙手合揖,躬身到地,道:“那臣就告退了。”
朱慈恨深深的看他一眼,點頭道:“玄著,我會記着你今晚的這一功。好了,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
和早就已經精辭討的張家玉一起,兩個秘書官先是倒退,然後就推門而去
到了門外,張家玉纔出聲道:“玄著,你最後還有未盡之言,是什麼?”
“是對南都那些大人們的擔心。”
對着同僚,張煌言就坦誠的多了:“殿下對東虜十分警惕,誰知道南京那邊的大佬們如何是想呢?”
“他們?”張家玉脾氣十分倔直,也以敢言聞名,當下一撇嘴,答遴“一個個就想借虜平賊,說來說去都是借虜平賊,已不得東虜和流賊打一百年才舢……其實就是沒出息,不敢生事,就想保東南半壁!”
張家玉的話,也算是一針見血了。
因爲不管是北伐東虜,還是打流賊,現在的明朝上下都沒有什麼信心。十七年來,屢戰屢敗,和東虜是沒怎麼贏過,十三年後,和流賊也是打一場輸一場!
一片石之戰,流賊和吳三桂的兵馬,也就是大明裝備最好,侍遇最優,戰鬥力最強的關寧兵打了兩天,然後才被突然衝出的八旗兵擊蜘……這麼一想,這兩股強敵,哪一股是好惹的?
最好就是由着這兩個禍害去鬧,北邊和四川關中都丟給他們,就以誰河爲界,長江爲天險,守着東南半壁仿當初南北朝割據,大夥兒也能過幾天安生日子。
他們倒沒想過,古今異同,現在的北方豈是能坐視南方不理的情形?
沒有漕運南米,北方的農村或許能勉強維持,西北就只能糜爛,而北京這樣的大都市,如何自存?
而且,不光是一個糧食問題,還豐工商貿易,沒有南貨,就是一個死字。
“他們不過是一廂情願……”,張煌言面色沉鬱,咬着牙道:“皇上不動心,誰也翻不連天來
!”
徐鎮平服,高傑從此不再是個庥煩,而是一個可以信任的方面大將,孫傳庭這一功立的實在不小。
然後是裁撤老弱,去冗將冗兵,把原本已經快六萬人的高傑所部裁撤到了三萬一千人的規模,同時派李成棟這個大將出鎮雎州,名義上倒不是河南省總兵官了,就是雕州鎮總兵官。
大明以往是以鎮、徵、平爲將軍號,加將軍芋的總兵官,全國不過八位。
比如雲南沐府以黔國公執掌的徵南將軍號,以此將軍號爲總兵官,雲貴兩省的軍務,都是歸其管轄。
湖廣、宣府、大同總兵,俱有將軍加號。
這八鎮總兵,其實就是大軍區的司令,而不加將軍號的總兵,可以鎮守一路,或是一省,職掌在加號總兵之下。
將軍號十分重要,一個平賊將軍,就使得左良玉和賀人龍拼了個雞毛鴨血,到現在這個時候,整個大明有總兵官有五六十個,冗雜不堪,統兵大帥,也已經不以總兵尊貴,而是要加勳爵才能滿足。
在這個時空,有朱慈恨在,制住了這些野心勃勃的藩鎮,左良玉、的伯爵是早就加了,不然的話,這廝哪有這個好運?
現在的局面,就是一省可以有幾鎮總兵,再分協立營而守,營制精幹,責任分明,而以總督管理各地駐防營和標營,不再設加將軍號的總兵官,能不設提督,也就不設提督。
明末時節,武臣跋扈,這樣的做法,也是一點一滴的把大權從武將手中給收回來。
大明以文制武是做的過份了些,正確的做法是平時就叫總督帶兵,確立責任,不使其卸職,而巡撫以民政爲主……這樣,最少可以避免武臣坐大。至於大的戰事,大元帥府親理,將來沒有大元帥府,臨時授給提督總兵官一職也是可行的。
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平定反亂,整理軍政,這些奏報除了送到清江的大元帥府,同時也是不停的送往南京。
通政司已經奉旨裁撤,這個機構只養了一幫閒人,其實全無用處。
各地的公文分入各部,奏報則由內閣分門別類,不是軍務或是和軍務有關的,能處理的就自行處理,不能的,就貼黃後請旨施行。
軍務則入軍務處,處理起來,更是方便快捷,軍務處的制度原本就是太子親設,直達方便,十牟迅速。
隨着錢財漸漸寬裕,軍務處下的驛司也是重建起來,每天分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四百里等各種速度,傳入或是遞出。
象孫傳庭在徐鎮之事的奏報,就是用的六百里急遞,一天功夫,就從徐州送到南京了。